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蕭時之走進宮殿,在光影漂浮間,看到了一面大鼓。 霜媚在鼓上起舞,每一下腳步都極為輕靈動人,如入無骨,腳尖觸碰到象牙色的果面,叫人心潮澎湃。 白浮雪靠在軟榻上,喝下一杯葡萄酒,雙眼迷醉地看著前方。 白浮雪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本想回頭眼前霜媚手腕上佩戴的金色鈴鐺一陣響動。 白浮雪神情舒緩,以為是鈴鐺的聲音。 霜媚宮殿裡燃燒著草原特有的香料,如夢似幻,宮女也都是草原來的異域面孔。 白浮雪眯著眼睛哼著小曲兒,“公主給本宮開眼界了。” 霜媚笑著在半空轉了個圈,長長的寶石鏈子在燭火間劃出弧度。 “在草原,女子只會給心上人跳舞。” 白浮雪冷汗倏然就下來了。 霜媚:“妹妹沒辦法才給女皇陛下跳舞,除了那次之外,每一次邀請姐姐來看都是真心實意。” 每一下鼓點震動,都像是急速收縮的心臟跳動。 白浮雪猛然看向蕭時之,瞳孔地震“禦駕親征?!” 蕭時之目光冷凝,“你們背著朕在幹什麽?” 你現在知道自己是前女友了? 蕭時之嗓音愈加危險,“親愛的,便宜可jsg不是這樣佔的。” 蕭時之把目光重新落在跪在地上的霜媚身上,“朕不日要禦駕親征,公主陪著朕一起去吧。” 正在白浮雪欣賞之時,一隻手輕輕碰觸在她的肩膀上,白浮雪渾身一震,那隻手卻輕輕抬起她的下顎。 蕭時之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如毒舌般收回了目光,緩緩坐在白浮雪身邊。 白浮雪委屈的都快要哭了…… 蕭時之的指甲輕輕刮蹭著小美人的面頰,迫使著小美人一順不順地看著鼓上起舞的北庭公主。 千裡而來的北庭使者說殺就殺,上百人的血液在京城裡說流就流,更何況是一個嫁來和親的公主? 白浮雪:“……” 蕭時之手指作惡的輕輕撩動小美人的脖頸,“親愛的,不用和我這個前女友解釋。” 白浮雪:“你在暗示本宮什麽?” 白浮雪:“……是前女友。” 霜媚嚇的腿都軟了,撲通一下從鼓面上摔下來。 白浮雪想看又不敢看霜媚跳舞,偏偏脖子和腦袋被蕭時之的手給固定住,肌肉僵直。 太欺負人了。 霜媚冷汗津津,深知女皇陛下就是個瘋子,是個不好惹的家夥,自己的小命時時刻刻都被她捏在手裡。 在鼓上起舞的霜媚渾然未覺。 這個瘋子要禦駕親征?! 蕭時之:“公主在草原長大,想來很了解地形路線,勞煩公主陪朕走一趟。” 霜媚:“回稟陛下,臣妾在跳舞給淑妃娘娘看,隻為博得娘娘一笑。” 霜媚探究地看過來一眼,看到了,站在白浮雪背後的女皇陛下。 白浮雪眸子顫動,“陛下……” 蕭時之低聲說:“當著現任女友的面和別的女人勾勾搭搭,親愛的,你很讓朕傷心。” 霜媚笑了笑沒說話,腳尖在骨面上輕盈地觸動。 她撩起了美人的一縷長發,在鼻尖細細嗅著。 蕭時之站在陰影裡,身體被飄忽不定的紗簾給遮擋。 蕭時之聲音如歎息,“好看嗎?” 為何不能來? 白浮雪扯出一抹苦笑,小聲解釋,“臣妾有苦衷,臣妾和霜媚做了交易。” 聽到“禦駕親征”四個字,霜媚不可置信地抬起頭,雙唇因為驚恐而微微張。 蕭時之:“正如愛妃之前所言,整個皇宮都是朕的。” 