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玥玲不是第一次來他家,但是意識清醒的這是第一次,打開門後迎接他們的依舊是Black。 只不過這次Black明顯興奮得多,它圍著薛凱焱轉了轉,又搖著尾巴晃到蘇玥玲面前,蘇玥玲把手裡東西一放蹲下身去摸摸它的頭,“哎呀乖狗狗~還記得我不呀。” Black也不躲,就這麽搖著尾巴在她面前晃來晃去,一人一狗玩得正開心。 薛凱焱看了眼笑得一臉開心的蘇玥玲,問她,“晚上想吃什麽?” 蘇玥玲和Black握了個爪,頭也不抬,“面吧。”他做的面還是十分合她胃口的。 徐曦雅將行李箱推到沙發邊,像是玩笑話又有些認真,“阿凱,你怎麽不問我要吃什麽?太偏心了吧。” 蘇玥玲話一手摸著Black,注意力卻跑偏了,她尖著耳朵聽他們說話。 他沒有說話,只是淡淡投過去一個眼神,像是詢問,徐曦雅知道他不喜歡矯揉造作的人,她雖然是年少和他相識,但是這不是什麽籌碼,這麽多年不見,情義剩幾分,她也不確定。 她笑著吐了吐舌頭,“開個玩笑嘛,我隨意啦。” 他轉身去了廚房,徐曦雅立馬跟在他身後,蘇玥玲悄悄挪到沙發邊,稍稍往後仰就能看到廚房裡的一舉一動。 他打開冰箱準備拿食材,翻看一圈發現似乎少了些東西,他臉色不由得有些陰沉看向徐曦雅的目光有些冷,“我是不是說過不要動裡面的東西。” 徐曦雅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她記得她只是扔了一個蛋糕的外包裝盒子,一個空盒子,裡面什麽也沒有,卻被完好的放在冰箱裡,佔了很大空間。 “我以為那是不要的東西…所以我才……” 蘇玥玲坐在沙發上,時不時朝裡面看一眼,只看得見兩人面對面站著,說了什麽也挺不太清楚。 雖說自己是客,但是就這麽坐著好像也不太好,蘇玥玲和Black對視一眼,“要不我也去幫忙?” 就在徐曦雅覺得他很生氣她不知道要怎麽辦時,蘇玥玲站在門邊問,“需要幫忙嗎?” 他神情仿佛一下便緩和下來,彎腰從櫃子隔間摸出什麽東西丟給她,“幫我剝兩顆蒜。” 徐曦雅就這麽站在原地,有些局促,他知道剛才情緒沒怎麽控制住,轉而拍拍她的肩,“去收拾你自己的東西吧,一會兒面好了叫你。” 哎喲喲,蘇玥玲手裡拿著蒜有些酸,還真是貼心,她蹲在垃圾桶旁邊,剝蒜的勁兒用的有些大。 她又有些氣鼓鼓的,薛凱焱再水槽邊清洗菜葉,看她撒氣搬將剝下來的蒜殼往垃圾桶扔,於是衝著她一甩手,手上涼涼的水珠甩了她一臉。 “嘶。”蘇玥玲一激靈,齜牙咧嘴,“幼不幼稚!” 他起鍋燒水,毫不在意,“我樂意。” 本以為他是高冷孤傲的類型,沒想到這麽沒皮沒臉。 她蹲著轉了個身,背對著他,那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他實在沒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她有些錯愕的扭頭,他鎮定自若,“能吃多少?” 她反應了一會兒,衝他遞過去一隻手,手裡一把剝好的蒜,“一大碗!” 蒜瓣的白不及少女細嫩的手腕,他一手托住她的手,一手輕輕抓走她手裡的蒜,指尖劃過她手心,酥酥麻麻的觸感一路傳到心底,晃動了一抹塵封已久的情緒。 她觸電般收回手,臉上又像火燒一般,她假意收拾不小心掉落在外的蒜殼,結結巴巴,“煮…煮麵吧…” 他握了握手裡殘存的細膩和一大把蒜,“剝多了。” 蘇玥玲:“……” 面的味道主要在調料,蘇玥玲站在一邊偷師學藝,順便提醒他,“奧,我不要雞精,不要香菜,少要一點鹽,多要小米辣…” 他沒想到她這麽多禁忌,上次倒是按著自己的口味給她放的,“吃個東西還挺挑。” 蘇玥玲不置可否,繼續吩咐他多放點菜葉。 他垂頭將洗好的菜葉悉數放了進去,冒起的白色霧氣暈染了他的眉眼,他神色是難得的舒散溫和。 她現在對他,隨意了很多。 這樣挺好。 吃了飯蘇玥玲就想溜,被他一把揪住,“洗了碗再走。” 唉,她只能長歎一口氣,她是比不上人家嬌貴,十指不沾陽春水。 但其實她也就是站在一邊,將他洗好的碗擦乾淨放好,唯一的一條圍裙還系在蘇玥玲腰上,將她睡衣上的派大星遮掉了一半。 六點下樓丟個垃圾,八點才回去,薛凱焱本想送她回去,從四棟到二棟,這麽點路,真沒那個必要,蘇玥玲一口回絕了。 “那到家給我發個信息。”他送她到電梯口,看著她進了電梯才回去。 徐曦雅抱著腿坐在沙發上,Black蹲坐在門口位置,薛凱焱看了眼依舊堆在客廳的幾個袋子,坐在沙發的一端,垂頭看著手機。 徐曦雅偏頭靠在膝蓋上,看著他現在的神色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你還是我的阿凱哥哥嗎?”