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饶命

侠客打马长桥过, 身后追著风雨之滂沱, 他觉得自己像一簇不熄灭的火。 《侠行》 感谢书友惊鸿掠处提供的简介

一十六 寻踪迹混乱导火索
  星期六,余大叔已經出院,郭客一如既往的趕來信立谘詢事務所兼職,這是他目前資金的唯一來源。
  事務所是那種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買賣,他隻負責看門、招待客人,做些‘文員’工作。
  真正的老板余大叔大部分時間都不在這裡,一般隻有來客人的時候才會露面。
  今天事務所就來了客人。
  這是一位身材豐腴的婦人,五官標致,肌膚白嫩細膩,混不像四十多歲的婦女。
  披肩的波浪形金黃卷發有著耀眼的光芒,精美的貂皮大衣裹住身軀,讓這位婦人帶著股端莊大氣。
  隻是眼眸中的憂鬱、慌亂,坐立不安的姿態,讓她少了些往日的風度。
  郭客認得這位馮姓婦女,在一年內來過兩次事務所的人畢竟不多。
  “馮姨不要急,余大叔馬上就到,你的麻煩他一定能夠解決的。”
  郭客還記得對方不喜歡茶水,有些別扭的端來杯白開放在對方面前,溫和一笑。
  “嗯,我不急。”
  雖說不急,但那來回擺動的手腕,不停摩挲水杯的動作,都泄露了她心中的忐忑與焦躁。
  郭客點了點頭,沒在開口,在沙發上微眯雙眼,緩緩調整著體內的氣息。
  他受了傷!
  是槍傷,正中左側肩膀,事後取出子彈,隻做了簡單的消毒,沒有經過專業的醫療處理,他如今能夠使力,已是十分勉強,急需休養。
  前日,他在某位熱心女記者的引導下,去了西區黑霸的地下坊市。
  那是一個比三眼的二元廟還要肮髒的地方,渾欒市流通的朝廷禁品五石散有三分之一都來自這裡。
  癲狂的癮君子自然也不會害怕他這個蒙面怪俠,當時足有幾十個人朝他瘋狂圍攻,而黑霸的手裡更是有著三把槍支。
  那是郭客第一次受傷,也給他提了個醒。
  他的能力有著極限,面對槍支,也會很危險!隨時都有可能丟掉性命。
  “馮姐!”
  余信利推門入內,頭上也帶上了假發,蓋住了禿頂,朝著馮姓婦女低頭,製止了對方欲要起身的動作。
  “坐,咱們坐下說,小郭,你去幫我買些東西回來。”
  余大叔並不讓郭客接觸自己的工作,或許,這是他對郭客的一種保護。
  因而,雖然在這裡兼職了幾年,郭客依舊保有著一份少年的真趣。
  郭客點頭,接過錢告辭離開,等帶著一些文件紙張回來的時候,那位婦女已經離開。
  沙發上,余大叔叼著香煙,有一口沒一口的吸著,任由煙霧在眼前徘徊。
  “姨說你現在不能抽煙。”
  郭客放下手中的東西,開口提醒對方。
  “不抽煙,我沒辦法思考問題,這是老習慣了,沒那麽容易改的。”
  余大叔抖了抖肩,再次輕咳兩聲,止住咳聲,他眯眼朝著郭客看來,帶著長輩的關切。
  “小郭,最近學習怎麽樣?”
  “還行,高三主要是複習,鞏固和提升前面的東西,沒多少新知識。”
  對於自己的學習,郭客還算有些自信,雖然這段時間夜裡奔波,但成績並未下降。
  “嗯,你這孩子聰明,比小曼強,她……,哎!”
  一說起自己的女兒余小曼,余信立就感覺自己的眉心發疼,腰部的傷口更是傳來一陣陣不適。
  “咳咳……咳咳……“
  “余大叔,你怎麽樣?要不要回醫院看看?”
  郭客端來熱水,
關心的問道。  “醫生也說了,在家修養就行,隻要不劇烈運動,就沒什麽大事。”
  擺了擺手,想及剛才的案子,余信利又是皺眉。側首看了看郭客,他尋摸片刻,才緩緩開口。
  “小郭,你對西區熟不熟?”
  西區?我前兩天一直在那裡打轉,那裡雖然道路雜亂,不過還難不倒可以高來高去的他。
  郭客笑著開口。
  “還可以,路都認識,余叔想說什麽盡管開口,你忘了,那個內存卡我都給取出來了。”
  “嗯……”
  余信利點了點頭,一指桌上的一個文件。
  “你看看這個。”
  “好。”
  郭客點頭,當即拿起文件掀開,幾張七寸彩照首先入目。
  照片上是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帶著個眼睛,身量很高,隻是有些乾瘦,顯得弱不禁風。
  “這不是剛才那位馮姨的丈夫嗎?”
  對方今年來了兩次事務所,一次是要調查自己女兒男朋友的情況,一次就是讓調查自家老公有沒有出軌,因而郭客也認得這照片上的男子。
  “難道他丈夫又有新歡了?”