白浮雪渾身起雞皮疙瘩,小聲說:“陛下……” 白浮雪:嚶 蕭時之縱容:“一起親過,抱過,上過床,奔波旅行,案前工作,經歷過生死,但朕只是你的前女友?” 無名指上的寶石戒指昭示著身後人的身份。 白浮雪冷汗從鬢角流下,“陛下怎麽會在這裡?” 重重摔在了軟墊上。 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霜媚察覺到白浮雪的神情不對,“白姐姐身體不舒服了?” 蕭時之目光坦然地看了白浮雪一眼。 白浮雪激動:“臣妾也要去!” 蕭時之:“太危險了,你別去。” 白浮雪:嚶 霜媚:“陛下三思!草原危機四伏,君子不可立於危牆之下,陛下還未有繼承人誕生,不可貿然而動。” 蕭時之:“若朕非要去?” 霜媚沉默不言,如同下定了什麽決心般,“臣妾知道了。” 白浮雪眨眨眼控訴蕭時之: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蕭時之如同沒有看到白浮雪的眼神,把人給提溜出去。 白浮雪:“臣妾還沒看過草原,沒看過邊關……” 蕭時之歪過頭奇怪地看著白浮雪,“親愛的,你在求前女友嗎?” 白浮雪咬牙:“陛下不是前女友,陛下是臣妾現任女友。” 蕭時之:“……” 白浮雪:“陛下是臣妾的未婚妻。” 蕭時之:“……” 白浮雪:“陛下是臣妾的妻子。” 蕭時之:“不許去,太危險了,在宮裡好好等著朕。” 白浮雪被蕭時之提溜著,腳都不沾地,像隻被摟住肚皮抱起來的貓。 白浮雪:“你不愛我了。” 蕭時之:“……別鬧了。” 這人怎麽一點原則都沒有? 蕭時之把白浮雪一路提溜到了紫宸殿,把人安置在貴妃榻上,見小美人哭哭啼啼,眼淚不要錢的滾在地上。 白浮雪:“你是不是嫉妒我看霜媚跳舞,你醋了,你酸了,你知道自己跳舞沒有霜媚好看。” 蕭時之被氣笑了,“嫉妒霜媚做什麽?” 白浮雪眼眶紅紅的,眼淚水啪嗒啪嗒落在小臉上。 怪招人疼的。 蕭時之:“不然你讓霜媚去當皇帝,朕給你跳舞?” 白浮雪一想到霜媚那副妖媚禍國的樣子,後腦一陣疼,“真的不能商量嗎,我不會給你礙事兒的。” 白浮雪像條鹹魚似的,躺在貴妃榻上,眼巴巴地看著蕭時之,“蕭總,就當出門團建好嗎?” 蕭時之皺眉:“打仗不是出去玩。” 白浮雪睫毛微顫,“我不會給你添麻煩……” 蕭時之見美人心碎,自個兒也不好受,溫柔安慰:“朕很快就能回來。” 白浮雪嘴角抿成一條線,對蕭時之的說法非常抗拒。 白浮雪:“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去嗎?” 蕭時之無奈:“你在后宮平安待著,我才能在邊關好好工作。” 當然,工作的內容包括讓草原血流成河。 白浮雪眸子低垂,“所以你才讓白小將軍不告訴我。” 蕭時之沒說話表示默認了。 白浮雪轉個身,背對著蕭時之,雪雪的心情非常不好。 蕭時之把手邊的工作處理完,白浮雪已經傳來舒緩的呼吸聲。 人已經睡著了。 蕭時之俯下`身在小美人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親愛的抱歉,朕不希望你受傷。” 蕭時之把小美人抱入床榻上,好好用被子裹起來。 美好的人兒就應該錦衣玉食珠翠環繞著,不該涉足危險之地半步。 蕭時之躺在小美人身邊,從後面輕輕揉揉抱住她。 次日醒來後,白浮雪身邊只有松蘿伺候。 