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現在,必須要找到一個人結婚。◎ 醫院頂樓,消毒水的氣味彌漫,散發著冰冷而壓抑的窒息感。 事發突然,虞清晚趕到時,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容欽華已經被從重症監護室移了出來,轉到了普通病房。 時間所剩無幾。 走廊外,容家幾個旁枝都在,烏泱泱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 容熠還在外地處理公事沒回來,為首的是二房容震一家,容詩雅和蘇月母女,此刻正坐在長椅上假惺惺地哭。 亂糟糟的場景,吵鬧混亂。來了這麽多人,無一例外都是奔著遺產。 林森從病房裡走出來,看見虞清晚到了,於是衝她微微頷首,示意她先進去。 見狀,容震也跟著站起身,佯裝關心道:“林助理,也讓我們一起進去吧。我們也想和大哥最後說幾句話.” 林森面無表情地擋在門口,一副公事公辦的冰冷口吻道:“抱歉,董事長說只見虞小姐一人。” 見林森絲毫不給面子,容震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卻又不能硬闖。 是賀晟。 不知為何,虞清晚忽然開始覺得害怕。 她又回憶起最初被容欽華帶到容家的日子。 他死死盯著她的臉,蒼老的臉泛起褶皺,發出兩聲沙啞刺耳的笑聲。 容欽華帶著氧氣罩,老人布滿褶皺的臉,身體早已形如枯槁。 明明是期盼了很久的時刻,虞清晚卻出乎意料地平靜,走到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這幾年來積攢的恨意,幾乎已經讓她變得麻木。 床上的老人粗喘著氣,一字一句說得格外費力:“這些年,你恨極了我吧.” 她別開眼,輕聲道:“那只是你自己的錯覺罷了。” 哪怕前半生擁有再多的權勢和財富,在此刻,他卻依然一無所有。 她驀地出了神,恍惚間,眼前似乎又出現了另一雙執拗的眼。 有的人,終其一生都陷在自己的執念裡,試圖掙扎,卻越陷越深,最後將自己也拖進泥潭裡,多麽可怕。 病床上的年邁老人此刻早已經奄奄一息。 老人的眼裡閃過刹那的恍惚,渾濁的眼裡終於清明了一絲。 那些噩夢般的日子,不會再有了。 虞清晚垂眸看向他,聲音無比平靜。 老人卻是無比執拗地搖頭,氣若遊絲地否認:“不你們就是像的,你和她年輕時一模一樣,你是她的女兒” 所以他把她的孩子抓回來了。 萬一他有一天知道了一切. 直至病房內儀器的滴滴聲忽然刺耳地響起,強迫她回過神。 偏執成狂,最終傷人傷己。 虞清晚一時間生出幾分恍惚來。 她輕聲開口:“我是虞清晚。” 如果再和賀晟繼續糾纏下去,會不會某一天,他也會變成容欽華這樣的人。 意識到這些,她繃緊的手指終於一點點地放松下來。 可不管他怎樣努力,始終都在虞清晚的身上找不到她的影子。 他還在一遍遍重複,像是在拚命麻痹自己:“你就是她.你就是她” “你和她真是越來越像了。” 虞清晚蹙了蹙眉,一向柔和的眸子裡少見地出現一抹厭惡和冷漠。 他再也沒有能力控制她。 長年累月被囚禁和控制的生活,束縛著她的鎖鏈已經出現越來越多的裂縫,只需要輕輕一下,就可以崩潰瓦解。 他的神志再次不清醒起來,嘴裡喃喃出聲:“知瑾.你終於肯回來了.” 他這一生,無論多麽不擇手段,都沒有得到想要的。 她不禁想象起那個畫面,隻覺得心口越來越難以呼吸。 虞清晚扯了扯唇角,沒再戳穿他的自欺欺人。 最後,只有虞清晚獨自一人走進病房。 推開房門,房間裡一片昏暗死寂,安靜得只剩下儀器發出的滴滴聲,空曠得令人心驚。 聽到聲音,老人渾濁的眼慢慢睜開,視線帶著幾分迷離,近乎貪婪和癡迷地落在虞清晚的臉上,又像是在透過她的臉,看著另一個人。 其余人都被無可奈何地攔在門外。 “我不是沈知瑾。” 他無可忍受。 他愛的女人想盡辦法地逃離他,還和別的男人生下孩子。 “容欽華,其實你這一生都活得無比可笑,只是你自己一直意識不到罷了。