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外室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他做初一,她做十五◎
  屋外天還黑著, 李業醒了,身旁魏楚偎在他懷裡,睡得正香甜, 睡夢中很乖巧, 主動尋到他懷裡舒適的睡了。
  李業摟著溫軟的身子, 心底是溫柔的,后宮的女人對他投懷送抱,他沒什麽興致, 唯獨魏楚, 心不甘情不願, 總想逃離他, 他又氣又恨, 還舍不得放手, 心裡嫉妒甘鳳清。
  拿魏楚實在沒什麽辦法,把她關在別院, 魏楚很快就像失去水分的花朵,漸漸枯萎。
  他說關住她, 就是嚇一嚇她。
  他把她枕著手臂小心地拿開, 輕輕地下地,為了不吵醒魏楚,沒叫太監進來侍候, 自己穿衣。
  梁王軍隊一舉打敗了五路叛軍聯軍, 國家初定,各地不時有叛亂發生, 河南水患, 異族蠢蠢欲動, 中原並不太平, 經過幾年戰亂,百姓苦不堪言,需要修生養息,朝堂中派系明爭暗鬥,歸順者居功,懷有異心,朝事繁雜,李業只有在這裡,魏楚身邊難得片刻安寧和放松。
  走到床邊,把一個匣子放在魏楚的枕邊,放下紗幔,三年前,每次離開,他抽身果斷,沒有一絲遲疑,現在某些東西正在悄然改變,他肯為她駐足,不似當初的決絕。
  王寶等在門外,太監提著宮燈,看皇上走出來,天不亮回宮,皇上從不耽誤上朝。
  一片陽光灑入房間,紗帳裡魏楚的長睫顫了顫,徐徐地睜開眼睛,窗外天已經大亮了。
  就是……魏楚的臉頰羞紅,低頭看自己雪白肌膚上的紅印記。
  李業對她算好的吧,生氣也沒處罰她,送她珍貴的東珠。
  輪到魏楚,魏楚坐下,老郎中問;“小娘子你瞧什麽病症?”
  她拿起一顆,衝著亮光看,東珠碩大,渾圓,透亮,比她買的珠子大,個個一錢以上的東珠,是皇家貢品。
  甘鳳清接近父親,定然不是為了什麽古籍,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可是李業又從何得知甘鳳清求婚,連自己都不知道。
  魏楚命小轎子折回,在一家醫館門口停下。
  魏楚和景秋走出醫館,魏楚拿繡帕揮了揮,“藥味太苦了。”
  開了藥,婦人千恩萬謝地走了。
  魏楚想了想,老郎中的話也有道理,圖個一時痛快省事,萬一,萬一以後和李業分開,或是李業棄了自己,嫁人生子,到時無法補救了。
  她這輩子跟著李業,多半沒有子嗣了,還不如乾脆,一劑藥解決了,省得麻煩。
  “想好了。”婦人很堅決,顯然被一群孩子拖累得疲憊不堪。
  忽地想起梅侍郎夫婦,這兩次李業招自己來別院臨幸,都是打著梅家留宿的名義接她過來的,是了,梅侍郎是皇上的心腹,甘鳳清和梅家三公子相交甚厚。
  上上一等的東珠專供皇宮太后、皇上、皇后享用的,一般宮妃沒資格享用的。
  魏楚臉紅到耳根。李業斯文的外表下,如虎狼一般。
  魏楚說;“方才那個婦人開的藥,我原樣開一副。”
  李業沒對甘鳳清下手,大概覺得甘鳳清沒有太大的威脅,可是君心難測,她應該盡早同甘鳳清說清楚,打消甘鳳清的念頭,不然甘鳳清將處於危險之中。
  說;“開一劑避子湯,長效的。”
  鄧樸騎馬矗立在遠處,看著魏楚主仆進了醫館,然後打馬離開。
  抓了避子湯藥方的草藥,醫館裡的藥童煎了,魏楚在醫館喝完。
  景秋在一旁急的直搖頭,“不可,夫人。”
  鑲嵌在帝王皇冠和皇后鳳冠的飾物。
  景秋沉默寡言,心裡有數,明白主子的苦衷,所以方才攔著,說;“主子千萬想開些,做下糊塗事就無法挽回了。”
  身旁的床鋪已經空了,李業像每次一樣走了,沒驚動她。
  李業昨晚威脅她,說不準那日一怒,甘鳳清就有麻煩了。
  “景秋,深宮裡你以為是個好去處,有多少妃嬪不得善終。”
  老郎中同情婦人,說:“我給你開一劑絕育的藥,你想好。”
  魏楚這輩子能不能有子嗣還說不定,那還考慮那麽遠,說:“隻管開。”
  梅家大概從梅中嶺口中得知,暗中稟報了皇上。
  鄧仆抱拳告辭,帶著侍衛們走了。
  “我就是想開了,才不要生的,景秋你想想,我未嫁人,生下孩子,身敗名裂,令魏家蒙羞,我這輩子認命了。”
  “既然沒有子嗣,這藥可不是隨便吃的,吃了以後就生不了,小娘子這麽年輕,將來怕要後悔的。”
  老郎中看看她,這小婦人看上去很年輕,問:“你家裡兒女也多?也不想生了嗎?”