白浮雪迷茫地睜開眼睛,身後似乎還飄著蕭時之身上特有的龍涎香味道。 人卻已經不見了。 松蘿:“娘娘該起了。” 白浮雪睡了太久,腦袋懵懵的,“現在是幾時了?” 松蘿:“回娘娘的話已經未時了。” 對應著下午一到三點。 白浮雪猛然睜開眼睛,直接從龍榻上起來,光著腳跑到蕭時之書房—— 松蘿大驚失色:“娘娘!” 整個書房空無一物,只有雪白的大貓貓蹲在窗台前喵喵直叫。 碩大的雞毛撣子尾巴,焦急的在半空中掃出弧線。 白浮雪心裡涼了半截,“陛下在哪裡?” 松蘿:“回娘娘的話,陛下已經帶領部隊出征了,這個點早就出了京城。” 白浮雪整顆心都涼透了。 白浮雪:“陛下昨日沒有說今天就出發……” 松蘿:“奴婢也不知聽人說,在前朝早就商量好了,白老將軍和白小將軍也跟著去了邊關。” 白浮雪沙啞:“白家沒有傳信出來。” 松蘿跪在地上小聲說,“白家刻意瞞著娘呀,擔心娘娘舍不得陛下,耽誤出征時間。” 白浮雪深深望了一眼松蘿。 她甚至都沒有在城門上,目送蕭時之出城。 白浮雪心臟噗噗直跳,穿著單薄的衣服站在早春,卻絲毫感受不到冰冷。 松蘿哭著把鬥篷披在白浮雪身上,“娘娘切莫憂思過度。” 白浮雪心裡罵了句髒話。 李德全小心開口:“娘娘保重身體,陛下也不希望娘娘因為此事而思念成疾。” 白浮雪:“。” 白浮雪氣的太陽穴直跳。 比起真的想去看草原風景,白浮雪更擔心原作劇情中蕭時之會在草原受傷。 白浮雪本以為還有幾天可以好好勸勸蕭時之,結果現在人就已經跑了。 白浮雪和蕭時之的蝴蝶翅膀煽動的太大,就連她也不能確定,蕭時之是否還會像原作劇情中那樣生命垂危。 白浮雪猛按了一下人中。 這個前女友不能要了。 蕭時之騎在馬上已經出了京城,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皇宮所在的方向。 蕭時之早上剛一離開白浮雪的床榻,就已經開始思念小美人了。 黑馬越往前走一步,思念就越加重一分。 晚上安營扎寨,蕭時之在帳篷裡翻看文書。 暗衛悄無聲息進來,等待女皇陛下的詢問。 蕭時之放下文書,“淑妃今日哭鬧了?” 按照那小美人的性子,怕是要哭上整整一宿才能安歇下來。 蕭時之堅硬的心,為白浮雪裂開了一道柔軟的口子。 暗衛:“回稟陛下,淑妃娘娘當日去了皇后宮中,和皇后一起看了大半天的戲曲。” 蕭時之:“……” 所以說把霜媚帶出來後還剩下皇后是嗎? 蕭時之口不擇言:“別讓淑妃去見皇后。” 暗衛不愧是皇帝的心腹,一聽就知道女皇陛下是什麽意思,“淑妃娘娘或許還會去找幾位娘娘打麻將。” 蕭時之:“……” 整個帳篷中氣壓極低,暗衛繼續開口匯報:“淑妃娘娘去了北庭公主所在的宮殿,在裡面待了一個時辰才回去。” 蕭時之:“……” 暗衛:“今日淑妃娘娘胃口不錯,晚上和皇后娘娘一起分食了一隻烤全羊。” 蕭時之:“……” 蕭時之疲憊的揮揮手,“把這封信件傳回去,明日繼續來匯報。” 暗衛雙手接過信件,轉身離開了女皇的帳篷。 外頭霜媚坐在篝火前烤兔子,見到暗衛出來笑道,“該不會是陛下送給淑妃姐姐的情書?” 暗衛:“屬下不知。” 霜媚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嬌滴柔媚:“麻煩這位哥哥幫本公主寄一封信回去,本公主必有重禮感謝。” 暗衛眸子冰冷,“抱歉,屬下只聽女皇的命令。” 