你自私自大,以為用權勢就可以控制別人的人生,滿足自己變態的控制欲。事實上,你才是那個最可憐的人。你甚至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愚蠢。” 終於把幾年來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虞清晚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和和釋然。 “你以為你困住了我,可也僅僅是這幾年而已。你認為你報復了她,其實騙的只有自己罷了。” 容欽華枯瘦蒼老的手攥緊床單,試圖坐起身,卻只是徒勞。 他的嘴唇顫唞著,目光變得扭曲猙獰,眼球裡布滿血絲:“你什麽意思.” 虞清晚並未回答他的話。 她收回視線,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窗邊,將遮光的窗簾一把拉開。 大把大把的陽光照射進病房,刺得她閉了閉眼。 等適應了光線後,陽光變得溫暖和煦,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像是陷在了一團棉花裡,讓她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釋然和解脫。 所有的痛苦和糾纏,那些夜不能寐,暗無天日的夜晚,終於到頭了。 光暈籠罩住女人美麗而哀傷的側臉,似乎隨時都會在陽光裡消散於無。 老人的嘴裡還在反覆念著那個名字:“沈知瑾沈知瑾.” 虞清晚側眸,冷聲道:“別再叫她的名字,也別髒了她的輪回路。” 容欽華躺在病床上,殘存的意識逐漸消弭,視線裡的那道身影越來越模糊不清,讓他再也無法分清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終於聽見她輕聲開口。 “你找錯人了。”- 醫院門口,一輛純黑賓利安靜停在路邊,已經等了許久。 車內,岑銳掛掉電話,轉頭對後座道:“老板,容欽華剛剛確認離世,已經被抬出病房了,現在容家的那些人都在上面” 他欲言又止,剩下沒說完的話,賀晟也明白。 容家大勢已去,唯一善待虞清晚的容熠還沒回來。其他容家人如狼似虎,個個都對容欽華剩下的遺產虎視眈眈,第一個就會對虞清晚發難。 而她獨身一人,恐怕應付不來。 後座,男人低垂著眸,手指若有似無地摩挲著腕間的黑金腕表,神情晦暗不清。 可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每次面對她時,他永遠狠不下心。 容家於他,從來都無關緊要。 理性和欲望叫囂著撕扯,女人的臉再次浮現在眼前,還有她伏在他胸口的模樣。 身體似乎已經遵從著本能,不再受理智控制,賀晟抬手拉開車門,朝醫院大門的方向走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醫院門口,女人的身影緩緩走出來。 風吹拂起她的發絲,在空中肆意飛舞。 她並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一個男人。 醫院外的風有些大,鍾庭白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到了虞清晚肩上。 場面溫馨,男人清雋俊朗,女人溫軟清麗,相偕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登對。 賀晟微眯起眼,垂在身側的手無聲攥緊,指骨微微泛了白。 馬路對面,鍾庭白率先感受到了那道冰冷陰鷙的視線,他抬頭看到賀晟,眸光微微一動。 他轉頭看向虞清晚,聲音猶豫:“清晚.賀老板來了。” 一旁的虞清晚愣了愣,下意識抬起頭,順著視線看過去。 只見馬路對面,男人頎長的身影立在車旁。 賀晟就那樣定定地看著她,黑眸沉沉,壓抑著辨不清的情緒,周身氣場冰冷。 街道車水馬龍,視線措不及防地在空中交匯,虞清晚的眼睫驀地顫了顫。 