  “不。”
  余信利搖頭。
  “她丈夫失蹤了,我懷疑……他可能被人綁架了,甚至,已經死了!”
  “嗯?”
  郭客一愣,從文件上抬起頭來。
  “怎麽說?”
  “徐守禮是幹什麽的,你知道吧?”
  余信利抿著香煙,低聲開口。
  “知道,錦華公司的財務。”
  郭客點頭。
  “一個公司的財務,卻住著豪宅,養著小三,甚至就連女兒談男朋友,都要防著對方貪圖他們家錢財,你覺得他是一個普通的財務?”
  余信利輕輕一笑。
  “對啊!他從哪裡弄來那麽多錢?”
  郭客雙眼一亮,不說其他,單是徐守禮的家,怕都要價值好幾百萬,單憑工資,他一輩子也買不起!
  “你知道錦華公司是幹什麽的嗎?”
  余信利不答反問。
  “好像是和房地產有關。”
  郭客低頭,翻了翻資料。
  “不用翻了,是和房地產有關沒錯!錦華公司主要的業務是給為民集團的房地產項目提供支持,從鋼筋水機、磚瓦框架,到一應進場的工人團隊,它都有參與。”
  余信利在沙發上微微直起身軀,思緒轉動。
  “像前段時間出事的富力化工,它們生產的塗料也要經過錦華的手才能進入為民集團的地產項目。”
  “這種事,為民集團為什麽不自己做?倒一手,豈不是賺的少很多?”
  郭客看著文件,回想自己了解的情況,心裡卻是有了些疑惑。
  “呵呵……,因為為民集團嫌棄這些東西髒,它可是要洗乾淨,走正道的。而給錦華公司打交道的,沒有幾家身上乾淨,為民集團怎麽會插手?”
  余信利冷笑。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選乾淨的公司來做?難道一定要用他們的東西不成?”
  郭客皺眉,依舊是不解。
  “在渾欒市,有幾家公司是真正乾淨的?況且,為民集團起家也不乾淨,這些東西很多原本就是它的,現在想甩,也沒那麽容易。”
  余信利點了點煙灰,盤起二郎腿。
  “那這和徐守禮又有什麽關系?”
  郭客眨眼,繼續追問。
  “錦華的財務一共有七個人負責,其中大部分都是吃乾飯的,不管實事,徐守禮則是乾實事的一個,他知道的東西,一定很多很多。”
  余信利仰起頭,看著上方潔白的天花板,聲音飄忽。
  “錦華公司的法人是王強,也就是紅燈區的豹子頭,錦華出事,豹子頭就沒辦法洗乾淨。”
  “有人要對付豹子頭?”
  郭客手上一緊,他多次在夜間在紅燈區遊蕩,不過豹子頭好像從沒做過什麽犯法的事,他也找不出下手的借口。
  “剛才徐守禮老婆說,最近徐守禮多次說有人要害他,豹子頭絕對不會任由他出事的,但他還是出事了!”
  “在渾欒市,有誰敢跟豹子頭作對?”
  郭客擰起眉頭,喃喃自語。
  “有啊!三眼鵬,還有那位黑夜怪俠,他如果真的是正義心爆棚的話,說不定就會出手。”
  余大叔理所當然的給出答案。
  “三眼鵬有可能,那位黑衣怪俠……,應該,不會吧?”
  郭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強笑一聲。
  “哦!看不出來,你還是他的擁護者。不,按你們這些年輕人說法,是叫什麽粉絲吧?”
  余大叔扭頭看過來,又是好奇的問道:“你們這些粉絲不是都有一個統一的稱呼嗎?叫什麽?黑夜怪俠,黑粉?”
  “不……,我不是他的粉絲!”
  郭客黑著臉,面無表情的開口。
  “嗯,是粉絲也沒什麽,但別那麽狂熱就好,昨天我看大街上就有他的兩個狂熱粉絲,那可真是……”
  余大叔嘖嘖搖頭,不知如何形容。
  “咳咳……,余大叔認為,有人綁架了徐守禮,用來要挾豹子頭?”
  郭客趕緊轉移話題。
  “很有可能啊!”
  余信利長舒一口氣。
  “他老婆要我們找到他,卻沒有要求帶回去,顯然也有些預感。所以,我們隻要在第一時間把徐守禮的情況傳給她,就能拿到錢!”
  “可是,如果真的有人綁架徐守禮,或者把他殺了,也不會讓我們知道在哪啊?”
  郭客皺眉。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們不必要知道誰綁了他,綁到哪裡去了,我們隻要能在徐守禮有消息的第一時間,在其他人還沒有通知他老婆的時候,搶先一步,把消息交給她就行。”
  余信利輕輕一笑。
  “西區有一個人,叫耗子,他消息靈通!你去找他,把這些給他,到時候一有消息讓他及時通知我們就行。”
  郭客接過余信利遞來的手袋,不用看,他也知道這是剛才那位婦女留下的定金。
  這買賣,硬是做的!
