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樓下 “周運?”周天醉看著遊如許:“你懷疑他?” 遊如許說:“我爸以前說, 一場犯罪不能光看一個案件。”要看和這個案件所有息息相關的人和事物,縱然她們昨天分析錯了,周衡也有殺徐瑾婉的理由, 但目前而言, 她們是有理由去懷疑周運的。 因為周運在這起事件裡,是最後, 最大的受益者。 不過她覺得,如果真的是周運,反而不會那麽輕易留下證據。 周天醉說:“那你還打申請?” 遊如許說:“這叫引蛇出洞。” 周天醉沒好氣睨她:“你這叫以身犯險!” 遊如許說:“如果真的是他, 他肯定要找我。”她說的認真:“徐瑾婉的死,還不足以讓周衡定罪。”還需要更大的壓力。 或者說, 更大的輿論。 從哪裡來? 從她這來。 周天醉放下筷子, 看遊如許,見她絲毫不懼怕, 更是一肚子火,她陰沉了語調:“用這種方法抓到凶手, 你就這麽高興?” 遊如許看著她, 頓了頓:“我只是希望早點抓到凶手。” 周天醉:“你別和我說。” 生了一肚子悶氣。 周天醉完全沒有食欲。 遊如許見她根本沒吃多少,坐在她身邊,聲音低了一些:“周天醉。” 她這個音色, 總覺得下一秒是要說什麽纏綿的情話,蠱的人很, 周天醉板著的臉差點破功,遊如許說:“你碰到這樣的事情, 你也會這麽做。” 周天醉說:“我可沒有遊老師這麽高尚。” 遊如許說:“那如果你遇到產婦遇險, 你是救還是不救?” 周天醉說:“這完全不一樣!” “這完全一樣。”遊如許說:“你會救她, 這是你醫生的職責, 哪怕只有一點希望,你也不會放棄,我也是,找出事實的真相,也是我的職責,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會去挖掘。” 因為這萬分之一。 對很多人而言,就是百分之百。 那麽多積案,如果有這樣的一絲機會,或許就能抓到凶手,就能讓死者安息,讓家屬不那麽痛苦,讓大眾知道事情的真相,大家茶余飯後討論的不是談資,是國家的公信力。 周天醉看著遊如許。 遊如許說:“怎麽了?” 周天醉說:“這時候怎麽不木頭了?” 遊如許說:“本來就不是。” 周天醉佯裝沒聽見:“什麽?” 遊如許翻她一眼。 周天醉氣笑:“我不吃了。” 遊如許說:“你不餓?” 周天醉:“餓。” 遊如許皺眉:“那你不吃。” 周天醉說:“喂我。” 遊如許想把杓子塞她嘴裡! 本來她也沒什麽胃口,想到徐瑾婉就不怎麽吃得下,但周天醉這麽一攪合,她反而多吃了些,胃多了點熱的東西整個人就暖和了,遊如許面色也比下午好了很多,從飯館出來後,周天醉還和遊如許在車上坐了好半天。 遊如許是忙台裡的事情,一直回復消息。 周天醉是忙著看她。 遊如許微垂眼,瞳色淡,電腦的光折射在她眼睛裡,那些文字和符號,都映進去,周天醉覺得有趣,她伸手遮遊如許的眼皮。 眼前突然黑了。 遊如許拉開周天醉的手:“你幹什麽?” 周天醉說:“看你上班。” 遊如許說:“還有幾分鍾,收個郵件,馬上就好。” 周天醉說:“好,遊老師最忙了。” 遊如許耳根莫名紅了些。 她現在格外聽不得她說遊老師,比說阿冉還過於不正經,周天醉摸了她耳垂,被遊如許錯開,周天醉坐直身體。 很快郵件到了。 遊如許合上電腦:“回家了。” 周天醉開的車,遊如許坐副駕駛,路上人還挺多,臨近過年,喜慶的氛圍很重,店鋪裡已經張燈結彩,樹上掛紅燈籠,只是昨天下了一夜的雨,顯得有些冷寂和蕭條。 到家後周天醉給她放了水,讓她泡個澡,遊如許安心躺在浴池裡,一放松就差點睡過去了,周天醉手機鈴響起,聲音大的她在浴室都聽到了,遊如許衝乾淨身上的泡沫,走出去,周天醉對手機那端說:“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遊如許說:“醫院有事?” 周天醉說:“有點事,你困了先睡吧,我估計遲點回來。” 一個早產的孕婦,要剖腹產,家裡人不同意,一定要順產,吵兩天了,下午開始肚子疼,一會吵著要順產,一會又要剖,家屬看她疼的受不了也害怕了,開始鬧起來了,付書書剛剛接了一個車禍的產婦,在手術,所以讓周天醉回醫院。 周天醉趕到醫院的時候林落正在和家屬溝通,家屬聲音很大:“醫生去哪了啊?