霜媚笑容僵硬在嘴角,“行……” 自從霜媚和蕭時之在一起後,身邊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看著,沒有一刻有空去寄信。 霜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暗衛消失在黑暗裡。 白浮雪那邊則悠閑很多,早上不是聽曲兒,就是找皇后嘮嗑,下午去禦花園釣魚,晚上搞點小燒烤。 李德全:“娘娘,陛下那裡寄來信件了。” 白浮雪躺在貴妃榻上,單手接過信封,直接拆開。 裡面是一隻被壓成乾花的櫻花,和一隻桃花,上面附上了一句詩句——門外若無南北路,人間應免別愁離。 白浮雪心中一暖,隨手拔下頭上的簪子,笑著遞給李德全, “去寄給陛下,說臣妾每日也思念陛下,期盼與陛下團聚。” 李德全警惕地看了一眼淑妃娘娘,“北庭戰事結束,陛下自然會回來。” 您千萬不要跑出去啊! 您要是出去,奴才的腦袋就要搬家了。 李德全雙手顫唞著捧著白浮雪的寶石簪子,心臟晃動的就像簪子上的流蘇。 李德全恐懼補充了一遍,“宮外危險重重,娘娘千萬不要擅作主張出宮。” 白浮雪:“本宮答應你。” 李德全顫顫巍巍,勉強擠出笑容,快步出了珠鏡殿的宮門。 白浮雪看了一眼時間,從貴妃榻上起來,直奔北庭公主的住處。 就在白浮雪jsg即將踏出珠鏡殿的瞬間,暗衛倏然降落於地面 “娘娘,您有任何事可以吩咐屬下去做。” 面前的黑衣人年紀不大,露出的眼睛還很單純。 白浮雪笑了:“霜媚在陛下`身邊能往外寄信嗎?” 暗衛猶豫半刻,“屬下不能回答。” 白浮雪走進霜媚所在的宮殿,藏在暗處,眼見著一個不起眼的宮女,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放在了梳妝台的抽屜裡。 白浮雪看了一眼暗衛,暗衛也看了一眼白浮雪。 暗衛:??? 您怎麽知道北庭公主一直在和草原聯系? 白浮雪挑挑眉,暗衛乾巴巴回答:“北庭公主無法傳遞任何消息出來。” 潛台詞是,北庭人根本不知道霜媚被蕭時之給帶走了。 白浮雪在原地等了半個時辰後,才讓暗衛把信封拿走。 暗衛人年輕沒啥經驗,平常做的都是殺人的髒活,哪裡和白浮雪這般嬌貴的妃子相處過。 暗衛只能苦巴巴勸:“您作為一個妃子,只需要在宮裡好好等陛下班師回朝,其他的什麽都不要管。” “尤其不要出宮去找陛下。” 在得到命令時暗衛先是覺得很荒唐,如澆花般被精心養著的妃子,怎麽可能主動去邊關找陛下? 現在暗衛明白了…… 白浮雪捏著信封說:“本宮會騎馬。” 自從在獵場出事後,白浮雪特意找了師父,學了小半年。 暗衛無奈:“若您執意出宮,屬下只能強行把您迷暈。” 白浮雪:“這座皇宮的秘道,本宮知道的比你還多。” 暗衛:? 白浮雪笑眯眯拍人肩膀,“本宮知道分寸,別擔心。” 暗衛快要哭了。 辭職吧,這活乾不下去了。 暗衛道:“屬下會一直守在娘娘身邊,請娘娘不要做出讓屬下為難的事情。” 白浮雪:“蕭時之把絕大多數暗衛都帶走了,剩下的也都在各司其職,一個蘿卜一個坑,抽調不出人手。” 暗衛疑惑不解:“娘娘想說什麽?” 白浮雪:“希望你不要犯困。” 暗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