抓著衣角的指尖也不自覺攏緊。 他怎麽來了? 不由得她再多想下去,剛剛病房裡,容欽華臨終前歇斯底裡的眼神,忽然再次出現在眼前。 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一遍遍地在心裡告訴自己。 到此為止吧。 絕不能讓他知道那些。 片刻,虞清晚強迫著自己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努力不表現出任何異樣。 她沒有再看向馬路對面的人,轉頭輕聲對鍾庭白說:“鍾先生,我們走吧。” “好。” 鍾庭白的車就停在醫院門口,司機很快上前為兩人打開車門。 虞清晚努力忽視那道壓迫感極強的視線,就要上車。 下一刻,男人冰冷的聲音從對面響起。 “虞清晚。” 是賀晟在叫她。 低沉喑啞的聲線裡帶著威壓和警告,還有濃濃的不悅。 虞清晚的動作僵了一下,抓著西裝的指尖攥緊。 幾秒後,她沒有選擇回頭,而是繼續彎腰上了車。 賀晟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這一幕,頸間的青筋一點點繃起,昭示著男人此刻隱忍的情緒。 昨天消防通道裡片刻的溫存仿佛只是錯覺。 她並不是只能依賴他。 她更願意依賴其他人,只要不是他。 她會跟鍾庭白走,唯獨不會回頭。 不會看看他。 賀晟的眼眸越來越暗,拚命克制著的情緒像是火山噴湧,把他所剩無幾的理性全部燃燒殆盡,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腦海裡不停叫囂。 他忽然開始想。 如果他就這麽死在她身後,變成冰冷的屍體橫躺在馬路中間。 她是不是才會願意回頭看他一眼。 是不是才會願意可憐他。 路上車水馬龍,賀晟甚至連一秒都沒有停頓和猶豫。 他固執地抬腳朝她走過去,渾然不顧身後疾馳的車輛。 出租車司機手忙腳亂踩下急刹車,然後扯著嗓子探出車窗破口大罵。 “我說你這人瘋了嗎!看不見馬路上有車,不要命了.” 正罵著,對上男人陰鬱的眼,司機剩下的話驟然卡在喉嚨,冷汗一瞬間就從背後冒了出來。 他確實一副不要命的樣子。 瘋子,在大馬路上找死。 馬路上的車流亂了套,汽車尖銳鳴笛聲猝然響起,虞清晚本能地回頭,看見剛剛那驚險的一幕,心臟都仿佛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她的腳步下意識就要朝他走過去,卻被身邊的鍾庭白拉住,阻止了她的動作。 “清晚,上車吧。” 她緊咬著唇,強迫自己別再回頭看,彎腰上了車。 車輛發動後,後座的虞清晚還是忍不住回頭,可車已經越開越遠,身後的一切卻早已被其他車流擋住,什麽都看不見了。 她隻好慢慢轉回頭,心口像是被什麽緊緊攥著,撕扯的鈍痛泛起,沉得快要不能呼吸,指尖也冰涼異常。 鍾庭白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眸光微斂,卻什麽也沒說。 待車子駛出一段,他才溫聲開口:“清晚,之前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虞清晚回過神,想起那晚鍾庭白提議結婚的事。 剛剛賀晟站在馬路對面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 隔著車流,他的目光卻讓她那麽熟悉。 原本她以為,過了這麽多年,她可以做到和表面裝出來一樣平靜,就像剛剛在賀晟面前離開那樣。 可現實是,她也是在自欺欺人。 如果為了逃離賀晟,和鍾庭白結婚,對每個人都不公平。 她抿緊唇,聲音輕柔卻堅決。 “抱歉鍾先生,我不能和你結婚。” 聽到她拒絕,鍾庭白並不意外,他垂眸笑了笑,輕聲打斷她:“清晚,先別急著給我發好人卡。現在容董事長去世,遺產的分配問題沒解決,我隻擔心容家的那些人會找借口為難你。” 話未說完,鍾庭白的電話忽然響起。 鈴聲急促,看著屏幕上跳躍的兩個字,他不得不先接起電話。 “父親。” 鍾庭白的眉心攏起,語氣微微強硬:“我現在抽不開身。” 然而,對面似乎已經勃然大怒,又說了些什麽。 最後,鍾庭白無可奈何,只能應下:“好的,我知道了。” 他掛了電話,轉頭對虞清晚歉疚道:“北城有項目出了點問題,父親讓我現在飛過去處理。抱歉清晚,我可能沒辦法出席葬禮了。” 就算鍾庭白不說,虞清晚也能猜到,多半是和賀晟有關。 “我會盡快處理好回來。” 鍾庭白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頭對她說:“對了清晚,還有一件事。是你的老師,她托我轉告你,她最近在嘗試幫你爭取意大利藝術學院的入學資格,已經成功了。學校可以暫時免除你的語言成績,只需要作品集就可以參加面試。” “如果你想去,我現在就可以找人幫你辦理簽證,一個月後就可以離開。” 聞言,虞清晚一時間沒回過神來,也沒想到老師真的幫她爭取到了資格。 也就是說,她最近就可以選擇離開這裡。 也離開賀晟。 消息來得突然,讓她的思緒頓時亂成了一團。 她一直以來渴望的生活,就這樣突然擺在了她的面前。 可她的心裡,卻生出不該有的猶豫來。 見她沉默不語,鍾庭白目光溫柔地望著她,也不催促她做決定。 “你可以不那麽快接受我,但,要不要走,全憑你自己決定。”- 次日上午,容家老宅。 一樓客廳裡,沙發上坐滿了人,原本空曠的大廳都顯得沒那麽冷清了。 等下就會有律師到家裡宣布遺囑事項,因為北城突發台風,受天氣影響,容熠的航班被推遲,一時半會無法趕回臨城,只能讓自己的秘書陪同虞清晚留在老宅。 容震一家早就到了,還有昨天容欽華去世時,沒趕來的容家三房,容旭。 二房容震在公司裡擔任傅總的職位,而容旭現在則在容氏地產掌管財務部門,三十歲就離了婚,已經獨自一人生活了好些年。男人西裝體面,戴了一副銀邊眼鏡,眼裡是藏不住的精明和算計。 虞清晚還沒下樓,沙發上坐著的容旭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二哥,你聽說和賀家有關的消息了嗎?賀家針對咱們,多半就是跟虞清晚那丫頭有關。但我又聽說,賀家有意讓賀晟和北城盛家聯姻。不過男人嘛,就算結了婚,外面養幾個也是常事。” 容震還沒開口,一旁的容詩雅已經忿忿不平起來,漂亮的眼裡全是嫉妒:“虞清晚不過就是個撿回來的養女,連自己親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誰,根本和賀家門不當戶不對。賀老板怎麽可能娶她這樣的,最多也就是個被包養的地下情人.” 話未說完,容震便沉著臉輕斥:“詩雅。” 容詩雅隻好訕訕地住了嘴,縮回母親身邊不再出聲。 如果虞清晚和賀晟有仇,那他們無論怎麽欺負她,都無所謂。可萬一,虞清晚和賀晟當真有什麽,哪怕是情人,他們也得罪不起。 就在這時,樓梯上傳來窸窣聲響。 眾人循著聲響抬頭,只看見旋轉蜿蜒的樓梯上,一道纖細窈窕的身影緩緩走下。 黑發被一根烏簪盡數挽起,美眸清凌,五官卻生出幾分平日沒有的冷豔感來。 虞清晚一身黑裙,面容平靜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被困在容家的這些年,養出了她一身不染纖塵的風姿。 沙發上的容詩雅嫉妒地咬緊牙關,目光死死瞪著她。 看著她走到沙發上坐下,容旭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流露出幾分驚豔。 他露出虛偽的笑:“有陣子沒見清晚,果然出落得更漂亮了。身體最近怎麽樣?” 而虞清晚臉色淡淡,全當看不見他的殷勤。 她一點也不想跟容家這些各懷鬼胎的人打交道。 “很好,不勞三叔費心。” 她冷淡回應,容旭也不尷尬,挑了挑眉,又道:“鍾先生怎麽沒來?這麽重要的場合,以你們的關系,倒也不用避諱這些。” 虞清晚抬眸,不疾不徐地回他:“我和鍾先生只是朋友關系,這也不勞煩三叔操心了。” 這回,容旭的笑容倒是有些維持不住,場面頓時冷了下來。 