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年輕學生追問到了年齡問題，任來風就算臉皮厚實，這會兒也稍微有那麽點兒不自在，“咳咳，長官的年齡屬於軍事機密，權限不夠不能隨便打聽！你叫什麽名字，家是哪兒的？” “報告長官，我叫周林，老家是章丘的，今年十七歲。在濟南國中讀高中二年！” 還是一位高中生？任來風心裡當時就是一動。飛虎營現在就缺有知識有文化的年輕人了。他自己上輩子是射擊運動員就沒上過大學，這輩子因為家裡窮隻讀了小學；煙槍根本就是個大文盲，鬥大的字識不滿一筐；付二衝算是文化高的，也就對付到了初中畢業。 現在竟然來了個高中生，還是省城重點高中的學生，這可絕對是個難得的人才！任來風越看周林越喜歡，也就顧不得人家其實比他還大半歲的事實了，伸手拍拍周林的肩膀，“好樣的小林子，看見你這識文斷字的我就高興。你的入伍申請我答應了。今後你就在營部裡做個參謀吧。” 任來風一句話，周林就變成了他的營部參謀了。先培養一段，等將來哪兒缺人了，這個學生兵可以隨時頂上去。 周林既然加入了飛虎營，先前的爭執自是再也不提，不過，慘遭橫禍的舅舅他卻不能不管。人已經死了，總不能讓暴屍街頭吧？他身為晚輩的，讓老人入土為安是他推卸不了的責任。 辦這種事年紀最大的煙槍就比較在行了。再說火車站死這麽多人也都需要擇地安葬，任來風乾脆就讓煙槍擔任安葬委員會的會長，全權負責遇難者的身後事宜。 濟南城裡什麽棺材鋪、壽衣店有的是，煙槍既是奉了任來風的命令又豈會不知道事情該怎麽辦？帶著人提著槍闖進這些店鋪，直接以戒嚴司令的名義命令棺材鋪捐獻棺材、壽衣店捐獻壽衣紙錢。 這些賣棺材、壽衣的可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有為國出力、支持抗戰的一天！往常除了家裡死了人的，外人躲都來不及，誰沒事兒來棺材鋪逛逛的？雖然說國家興旺匹夫有責，可他們就仿佛像是被世界遺忘的一群人似的。 北城棺材鋪的老掌櫃眼見一群**大兵氣勢洶洶的闖進來，先是讓嚇了一跳。緊接著聽見**宣布要征用他家的棺材，說什麽是支援抗戰、報效國家的！老掌櫃聽完一激動地把拐棍都扔了，“小子們，快！快把咱鋪子裡的壽材全抬到院子裡去！”吩咐完夥計，老頭這才滿臉堆笑的請示那大兵，“不知道長官要用多少具壽材？” “多少？當然是越多越好！”這大兵哪兒知道要多少？反正這鋪子裡的所有棺材全搬出去是肯定不夠。 老掌櫃一聽，立即激動的表示他願意捐獻出店裡的全部棺材。如果不夠的話他還可以去聯絡城裡的其他棺材店，濟南城裡的棺材鋪都和他們家有業務往來。 其實，根本就用不著棺材鋪老掌櫃去聯系，凡是飛虎營官兵找到的棺材鋪、壽衣店就沒一家不願意支持的。就算那些沒被光顧的，聽說這這事兒之後都主動找上門要求讚助。 用這些店鋪掌櫃的話說就是：我們也是中國人，我們也支持咱中國的抗戰大業！有些店鋪掌櫃不僅捐獻出了全部的商品，甚至還額外捐出了不少的錢款。至於操辦喪事，有這麽多專業人士在還有什麽難辦的？ 看風水的、負責裝殮的、選址挖坑的。人多好辦事，大家夥商量好了各自分工，很快各項工作就同時進行了。多了這些行家的操辦，火車站的遇難者遺體快速被穿上壽衣裝進了一個個棺材。 就在離火車站不遠的地方選塊土質松軟的地，挖上坑，把棺材放進去掩埋。黃紙一燒、鞭炮一放，熱熱鬧鬧的喪事就算完成。任來風為此專程去見了孫桐萱，拿了上百本的榮譽證書請孫將軍給蓋章。 孫桐萱聽完事情經過對著任來風豎起了大拇指，“好！小任真是好樣的！看樣子你是真正的心裝百姓，佩服！” 反正榮譽證書是街頭店鋪裡征用的，也不花錢，孫桐萱派他的秘書給每一張都蓋上國民革命軍第十二軍的大印就算完事兒。至於往證書上寫字，飛虎營不是剛來了個高中生的參謀周林嘛，這活兒交給他正合適。 車站的善後不是一蹉而就，但鬼子卻是不等人的。任來風這邊還沒把死者全都掩埋了呢，鬼子飛機就已經再次光臨了城市上空。 好在這次總算是沒人來搶著上火車了。上次轟炸到現在，被炸毀的火車殘體還沒清理完呢，鐵軌也有損壞的，不妥善的修理養護怎麽敢再走火車？ 鬼子這次轟炸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或許也是因為濟南火車站已經被炸過一回了，鬼子認為沒必要再浪費寶貴的炸彈，因此，本次轟炸主要集中在了商業區和工業區。任來風正帶領軍民一起在火車站善後，孫桐萱派通信兵送來了親筆信。 在信上，孫桐萱傳達了韓複渠的命令：為不給日軍留一針一線，決定實施焦土抗戰。命令孫桐萱派部隊燒毀省政府機關、各廳各處辦公地點、電廠、法院、兵工廠、以及日本總領事館、日本醫院等主要建築物。最後，孫軍長把燒毀日本醫院的任務交給了飛虎營。 燒領事館你不讓我去，燒醫院這種事倒是派到我頭上了？任來風雖然對孫桐萱的分工方式很不滿，但他卻又不敢公然違抗命令。人家孫桐萱是韓複渠親自任命的戒嚴司令、斷後總指揮，飛虎營既然沒擠上韓主席的火車，他就得聽孫將軍的命令。 通信兵告訴任來風，臨行前孫軍長交代：日軍已經離濟南不遠了，要燒就得盡快，別等大部隊都撤了把你的飛虎營自己留到了濟南。說完，人家通信兵騎著馬走了，剩下任來風一個人發起了愁。 越來越近的炮聲讓任來風心裡越發的焦急了。 “營長，有什麽可猶豫的，日本人燒咱們的東西還少嗎？不就是日本人的醫院嘛，燒就燒了！”煙槍提著他的旱煙袋一臉的殺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