她印象中的阿凱哥哥,對她是溫柔細致的,關懷被切的,但是現在,他所有的特別都給了別人。 他似乎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曦雅,你應該清楚我對你沒有別的意思。” 薛家和徐家是世交,從小兩人就認識,年齡相仿,門當戶對,打小就有人老愛和她說,以後長大就嫁給薛家那小子做媳婦兒好不好? 好,當然是好的,因為她很喜歡他啊,從第一眼見到就喜歡。 她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喜歡她,對嗎?”她的聲音連著呼吸都在顫抖,她不是害怕答案,而是她已經知道答案卻不願承認,只要他不承認,她就可以繼續欺騙自己,可偏偏,那個穩坐如松的少年,那個不為任何瑣事驚動的少年,那個眼眸靜如深潭心沉如水的少年對她輕點了一下頭。 一瞬間,心底仿佛有什麽東西斷裂開,所有的謊言倏而崩塌,她緩緩將頭埋在膝蓋間,雙手緊緊抱住自己,強忍了片刻終究沒能忍住,放肆又大聲的哭了出來。 Black被嚇了一跳,豎著耳朵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巴又耷拉著耳朵趴在了地上。 薛凱焱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隻得任由著她哭得撕心裂肺,有些感情,注定受傷的只有一個人。 她哭了很久,久到腳都坐麻了,手也抱酸了,眼睛都哭腫了,卻不願抬起頭來。 薛凱焱扯了兩張紙巾遞到她跟前,他從沒想過這個從小喜歡跟在他身後追著他喊阿凱哥哥的小姑娘,會對他錯付這樣一段感情,“對不起,曦雅。” 她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鼻涕,鼻音濃重,“你不用跟我說抱歉阿凱哥哥,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明白的。”話是這麽說著,她似乎又要哭出來,連忙吸吸鼻子,繼續道,“其實在超市第一次遇到她,我就知道你喜歡她,你看她的眼神特別不一樣。” 說不出來的不一樣,卻又是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不一樣。 “連你都能一眼看出來。”偏偏該看出來的人卻像是蒙在鼓裡。 徐曦雅將坐麻的兩條腿放下去,聽出了他話裡的弦外之音,可是蒙在鼓裡的人又何止一個,“其實,她也是喜歡你的。” 薛凱焱聞言抬起了頭。 徐曦雅給他說了說剛才在地下車庫時發生的事,“她應該也是個暴脾氣的人吧,愛恨分明界限清晰的那種,但是我感覺她還蠻聽你話的,和你有肢體接觸她也不排斥,而且你們在一起時整個氣氛都剛剛好,外人都是多余的。” 這麽說著,徐曦雅覺得心裡酸到了極點,愛而不得就算了,還得幫著穿針搭線。 “我知道了曦雅。”他眼中眸色愈加深沉,裡面似乎醞釀著某種驚濤駭浪的情愫。 “我幫你吧阿凱哥哥,她這個人,要用激將法才行。” “阿秋阿秋!” 躺在床上的蘇玥玲連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一個罵兩個想三個是感冒,有人在想她?她摸摸鼻子,繼續回短信。 下午出去扔垃圾沒帶手機,回到家發現一堆未接電話和消息。 葉冉冉:“約飯嗎少女?” 葉冉冉:“??” 葉冉冉:“失蹤了?我要登門拜訪咯?” …… 還有五個來自母親大人的未接電話。 她再不回消息,葉冉冉真的都想直接來踢門了。 等回復完消息,她才想起要跟薛凱焱報平安,她點開微信,給他發了個消息,想了想,又發了一張惡龍咆哮的貓圖過去。 等了一會兒,卻沒見他回復,她扔下手機洗澡去了。 徐曦雅肯定不能住在薛凱焱那兒了,徐家的管家開了車過來接她,送走她,薛凱焱才看到蘇玥玲發過來的消息,他盯著圖片看了良久,才回過去一個好字。 蘇玥玲擦著頭髮看著他那個好字嘴角彎了又彎,從上次生日會那裡,蘇玥玲就知曉了他不怎麽愛回消息這個習慣,以至於玖夜他們都能拿他回消息這個事情當成是賭注。 但是似乎她的每個消息他都會回,雖然有時時間長點。 這是不是他對她特別的地方呢? 她想著想著,倒在床鋪上打滾兒,像個春心萌發的少女。 恍然間瞥見以前書書時常看的那本書,她又猛地坐起身,想到失蹤已久的書書,蘇玥玲飄著的心一下子又墜入海底。 她剛才在想些什麽?怎麽能有這樣的想法呢? 她頭髮也懶得擦,弓著身子癱在床上心亂如麻,書書啊,你再不回來,真的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