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學期體育老師請了產假,學校乾脆直接取消了他們高二年級一個學期的體育課。 後來覺得這樣與中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方針政策不符合,於是從假期補課的第二天開始,每天早上第二節課大課間都要求他們去操場跑兩圈。 蘇玥玲跑完個800米下來,面不改色氣不喘的,站在看台附近等著還沒跑完的葉冉冉。 “玥玲。”一個熟悉的男聲。 蘇玥玲轉過頭,楚明軒手裡拿了兩瓶水朝她走過來,順手遞了一瓶給她。 蘇玥玲沒有接,“不用了,我不渴。” 他也不強求,收回手,跟她站在一起看著大片大片還沒跑完的學生賣力的跑著。 “昨天的東西你看到了嗎?”他問。 蘇玥玲壓根兒就沒看到袋子裡的東西,但也不好告訴他袋子被薛凱焱拿走了,於是準備含糊過去,“嗯…看到了…那些東西挺好吃的…謝謝你哈…” 楚銘軒笑了笑,“你喜歡就好,那…你是怎麽想的?” 想?蘇玥玲沒太懂他這個問題的點,抬起頭有些懵,“嗯?想什麽?” 早上的陽光還不灼熱,被東側的高樓擋住,投下大片陰影遮住了三分之二的操場,學生們跑進陽光裡明顯加快了腳步,都想往陰涼處躲。他兩身形高挑,站在看台旁邊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他垂下頭看向她,揭穿了一個事實,“其實,你沒有打開看對不對?” 蘇玥玲被他這麽看著有些心虛,她想著要不要給他撒個謊說回去的路上掉了?但是感覺更不靠譜… 她一時沒有接話,操場上的人越來越少,路過的人都會盯著他們看幾眼,他擰開一瓶水喝了一口,“沒事玥玲,沒看也沒有關系,下午放學你有時間嗎?我有話想對你說。” 葉冉冉幾乎是跟著最後的小部隊跑完的,她整個人幾乎掛在蘇玥玲身上,“哎喲…我的天…我平生最討厭跑步了…” 蘇玥玲由她掛著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才慢慢往教室走去。 林晗雅跑完本想從看台那邊走,結果遠遠地看見看台旁邊站著的兩個人,她臉色變得不怎麽好看,轉身從旁走了。 她沒回教室,而是去樓層廁所的盥洗台洗了洗手,旁邊突然多出來兩三個女生,將她圍住。 “林晗雅?” 上課有一會兒了,林晗雅才匆匆忙忙地回到教室,老師看見是她也沒多問。 蘇玥玲猜想著她可能是上廁所耽擱了,畢竟前兩個同學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遲到了。 葉冉冉拿書擋著自己在前排睡著了,蘇玥玲覺得這個強身健體的活動好是好,就是沒有選對時間。 薛凱焱垂頭看著書,一隻手隨意的搭在桌子上,他似乎換了一本書看,因為他拿出來的時候不是蘇玥玲之前見過的那本量子力學。 語文課,百無聊賴,蘇玥玲上半身小心翼翼地往他那邊偏了偏,想瞅一瞅他看的什麽。 結果偏到一半,他猝不及防的抬起頭和鬼鬼祟祟的蘇玥玲視線對了個正著。 蘇玥玲下意識地問了個傻逼問題:“……好看嗎?” 薛凱焱嘴角往上勾了勾,目光變得有些意味深長,“還行。” 語文課,拓展的課文內容正好是一篇親情文章,老師在台上講得感慨連連,唾沫橫飛,“這篇文章的描述手法值得我們學習,為了大家更加深入的了解這篇文章傳遞的情感,我們來進行一個角色扮演。” 老師扶著五百度的近視眼鏡掃視了一圈課堂,一眼就看出來蘇玥玲的注意力跑偏了,於是,“那個蘇玥玲同學,你來朗讀女兒的部分。” “啊?”蘇玥玲回過神,木愣愣的站起身,聽見老師又說,“這父親的部分…” “我來吧。”旁邊的人站起身,一米八幾的個兒硬生生高了蘇玥玲一個腦袋。 老師也是沒想到他會這麽主動,回答得有些結巴,“好…好的…” 於是,蘇玥玲又被正大光明的佔了便宜。 她感覺再這麽下去,女兒這個身份要被他實錘了… 外面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晃得人眼睛疼,挨著窗邊的人都將書立在窗戶上擋光,避免陽光直接照射,曬得人腦頭皮都發燙,蘇玥玲坐在最後一排,往後貼著牆坐,旁邊牆體遮擋,倒是避免了這個問題。 窗戶外面挨著一條林蔭道,路兩旁種了兩排玉蘭樹,葉子長得綠油油的,在陽光下反著光,蘇玥玲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一件事,轉頭小聲問他,“對了,昨天那個袋子裡面除了特產,還裝了別的東西嗎?” 