  西區的耗子,消息靈通,郭客曾聽余大叔提到過幾次,卻是一次都沒有見過。
  拿著地址,郭客拿起自己的裝備包裹,施施然進了西區。
  約定的地方在西區的一片棚戶區,這是一片幾十年前的建築,被歲月剝落的外皮,裸露的磚牆,一切都是那麽破敗腐朽。
  一進街道,迎面而來的就是不知從哪傳出的腥躁惡臭,屎尿味流溢,讓人禁不住大皺眉頭。
  “啪啪啪……”
  破舊的木門在郭客掌下來回晃動,驚得下方兩隻老鼠沿著牆腳飛速逃離。
  這人真不愧叫耗子,住的地方可真是有夠窩囊的。
  “誰?”
  尖利的聲音從屋內響起,還有那亂七八糟的碰撞聲。
  “信立谘詢的,余叔和你通過電話了吧。”
  郭客貼著門縫朝裡回話。
  “哦,姓余的還是第一次讓外人來見我。”
  屋門打開,裡面漆黑一片,熏天酒氣中,一個身材乾瘦的矮子從屋裡探出頭來,上上下下打量著郭客。
  “錢哪?”
  “在這,我們要找……”
  “我知道。”
  耗子打斷郭客的聲音,一把奪過郭客手中的紙袋,當即扭身在黑暗裡檢查起來。
  “嘿嘿……,巧得很,你們要找的人我還真知道他在哪裡。”
  肩膀抖動,耗子一邊數錢,一邊開口。
  “哦!在那裡?”
  郭客本以為事情到此就會結束,卻是沒想過竟然這麽容易就得到了線索。
  “前兩天,他被青皮的人帶走,誰也不知道藏在哪裡。但昨天晚上,突然有很多人在找他,其中就包括青皮的人。”
  耗子轉過身來,倚著門邊,小眼睛微眯,面上滿是缺少打理的胡須。
  “你是說,青皮本來把他抓走了,但又被他逃了出來?那他現在在哪裡?”
  郭客試探著開口。
  “具體在哪我就不知道了,但肯定在西區,就在後面那一片地方。”
  耗子朝著後方遙遙一指。
  “今天早晨,那一片過去的都是熟人!你如果膽子夠大的話,跟在他們後面,估計還能見到你們要找的人。”
  “哦,那謝了!”
  郭客抬頭,朝著遠處眺望。
  “我去看看。”
  “嗯?”
  耗子一愣,抬頭認真的看了眼郭客,咧嘴一笑,不知道是譏是諷。
  “小夥子,有膽色!”
  “彭!”
  話音剛落,房門已經閉合。
  “……,我要是自己找到人的話,錢是不是不用付那麽多啊?”
  郭客張了張嘴,奈何屋裡卻是沒有絲毫回音。
  耗子說的沒錯,那一片確實多了很多閑散人士,一個個體格強壯、眼神陰狠,通常情況下,他們絕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的。
  換上一身蒙面套裝的郭客身軀貼著屋頂,渾身氣息收斂,遠超常人的感知,讓他在這狹小的巷道中來回飛掠,卻能保證不驚動任何一人,就如白日之中的鬼魅。
  “人找到了,你去通知大哥!”
  某一刻,下方不遠處一個細微聲響落入耳膜,屋脊上的郭客陡然停下腳步。
  腳下一點,身形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飄去,無聲無息的掠過看守的兩人,沒入那破舊的廠房之中。
  廠房內蛛網密布,灰塵滿地,最裡面是一排簡易房屋,靠著角落的一間房屋屋門打開, 隱隱能看到一個人影在裡面瑟瑟發抖。
  “徐守禮?”
  郭客壓低聲音,緩緩靠近,屋裡那人抖動的越發厲害。
  “我是來幫你的,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郭客停下腳步,把聲音放緩。
  此時的他,已經能夠看清屋裡的情況。
  確實是徐守禮沒錯,隻是他早已不複照片上的風度雅致,頭髮雜亂、衣衫破碎,還有一隻腳沒有穿鞋。
  破碎衣衫下,那肌膚有著道道血痕,望著屋外的雙眼更是帶著股驚恐和慌張。
  看來他雖從青皮的手中逃了出來,卻受了不少折磨。余大叔分析的很好,卻忘了豹子頭會對自己人搶先下手。
  “你認識我嗎?”
  “認……認識。”
  徐守禮聲音嘶啞,看著郭客緩緩點頭,眼中的驚恐也開始恢復正常。
  “那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害你。”
  郭客在原地不動,朝著對方伸手。
  “有我在,也沒人能害你!起來,我們出去。”
  屋裡的徐守禮呆了呆,郭客也沒有催促,靜待他自己緩緩站起,一步步走到屋外。
  “彭!”
  “人在這裡!”
  就在這時,大門被人狠狠踹開,一群大漢一擁而入,其中更有人扯著嗓子大吼,隻是在看到郭客之時,卻是全都陷入沉默。
  “這人,我要帶走!”
  郭客一指身後的徐守禮,淡然開口,語氣卻不容質疑。
  對面無人應答,二十來位大漢像都是啞巴一樣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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