派去內務府追查的於墨很快就將消息傳給了雲傾。 次日下午,蘭心閣的路美人路甜就被請進了桃雨軒。 望著跪地請安的路甜,雲傾緩緩踱步至她面前,輕輕低首,果然有一股清幽的芍藥花香傳來,雲傾壓抑著心頭的恨意,綻出一抹冷豔的詭笑,輕輕道:“路妹妹仿佛很喜歡芍藥花香,這香氣聞來真是宜人心魂啊!” 路甜不知雲傾這一句是何意,不自在地答道:“多謝娘娘盛讚,臣妾惶恐!” 雲傾緩緩掏出那枚紫玉簪,送到路甜面前,幽幽道:“路美人的紫玉簪真是好看,怎麽不收好了?” 路甜一驚,勉強鎮定道:“娘娘真是會開玩笑,這枚簪子不是臣妾的!” “哦,是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這簪子上誘人的芍藥花香與路美人發間的香味如出一轍,路美人還要否認嗎?要不要,本宮將這枚紫玉簪呈給皇上,讓皇上去查查這舒氏身邊那個被打死的宮女水繡的遺物中,究竟有沒有路美人賞賜的紫玉簪?” 路甜聞言,驚叫道:“這死人的遺物多麽晦氣,娘娘還是將它扔了吧,送到皇上那,豈不是讓皇上也沾染上晦氣,這可如何是好?” 雲傾冷冷捏起路甜的下頜,迫其與自己對視,一字一字道:“路美人怕了嗎?這麽急著讓本宮把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紫玉簪扔掉?看來,是已然認出這枚簪子!” “娘娘明鑒,臣妾不識得……” “路甜,你現在說實話本宮還可以從輕發落!”雲傾不耐地打斷她的話,“本宮已經查的一清二楚,這簪子便是你的東西,你再做否認亦是無用,你若還要負隅頑抗,本宮現在就將你交由皇上發落,有了這隻紫玉簪,再加上本宮在旁邊煽風點火,你以為你的下場可以比姚雙羽更好嗎?” 說罷,雲傾就緊緊抓住路甜的下頜往殿外拖。 路甜嚇得瞬間哭得梨花帶雨:“娘娘饒命啊……我說……我說實話……” 雲傾這才收回手,冷冷凝視著路甜,恨聲問道:“說,是誰指使你將那張黃色的小紙塞到蓮榮華身上嫁禍蓮榮華的?” 半晌,路甜方戰戰兢兢地回道:“是靜妃……” “靜妃……沈綠衣?”雲傾緊接著問道,“那蜜蓮露裡的毒,也是沈綠衣命你指使水繡下的?” 路甜嚇得不敢承認,半天哆嗦著身子不發一語。 雲傾等的不耐煩,厲聲吼道:“還不快說實話,把你知道的統統都說出來,本宮就饒你不死!” 路甜這才斷斷續續道:“這些都是靜妃指使臣妾做的,是她指使臣妾收買了蓮榮華的奴婢水繡,靜妃善以毒花調毒,毒藥就是靜妃親手調製出來的,臣妾不過是聽命行事,求娘娘饒了臣妾吧……” 想到沈綠衣,雲傾心頭便有著止不住的仇恨,上一次她小產,曦澤便是守在綠影宮中,這一次,“竟然又是沈綠衣”,她盡量平靜自己的心緒,然而語聲中仍然還是有止不住的顫抖:“靜妃究竟給了你什麽好處?你竟如此心甘從命!” 路甜咽了咽口水,低聲回答道:“她說……她說事成後會提拔臣妾為貴嬪,掌一宮之事!娘娘饒命啊,臣妾真的是一時糊塗,臣妾知錯了,娘娘饒命啊……” 雲傾聞言已然氣到極點,她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對著路甜冷冷道:“本宮可以饒你不死,但是以後你必須聽命於本宮,若是做出背叛本宮之事,這枚紫玉簪,本宮一定讓它要了你的命,聽清楚了嗎?” 路甜聞言大喜,連連叩首:“聽清楚了,臣妾願意聽命於娘娘,一定忠心於娘娘……一定忠心……” “夠了!”雲傾不耐煩地打斷道,“把你的眼淚都給本宮擦乾淨,要裝作歡喜的模樣離開桃雨軒,不要讓靜妃察覺有異!” “是是是……”路甜連忙照做,歡歡喜喜地離開了桃雨軒。 望著路甜離開的背影,蕊兒皺著眉頭不解的問道:“娘娘為什麽要輕易放過這個路美人?” 雲傾淡漠地望向天際,冷聲道:“她不過是靜妃的爪牙,對付她又有何意義,還不如留著她,將來咬出靜妃還要用到這枚棋子!”然而,雲傾心頭還有另一層疑惑,她轉身對蕊兒吩咐道:“你現在即刻派人去查查皇上在本宮中毒當晚都去過哪些地方,這件事速速去辦!” “是!” 就在這日傍晚,雲傾正在為承佑整理衣衫便見蕊兒神色凝重的走了進來,便知蕊兒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她稟報,遂示意蕊兒進裡屋說話。 “都查清了嗎?前日夜裡, 皇上離開桃雨軒後都去過什麽地方?” 蕊兒略略遲疑了一小會兒,終是道:“皇上離開後隻去過綠影宮,再之後就回了桃雨軒!沒有去過其他任何地方!” “他果然已經查到了靜妃的身上,他什麽都清楚……”心口忍不住驀地一痛,怪不得他要隱瞞,怪不得他說的那樣含糊,雲傾慘然一笑,勉強鎮定,“還查到了什麽,一並說了吧!” 蕊兒似有不忍,微微垂下睫羽,道:“皇上將霽月閣的宮女水繡和靜妃的貼身宮女冰草杖斃了,這事做得很隱蔽,對外隻說水繡謀害榮妃,活該,而冰草……被投進了井中,做成溺水之狀!其實……其實是被杖斃的!還有綠影宮後園角落也查到了一品紅等多種毒花被焚毀的痕跡……” “蕊兒,你做得很好!”那慘然的笑容無限擴大,淒淒涼涼,只是那抓在桌延上的右手卻是越收越緊,像是要將桌延刻進骨子裡,“他早就跟我說過,他待靜妃與別人是不同的,可我竟不知是這樣的不同,就連她出這樣的狠手,他也能當做什麽事也沒有,還將奴婢全都打死,不就是想將事情全部瞞下,怕消息走露到我這裡麽?他就如此袒護靜妃,袒護得是非不分,袒護得一點底線也沒有了?在他的心裡,這靜妃究竟佔著怎樣的位置?難道比其他任何一人都重要麽……” 蕊兒聞言便知雲傾動了大怒,駭得立時跪地勸道:“娘娘息怒,萬要保重身子,您現在可動不得氣……” 雲傾努力克制,終究是徒勞,她豁然站起身來,衝出了桃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