  “主子若生下孩子,皇上認下了,主子嫁沒嫁人,又有何乾系,自古母憑子貴,主子就不用這樣見不得人。”
  她抱著珠匣躺著,回想起李業昨晚說的話,甘鳳清向她求婚,李業絕不是無的放矢。
  醫館裡坐著一個婦人,面色蠟黃,魏楚等候,聽婦人對老郎中說;“我生了六胎了,全是兒子,家裡窮得六個孩子合蓋一床棉被,冬天光溜地躺在被子裡,一條棉褲,誰解手出去穿,糧食不夠吃,把兩個小的送人養,實在不想生了。”
  老郎中好心勸說:“老朽不知是何原因小娘子不想生孩子,年紀時的想法,年長時興許就變了,小娘子以後或許想生了,想生而不能生,抱憾終身。”
  她摸到枕邊的匣子,烏木描金漆匣,是李業放在這裡的,她打開,臉上露出驚喜,一匣東珠。
  喚景秋進來服侍穿衣,景秋看見姑娘白雪般的身子點點紅痕,不由臉紅,悄聲說:“皇上力道大,姑娘怎麽受得住。”
  老郎中看她還聽勸,說:“老朽奉勸小娘子,避子湯服用多了,影響生育,日後子嗣艱難。”
  “我沒有子嗣。”
  魏楚和景秋乘坐小轎離開別院,鄧樸隨在轎子一側,快到忠勤伯府時,魏楚探出頭來,說:“有勞鄧將軍了,鄧將軍請回吧。”
  景秋替主子犯愁,日後主子可怎麽辦。
  兩人說話,沒注意附近一個婆子看見二人,待二人上了轎,婆子看一眼醫館,走回伯府。
  這婆子是二房的一個粗使婆子,和黃長裙有點沾親帶故。
  走去黃長裙屋裡,伏在她耳邊小聲說;“奴婢方才看見四姑娘了,四姑娘從一家婦科醫館出來。”
  黃長裙說;“這有何大驚小怪的,她也許哪裡不舒服,看郎中。”
  婆子看跟前沒人,小聲說;“奴婢看四姑娘和景秋姑娘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一大早跑醫館,大家子的千金小姐,若沒有背人的事,大可大鳴大放把醫官請府上來瞧病,使公中的錢。”
  黃長裙警覺起來,問;“你看她們提著草藥了?”
  “沒有,奴婢瞧著在醫館裡喝完了,姨娘說這事怪不怪。”
  黃長裙心裡琢磨,昨晚四姑娘魏楚在梅家過夜,要是身子不舒服,梅家可以請醫官,離了梅府自己偷著瞧病,這事是怪,囑咐說;“這件事不許說出去。”
  “奴婢知道。”
  婆子走後,黃長裙走去魏楚屋裡。
  魏楚喝了湯藥,嘴裡發苦,景秋拿來一盒雪花糖,“姑娘嘴裡苦,吃一塊。”
  魏楚拈了一塊雪花糖放在嘴裡,苦味漸漸淡去。
  丫鬟備水沐浴。
  沐浴出來,魏楚換了一件立領的褙子,遮住玉頸上的不雅痕跡,景秋給她擦乾頭髮,松松地挽了一個髻。
  黃長裙走進來,說;“聽說姑娘回來了,梅夫人著實喜歡姑娘,隔三差五便接姑娘去住。”
  魏楚讓座,“姨娘坐,姨娘找我有事嗎?”
