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走了,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淡。 轉眼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張軍真的就被留在了九大隊。就象被投入了水中的石子,無聲無息地沉在水底,被人遺忘,沒誰還會想著把他撈起。 日子在一天天地重複,循環往複地消磨著他的意志,讓他對未來感到無望和恐懼,最後演變成了絕望。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坐在台階上的狀態——茫然而無助。 …… 9月30日,一個跟往常沒什麽兩樣的日子。張軍他們的上井車還沒出院門,就被人氣喘籲籲地給攔下了。 “張軍,你快下來,公司那邊來電話讓你馬上過去一趟。” 張軍下了車,問:“知道什麽事嗎?” “不知道啊,就說讓你快去,好象挺急的,車都派好了,你快點吧。” “誒,哥們,你這回是不是熬到頭能調回公司去了?”車上的夥伴們立馬興奮起來。 不應該,如果是調回公司沒必要這麽急,那能是什麽事呢?張軍暗自思忖著,怎麽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算了,管他呢,到地方就知道了。 想到這兒,便向車上的夥伴們揮揮手,跟著來人走了。 …… 進了公司大門,張軍注意到院兒裡停了輛掛著軍牌照的越野車,心突的一動,不敢深想。 來到主樓,已經早早有人等在樓前,見人來了趕緊引著張軍上了三樓小會議室。 門被打開,橢圓的會議桌兩邊各坐著幾個人。門正對面坐著的應該是公司的領導,人事部的嚴胖子也在。其中一人見他進來,抬手熱情地招呼:“是小張吧?快進來,進來坐。” 背對著他坐著的是幾個穿軍裝的,其中有兩個聽到動靜同時回頭看向他。 張軍的心一下子被揪住了,一陣狂喜湧上心頭,是他們!!! 原以為只是一面之緣永無再見可能的兩人怎麽就這麽從天而降地出現在了眼前!讓他怎能相信! 張俊微勾著嘴角,一雙狹長漂亮的丹鳳眼似乎都染上了笑意。高猛更是樂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上了,歪著腦袋衝他狡黠地眨了眨眼。 不是在做夢吧?張軍使勁閉了下眼,睜開,還好,一切都在。 深吸了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鎮定地走過去在對面坐下。 “這就是張軍同志,我們今年新分來的大學生,非常優秀,是個好苗子。我們單位很重視,是想要做重點培養的。” 招呼他過去坐的那位領導手裡捧著茶杯,慢條斯理地說。 “嗯,沒錯,他的確很優秀,這點我們都非常清楚,這也是我們今天來這兒的原因。” 張俊表情淡然,一本正經地說,“部隊目前非常需要文武兼備的人才,我們希望能得到地方同志的支持。” “嗯,這個嘛,”說話的人看了下左右兩邊的其他領導,交換了下意見,表了態:“能向部隊輸送人才,支援國防的建設,這是我們的榮幸,也是責無旁貸的,我們沒有意見。但必竟征兵不是強製性的,也得尊重一下個人意願是吧?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問一下小張同志自己的想法?” 張俊眸色一暗,盯著張軍說:“能否讓我單獨跟他談談。” “好,沒問題。那我們先出去回避一下,你們先談。” 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下張俊、高猛和張軍三人。 張俊站了起來,神情凝重地看著他的眼睛說:“對不起,原諒我沒有事先征求你的意見。我之所以這麽做,一是因為時間緊迫;二是因為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張軍還沒來得及說話,高猛在一邊兒就急了,“嗨,兄弟,你快別猶豫了。我告訴你啊,上次回去後,頭兒本來是想把你招到我們武警特戰隊的,結果上面要組建狼牙特種大隊,直接把他任命過去當大隊長了。 隊裡現在正從各部隊挑人呢,你是唯一一個從外面特招的。 我也被選上了,以後咱哥倆並肩作戰,肯定所向披靡。 誒,你說你多有面兒呀,組建工作那麽忙,事兒那麽多,這你的外調和政審一完事兒,咱頭兒撂下活兒親自就過來了,你說誰能有你牛?” 高猛這一通連珠炮的信息量太大了,讓張軍有種千裡馬遇伯樂的感覺。不得不說,很感動。 張俊接過話來,“我必須向你明確的是, 選拔上來的人不是說就等於上了保險,一定能留下。 狼牙特戰隊是兵王之王,只有在三個月非人的集訓選拔中通過層層考驗脫穎而出的,才能最終被留下來成為我的戰友。 在這一過程中我不會對你有任何的照顧,我會一視同仁。 訓練是非常殘酷的,你必須憑借自己的真本事和頑強的意志留下來。 當然,如果你被淘汰了,不論你是想留在部隊還是回到地方我都會幫你。” 但那樣我會很失望——這句話沒說出來,但張軍聽懂了。 “你遇事沉著冷靜,處理突發事件應變得當,你天生就是當特種兵的料,我們是一類人。” 張俊頓了頓,接著說:“相信我,你不屬於這裡,這兒不是你的戰場,軍營才是你大展拳腳的地方。不要浪費了你的才能。” 說著,他身體向前,將雙手撐在桌面上,眼神複雜滿含期待地注視著張軍。 “現在,請回答我,你,張軍,是否願意成為我的戰友,和我成為生死相依的兄弟?” 高猛站在一旁也緊張地盯著他看。 張軍暗暗詫異,這麽嚴肅悶悶的一個人竟然一下子說了這麽多的話,自己何德何能得此厚愛?士為知己者死,人生有此知己,值了。 他想說我願意,可是喉頭卻哽咽住了,發不出聲來,只能拚命地點頭。 張俊終於松了口氣,面上露出了笑容。高猛則興奮得一蹦老高,躥到張軍跟前,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大叫:“太好了,以後咱們組合在一起那就是無堅不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