沒一會兒,林森就帶著容氏的首席律師出現,帶了遺囑文件到場,準備當場宣讀。 和眾人心裡預想的差不多,沒到場的容熠,作為直系親屬,繼承20%的股份,其次便是容震和容旭,各繼承百分之十。 現在的容家雖然只剩下一個空殼子,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股份轉手賣掉也會是一筆數目。 “虞清晚小姐。容氏集團股份10%,北山莊園地產一套,以及容家老宅的所有權。” 念完,律師合上文件,緊接著,容詩雅難以置信的聲音地在客廳響起。 “你說什麽?!她居然有10%的股份!” 容震和容旭的臉色也驟然沉了下來,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容詩雅最先坐不住,從沙發上站起來,看看林森,又看了看虞清晚,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好啊你,還真是有手段,我早就看出來林森看你的眼神不對勁,一定是你們裡應外合偷偷改了遺囑” 聞言,虞清晚眉頭攏起,聽不下去容詩雅在這裡亂潑髒水。 她正要說話,林森卻先一步開了口。 男人鏡片後的目光很冷,看著容詩雅一字一句:“詩雅小姐,如果您沒有證據,我可以以誹謗罪合理起訴。” “你——” 見狀,容震出聲呵斥:“夠了詩雅。” 容詩雅只能訕訕住嘴,敢怒不敢言。 遺囑宣讀結束,眾人也沒再多留。 容旭和容震率先出了大門,站在門口,卻沒著急離開。 回頭看向老宅緊閉的門,容旭抬手推了推眼鏡,目光透著一陣陰毒。 “二哥。虞清晚那丫頭,說到底是個外人,就算有容熠那邊護著她,也不能任由她把公司剩下的股份拿走吧。說到底,公司到現在這樣,還不是因為她得罪了賀晟。” 聞言,容震的眼神也逐漸陰狠起來。 他沉吟片刻,驀地冷笑一聲:“一個丫頭片子而已,別說現在大哥人都不在了,就算大哥都把股份給了她,我也有辦法讓她吐出來。” 容旭這才滿意點頭:“二哥心裡有打算就好。我倒是聽說,賀家有意和北城盛家聯姻,哪怕賀晟是因為虞清晚那丫頭針對容家,也絕不可能娶她。” 容震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目光更暗幾分。 既然如此,他們也就不用顧及太多了。- 容家其他人都離開之後,客廳裡,只剩下林森和虞清晚兩人。 虞清晚見他似乎還有話要說,便主動問:“林助理,還有事嗎?” 林森點頭,把手裡的第二份文件打開。 他的嗓音沉穩:“小姐,剛剛律師還有一部分內容沒說。除了股票和房產之外,老宅裡的一切,支配權都在您的手中。書房裡的保險櫃也一樣。” 聽到後面半句,虞清晚猛然抬眸。 林森沒有把話都攤開來說,但虞清晚聽懂了他的暗示。 保險櫃,那裡有她想要的東西,比遺囑裡的財產還重要百倍。 她從來不在乎容家的財產,只在乎那一樣東西。 他頓了頓,“但,遺囑有一樣繼承要求。” 虞清晚心裡生起一陣不好的預感,皺著眉問:“什麽要求?” 林森蹙緊眉,沉聲道:“已婚。” 如晴天霹靂,她正欲接過文件的手僵在半空。 其實這份遺囑,按照容欽華的要求,本該在容氏瀕臨破產之前宣讀。 只有虞清晚和鍾家聯姻,鍾庭白才會不留余力地挽救容家產業。而容欽華試圖通過這份遺囑,壓榨完她的最後一點價值。 而他,第一次沒有立刻聽從上司的指令。 大概是出於某些,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私心。 可他依然得完成自己的分內之事。 林森微微斂眸,藏起眼底的情緒,公式化地將手中的文件遞給虞清晚。 她愣了許久才回神,怔怔地抬手接過,看著文件上的白紙黑字,半晌才回過神。 虞清晚的指尖捏緊合同,幾乎要將紙張捏出褶皺來。 她曾經還天真地以為,容欽華去世,她就可以離開,再一點點地查清真相,過上想要的人生。 可現在,設想的一切再一次無情崩塌。 也就是說 她現在,必須要找到一個人結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