  黃長裙坐下,看看桌上放著的糖盒,說;“我來問問你,二姑娘成婚,姑娘隨分子,是拿錢還是拿物?”
  “二姐的嫁妝齊備,頭面打了幾套,不缺什麽,我封一封銀子,實惠。”
  “咱們老爺的侄女出嫁,當叔父的拿少了拿不出手,我問問姑娘的意見,拿多少銀子合適。”
    魏楚心下暗想,黃長裙左右逢源,管理二房,總不至於這點小事都沒了主意,她指著魏瑾的事過來有別的意圖。
  便不動聲色,“都是一家人,有多多拿,沒有少拿,二姐這個人大度,不會計較小事的。”
  “姑娘說的是,五姑娘沒錢,繡了兩幅門簾,也是一分心意。”
  孝章帝下朝,問鄧樸;“你把夫人送回伯府了?”
  “微臣送夫人快到伯府時,夫人讓微臣回來,微臣不放心,暗中跟著夫人,夫人去了一家婦人科的醫館,夫人走後,微臣進醫館問郎中,老郎中起初不說,微臣嚇唬他,他才說了,說夫人要他開一副絕育的湯藥,他沒開,開了一劑長效的避子湯。”
  鄧樸不安地瞄著皇上的臉,近處感覺到寒咧的氣息。
  他做初一,魏楚做十五,皇上的子嗣,她竟然敢擅自決定不留,留與不留,是他說了算,魏楚表面乖順,膽小懼怕,實則有天大的膽子。
  絕子湯,這輩子不要他的子嗣,夠狠。
  “王寶”
  王寶提心吊膽地,“奴才在”
  “你去告訴魏楚,下次膽敢沒經朕允許,擅自做主服用避子湯,她魏氏滿門,以謀害皇嗣罪名論處。”
  “是,皇上。”
  王寶大氣都不敢喘,退了出來。
  摸了摸額頭上的汗,心說,夫人,這要是換了旁的后宮嬪妃早打入冷宮或處死了。
  你這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皇上逆鱗,若不是仗著皇上的寵愛,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王寶當下出宮去了忠勤伯府。
  太監王寶來忠勤伯府,忠勤伯魏經世和夫人徐氏聞聽下人稟報,不由緊張,魏經世說:“王寶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我自問沒什麽不檢之處,平常謹慎小心,差事沒出什麽差池。”
  魏經世和夫人出去迎接,魏經世快步上前,“王公公,今日到我府上,迎接來遲,望公公莫怪罪。”
  雖然是一個沒根的太監,在皇上跟前說一句話,夠你喝一壺的。
  王寶趾高氣昂,“咱家此來,是見魏四姑娘,有幾句話交代。”
  忠勤伯魏經世和夫人徐氏摸不著頭腦,魏經世確定一遍,“公公要見我家四姑娘。”
  “魏家四姑娘,魏楚。”
  大夫人徐氏忙命人叫四姑娘出來。
  景秋扶著魏楚往前廳走,魏楚心下狐疑,王寶來做什麽。
  邁步進前廳,看大伯父一臉恭敬地陪著王寶。
  王寶看見她,站起來,“魏四姑娘。”
  魏楚一路提著的心,悄悄放下,王寶沒開口稱呼她夫人,刻意隱瞞了自己和李業的關系。
  “公公好!”