薛凱焱翻過去一頁書,回了她簡短的兩個字:“沒有。” 沒有嗎? 蘇玥玲想著反正晚上也要出去吃飯,乾脆就約著一起吃了飯再回去算了。 葉冉冉原本還想去吃那家餛飩,結果半道突然殺出來一個楚銘軒,她視線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總覺得氣氛有點微妙… 他打破三個人的沉默,問道:“最近不見你跟晗雅在一塊兒,你們沒發生什麽事吧?” 蘇玥玲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只是搖了搖頭,指了指旁邊的葉冉冉,“忘了介紹,這是葉冉冉,我朋友。” 楚銘軒衝著葉冉冉禮貌的笑一笑,“你好,早就聽說三班轉來一個女生很可愛。” 葉冉冉難得話不多,“多謝誇讚。” 最後地方是楚銘軒選的,一家閑靜的西餐廳,不大,卻很舒適。 唯一不好的就是西餐廳的大門正對著對面的影樓大門,也不知道為什麽,蘇玥玲覺得讓玖夜看到,不太好… 蘇玥玲往影樓看了好幾眼,也不知道玖夜在不在… 服務員帶著她們去到一個靠窗的位置,蘇玥玲本想換一個靠裡邊的位置,結果葉冉冉十分喜歡窗邊種植的植物。 點了三分牛排,三個人坐著找不到話聊,蘇玥玲盡量養裡坐,借著冉冉的身體擋一擋自己。 結果葉冉冉指了指對面的影樓說道,“咦,那邊有家影樓看上去挺不錯,一會兒我們去看看吧。” 楚銘軒順著看過去,“好像是新開的,之前是家台球館我記得,開了好多年,結果突然有一天就變成了影樓。” 嗯…… 蘇玥玲端過杯子喝了一口,葉冉冉轉過頭問她,“玥玲,之前我們來的是不是這兒?我也記得是家台球館來著……” 巧了,還正是。 蘇玥玲拍拍她的頭,避重就輕,“影樓也挺好的,以前是什麽不重要。” 楚銘軒接過她的話,“也對,重要的是以後。” 服務員端上牛排,剛煎好的牛排香氣四溢,充滿食欲。 蘇玥玲都快想不起自己上一次吃西餐是什麽時候了。 鮮榨的西瓜汁鮮紅清香,杯上一篇嫩綠的薄荷葉,紅配綠也沒有說的那麽醜。 蘇玥玲端起杯子,對楚銘軒說,“實在不好意思,昨天那個特產其實被我不小心弄丟了,辜負了你的心意,在這裡向你說聲抱歉。” 楚銘軒搖搖頭,還是和她碰了個杯,“沒事,正好,有些事情紙上談來終覺淺,還是當面說比較好。” 葉冉冉不懂他們說什麽,隻管摁著牛排來切,很快一塊兒牛排被她吃掉一大半。 蘇玥玲放下杯子,“是有什麽事情嗎?” 楚銘軒抬手切下一小塊牛排,卻沒有吃,而是問她,“玥玲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蘇玥玲還沒怎麽注意他稱謂的變化,但是這個問題來的有點陡,“你…”蘇玥玲想了想,“學習好,長相好,為人又溫和紳士,挺好的一個人。” 楚銘軒繼續問,“那你會喜歡這樣的人嗎?” 瞬間,葉冉冉覺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玖夜推開門,出來抽支煙,一股熱浪瞬間衝去了身上帶出來的冷氣。 他望著對面窗戶邊的那個人影眯了眯眼睛,那不是…長腿妹嗎? 喲,還跟著小男生一起吃飯呢。 他摸出手機給薛凱焱發了個消息,然後嘴裡叼著煙,邁開腿朝對面走過去。 蘇玥玲雖然單身多年,沒有談過戀愛,但是這麽赤裸裸的言外之意,她還是聽得出來的… 只是,太難以讓人置信了……這不是她所知道的劇情啊…他不是喜歡林晗雅嗎? 她一時不知道要怎麽回… “以前你一直都跟著晗雅一起,瘦瘦高高的,總喜歡低著頭,從不跟我說話,可是有一天,你突然變得外向,開朗,光芒萬丈,讓人挪不開眼…”他放下刀叉,神情十分認真,“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你特別在意,想靠近你,想跟你說話,想站在你身邊…” 少年徑直說著心意,蘇玥玲認真得聽著。 “所以,蘇玥玲,我能有機會站在你身邊嗎?” 站在…身邊… 蘇玥玲莫名其妙的,她想起了薛凱焱,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他臉上的冷漠,想起他叫她女兒時嘴角翹起的痞意,想起他煮麵時指尖的溫度…… 她回過神,“對不起…”她能說的,似乎只有這三個字。 事情似乎真的,朝著一發不可收拾的方向去了,她還能全身而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