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講道,本不應該有如此多的人站起來,更不應該有如此多的人喧嘩。 然而此刻,實在是忍不住了! 王塵演化出來的異象,越來越變態了!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 悠悠之音,非出自王塵之口,卻在一瞬間,傳蕩四周。 老祖講道,其實誰都沒聽明白。 真要能聽明白的,也就不是坐在這裡,而是在問道崖上,與老祖坐而論道了。 然而這並不妨礙眾人能從老祖的道音裡,感受到一絲道韻。 聽不懂沒關系,能有所獲就行。 之所以每次老祖講道,都有三山五嶽的師兄師姐從遙遠的地方趕來,便是因為此。 對所有的擎天劍宗弟子來說,這是一次悟道的機會。 因為老祖的存在,本身就近乎於道。 他講出來的話,即便只是普普通通的“你好”,“吃了嗎”,“我出去遛個彎”,都有無窮的道韻,令人回味。 別的不說,看看這四周圍的靈霧你就知道了。 老祖僅僅只是到場,問道崖四方,便有靈霧升起。 這是老祖在作法嗎? 不,不是的,只是老祖這個人,往問道崖上方那麽一坐,異象自顯。 傳說中,成道者,有道音三千,法相無窮。喜則天地同慶,哀則天地同悲。 這些都不是大能者的刻意顯擺,而是天生便是如此。 靈霧內的道音,其實也沒有什麽真實意義。 認真聽,你聽不懂。不認真聽,你更聽不懂。 所以,懂的人都懂,到問道崖來,不是來看異象的,而是來聽老祖講話的。 只要你能聽清楚老祖的聲音,從老祖口中吐出來的每個字,都有道韻,若能感悟,受用無窮。 方才,老祖開口了。 但,被王塵打斷了。 或者說,是在老祖開口的一刹那被王塵打斷的。 因為王塵周身的異象,便是在老祖開口的刹那出現,然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此刻,從王塵身上傳出來的這道聲音,他們竟然從中聽出了一絲道韻! 是的! 就跟聽老祖的講道一樣,從王塵的身上,他們竟然找到了一絲老祖的感覺! “嘶~!” 意識到這一點的眾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覺得自已的頭皮一陣發麻。 與老祖一樣? 這怎麽可能! 整個擎天劍宗,整個東神洲,能稱得上老祖的,就這麽一位! 你跟老祖一樣,那豈不是說,你也是老祖? “這,這……” 血劍峰長老懵逼。 周遭眾人也是懵逼。 而就在他們懵逼的這一空檔,王塵周身的聲音卻是更加響亮,異象的范圍,也變得更加誇張!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 恢宏道音,浩浩而響。 本來只是王塵周身一丈區域清晰可聞,這一下,方圓一裡地,全部聽到了這聲音。 一下,外宗區域以及內宗區域的人,全部站了起來。 “何人在此喧嘩!” “影響老祖講道,不想活了嗎!” “大膽!” 薑承宇站了起來。 與其他人的問責聲不同的是,作為轉世仙人的他,感受到的更多。 “這,這是……” 薑承宇雙眼瞪大,似是想到了什麽不可思議之事。 一旁,一對劍眉寫滿傲意的軒轅紫楓,此時亦是嗖的一下從座位上立起,帥朗的臉上,寫滿了不平靜:“蒼雷道音?這,這怎麽可能。” 內宗弟子站起了身。 核心區域的弟子也站起了身。 便見有氣度不凡者,朝左右吩咐道:“去看看怎麽回事。” “吼!” 天色陡然暗了下來。 原本無邊天光,刹那間被墨雲籠罩。 瓢潑大雨從無到有,只是一刹那間的事情,頃刻間落在眾人臉上。 被雨點打濕,眾人一陣懵逼。 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卻見頭頂之上,一片黑色海域呼嘯而起,而在其中,一頭龐然大物搏擊而起,破開海面,衝天而上!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水擊三千裡,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裡也……” 內圈。 以冼劍涯為首的一眾宗門長老,其實早就聽到了外圍的響動。 只是,問道崖的各處,都是有人維持秩序的,哪個人負責哪一塊,都職責清楚,明明白白。 有騷動沒關系,很快就會被處理乾淨。 還想說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小鬼敢在老祖講道時放肆,馬上,頭頂就有一處海域飛過。 當即,一幫長老僵住。 “那,那是什麽?”有長老問道。 “海?不對,這是我擎天劍宗的問道崖,不是南邊的大澤湖!水都沒有,哪裡來的海!” 回過神來的諸長老,馬上反應過來。 異象! 這是有人顯化的異象! 然後,一幫人再愣住。 等會,現在不是老祖在講道麽? 老祖講道,哪來的異象? 是老祖的異象? 不可能啊,老祖顯化過的異象,從來與海無關。更何況這感覺也不對,老祖的氣息,可不是這樣的。 然後,他們就聽到了“北冥有魚”,然後他們就看到了從黑色大海中搏擊而起,化而為鳥的那條大魚…… 所有人都傻住了。 隻一瞬,整個問道崖的氣氛都變得詭異。 沒人明白發生了什麽。 也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呆呆看著,久久不能語。 問道崖上。 “大夢幾千秋,今夕是何年……” 一塊巨大的青石上,斜躺著一位道袍老者。老者如睡夢羅漢一般,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於半睡半醒,低低呢喃著這兩句。 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東神洲的傳說,也是擎天劍宗的活化石,大夢老祖。 此時的大夢老祖,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明顯是處於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 他對底下的竊竊私語充耳不聞,即便有人能從他的呢喃低語中感悟到什麽,他也不聞不問。 只是陷在自我的狀態中,半睡半醒,仿佛在體悟著什麽。 就在這刹那,他睜開了雙眼。 望向天穹的方向,露出微笑:“何方道友,大駕光臨。” 道友? 聽到這話,山崖底下的一幫長老齊齊一愣。 原本還在震驚於這鯤鵬異象呢,這會,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不可思議之事一般,一乾人等,眼睛齊齊瞪大: “老……老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