  王寶對魏經世說;“咱家有幾句話同魏四姑娘說,請屏退左右。”
  魏經世和夫人徐氏帶著一乾仆婦丫鬟退出去了。
  魏經世走到門口,回頭瞅了侄女一眼,意思是小心應對,千萬別惹出禍事來。
  人都出去了,王寶說;“皇上命老奴前來,有幾句要緊的話,皇上說了,夫人以後不得自作主張,皇嗣乃皇家血脈,留與不留要皇上說了算,夫人下次再自作主張服用避子湯,魏家按謀害皇嗣罪論處。”
  魏楚心想,李業怎麽知道自己去醫館喝避子湯,難道鄧樸沒走,一直跟蹤自己。
  幸虧喝長效的避子湯,能頂半年,半年後還不知道是什麽光景,這回大意了。
  王寶勸道;“皇上盛寵夫人,對夫人多有寬容,夫人屢次觸怒天顏,皇上沒把夫人怎麽樣,可事關皇家子嗣,夫人做事三思,做過了,夫人一人無礙,魏家老少跟著吃掛落。”
  魏楚深知,自己弱小,怎能跟皇權抗衡,大伯父平庸,為官毫無建樹,魏家能否安享富貴,全憑李業一念之間。
  天威難測,強權下焉敢不低頭,公然和李業對抗,就算自己活膩了,要拉上魏家滿門,盡管委屈,畢竟還活著,這不是要志氣的時候。
  說:“我知道了。”
  “夫人有什麽話帶給皇上,皇上可是生了很大的氣。”
  “公公同皇上說,我知道錯了,以後事事先問過皇上。”
  王寶白臉露出笑容,“奴才就說夫人是聰明人。”
  夫人低一下頭,皇上心情就好了。
  王寶做事老辣,賠笑說;“夫人帶點東西給皇上。”
  魏楚對景秋說;“把梅貞送我的十色蜜餞盒子拿來。”
  景秋快步回房取來,交給王寶,王寶滿意地告辭走了。
  送走王寶,魏楚怎麽也想不明白,從前在別院時,事後每次不忘給她服用避子湯,後來不讓她喝了。
  胡亂猜測,李業登基為帝,后宮嬪妃沒有生下皇子皇女,皇帝無子,江山不穩固,所以對自己放開了。
  魏經世和徐氏出來,徐氏拉著魏楚,忙問;“楚楚,你怎麽和王公公打上交道的。”
  魏經世怎麽也想不出侄女同王寶有什麽聯系。
  魏楚說;“皇上還是梁王時,駐守北地,我開間豆腐坊,駐扎在榆關鎮的軍隊吃我豆腐坊的豆腐,每日送幾板豆腐到軍營,認識王公公了。”
  “原來是這樣啊。”
  魏經世沒懷疑什麽。
  徐氏問;“王公公同你說什麽了?”
  “說皇上突然想起在榆關鎮時吃的豆腐,想吃這一口,路遠豆腐運來壞了,問了做豆腐的秘方,宮裡的禦膳房做給皇上吃。”
  “你開的豆腐坊收益不錯吧?”
  徐氏一個婦人,目光短淺,專注到這上頭。
  “夠糊口的,我走了交給我乾兄嫂,我在榆關鎮時,蒙他們照拂。”
  魏經世說;“你那乾兄長在縣衙門做事,他對你有恩,我跟知府說一聲,照顧照顧他。”
  大伯父對自己還是好的,魏楚說;“謝大伯父。”
  王寶回宮,孝章帝在禦書房召見幾個大臣,商議河南水患。
  待幾個朝中重臣出來,王寶回稟說;“奴才把皇上的話說給夫人聽了。”
  “她怎麽說?”
  皇上表面冷淡,王寶跟了皇上多年,知道皇上面上無所謂,其實很在意。
  說;“夫人說,讓奴才給皇上帶個話,說她錯了,惹皇上生氣,是她不對,求皇上寬恕,還說以後事事先問過皇上,絕不敢獨斷。”
  王寶呈上一個食盒,說;“這是夫人給皇上的,夫人說給皇上賠罪的。”
  李業打開,食盒分成十個格子,裝著十色蜜餞,有蜜金桔、蜜木瓜、蜜林檎等
  拿一塊蜜木瓜,放入口中,格外地甜。
  王寶看見皇上唇角若有若無的一抹笑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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