那個周醫生呢?下午她還說可以剖腹產的。” 林落解釋:“周醫生下班了。” “那你們醫院沒醫生啦?”聲音一下拔高,周天醉穿白大褂站在他身後戴手套 ,林落眼前一亮:“周醫生!” 產婦老公轉頭,剛剛吵鬧的他對上周天醉眼神,被針扎了下,叫喧漏了氣,他聲音不自覺小了一點:“周醫生你快給我老婆看看!” 周天醉說:“先出去。” 男人忙不迭出去,不放心的回頭看眼產婦,周天醉拉上簾子,給產婦檢查完開了單子,林落忙的腳不沾地,邊接過單子邊小聲的說:“周醫生,今天好忙,家屬一直在鬧。” 似乎有點委屈。 周天醉看她一眼,說:“鬧也要好好溝通,我記得如何和家屬溝通,是必修課,你及格了嗎?” 林落噎了下,以為周天醉不高興自己抱怨,她忙說:“當然及格了。” 周天醉笑了下,林落莫名松口氣,聽到周天醉說:“先把她推手術室。” 林落說:“好。” 周天醉摘了手套,給遊如許發:【到醫院了。】 遊如許正靠在抱枕上看群裡消息,徐瑾婉死後群裡規整很多,大家討論也似乎帶著沉悶氣氛,不管是說話還是說公事,都透著嚴謹和板正,似乎完全公事公辦的樣子。 對遊如許接下風遠。 一組三組也不像以前那麽嘲諷。 “以前說過人家假清高,裝明月,誰知道人家真是皎月。” “是啊。” 有幾個給遊如許買了咖啡,她不在辦公室,還是陳想給她打電話說這事才知道,陳想說:“遊老師,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咱們三個部門,還可以這麽融洽。” 遊如許也是頭回知道。 一組的組長也拋下成見主動配合施琦,現在整個電視台只有一個目標。 早日抓到凶手。 遊如許回復完消息,下床去倒水,看到水壺旁放洋娃娃,買回來周天醉笑:“總不能讓我抱著睡覺吧?” 是不能抱著睡覺,所以周天醉除了睡覺外,總喜歡拿來玩一玩,閑下來還給洋娃娃換了髮型,遊如許好笑,拿洋娃娃坐沙發上,手機屏幕亮起,是周天醉的消息,告訴她到醫院了。 她回了個表情包,放下手機,洋娃娃在手心裡把玩,還沒碰呢手臂又掉了,不知道是不是關節松開了,總是掉,她沒轍,又給裝好,看著手裡的洋娃娃,她莫名想到徐瑾婉。 最後一次見面。 爛尾樓外,如果她當時叫住徐瑾婉,或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遊如許有一下沒一下撥弄娃娃的長發,玩了一會,她把娃娃放茶幾上,回了房間。 周天醉也不知道幾點回來。 她有點失眠了。 躺在熟悉的床上,抱著熟悉的娃娃,周身是熟悉的味道,她卻翻來覆去睡不著,遊如許打開微信,翻到周天醉先前給她發的語音。 “我一會上班。” “剛做一個手術,一會給你打電話。” “阿冉,在幹嘛?” 遊如許點在這條上,又重聽。 “阿冉,在幹嘛?” 一遍。 又一遍。 遊如許聽得夢中都是周天醉的聲音,拉著她走到余巧面前,說:“媽,我給你介紹,這個是遊如許。” 余巧滿不在乎,說:“我知道,小許嘛。” 周天醉又說:“她是時冉。” 余巧笑呵呵:“是時冉啊。” 說著走到她身邊,突然一伸手,將她往後推,後面是萬丈深淵,遊如許一個激靈,睜開眼,脖頸滿是細汗,一動,涼颼颼的,她伸手拿手機看了時間,十一點半,周天醉還沒回來。 想到剛剛的夢,遊如許心神不寧,她給周天醉打了電話,周天醉有些詫異:“你還沒睡?” “剛醒。”遊如許說:“你還沒下班?” 周天醉說:“馬上就下班。” 遊如許淺淺哦一聲,說:“開車小心。” 周天醉應下。 掛了電話,遊如許起身想去倒水,手機鈴又響起,她還以為是周天醉,入眼是一串號碼,沒備注,遊如許沉默兩秒接了電話:“喂。” 電話那端的人說:“是遊記者嗎?” 遊如許一下就聽出他的聲音:“你是負責人?” “對,是我。”負責人聲音很低,伴隨風聲,嗚咽響起:“我有個東西要交給你。” 遊如許說:“什麽?” “是徐瑾婉的。”負責人說:“徐瑾婉她——她其實經常去我那裡和別人碰面,她那天找我,說如果她出意外,讓我把U盤交給你。” U盤,遊如許捏緊手機,問:“你在哪?” 男人站在風裡,往上看,說:“我在樓下。” 作者有話說: 看完打卡麽麽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