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徐西桐半蹲在對方面前,語氣關心。 對方聞聲蹙了一下眉,緩慢抬眼,與徐西桐視線交匯。他一身都是冰冷的黑,半舊的棉襖敞開,零度的天氣,裡面只有一件黑色的體恤。 他戴著黑色的護臉,露出一雙眼睛,很黑,讓人想到火山裡的岩石。 他渾身上下都透著冷厲的氣息,眉骨處不停往下淌著溫熱的血,吧嗒吧嗒,地上濕紅一片。 徐西桐立刻抬手將脖頸處紅色的圍巾解下來,脖頸處的肌膚露出一大片,白如牛奶。 白色的耳機線被匆忙扯開,垂在脖子邊上,外放出一道空靈的女聲: 上帝在雲端,隻眨了一眨眼; 手心忽然長出,一道糾纏的曲線。 她俯身將紅色圍巾遞給他,示意男生擦掉臉上的血跡,語氣關心: “你家裡在哪裡?” “要不要聯系你家人,還是我送你去醫院?” 北覺的電線縱橫交錯,低矮常給人一種錯覺,好像伸手就能夠到,暗黃色的牆體貼著各式各樣的傳單,“我想當保姆,聯系電話132XXXXX”,“現有醬油廠548平轉讓,有意面談”,“出租東華宮礦東小樓一套,聯系……” 傳單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對方盯了徐西桐有十秒之久,漆黑的眼珠動了一下,眼睛似有洶湧閃過,又很快消失不見。 他伸手接過,打斷她: “會還你。” 說完對方立刻掙扎著起身,腳步有些踉蹌,身上的血腥氣濃重,頭也不回地離開,手裡還攥著她那條紅色的圍巾中,他一身黑,消失在風雪夜裡。 徐西桐收回視線,不經意看到地上的一灘血跡。 像暗殺現場。 覺得這人有些奇怪,繼續去熟食店買東西,走到半道上才想起,這人說會把圍巾還給她,她連他名字都不知道,怎麽還啊,用意念嗎。 不過沒幾天,老天爺很快給了她答案。 一周後,天氣灰暗,還是很冷,每天早上上學外面屋簷下都有厚厚的一層冰錐,每家每戶開始了封窗。 徐西桐中午放學回來,看見她家對面東北方向的那戶人家門口停了一輛藍色貨車,不斷有人扛著行李家具和鍋碗瓢盆進去,灰塵漫天。 徐母正在廚房裡做飯,發現水不夠,遞了個藍色的水桶過去,說:“停水了,去排隊接水。” “好,媽,對面李叔叔的房子租出去啦?”徐西桐重新將散落的頭髮扎了個利落的高馬尾,問道。 “聽說是,好像還是你外婆老家過來的人呢,不過我不認識。” “哦”徐西桐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社區服務人員在院子拿來了抽水泵,管道連著儲水塔的水,好多領居正在排隊。徐西桐在後面排著隊,前排的鄰居正在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大聲嘮嗑: “哎,你家那口子分到哪去了?” “九礦啊,咱們這不是要閉礦了嘛,”張嬸應道,衝東北向那戶人家示意了下眼神,“要我說,還是老王家動作快,分好單位後老婆孩子也跟過去了吧,房子早早地租了出去。” 北覺城煤炭資源豐富,是國內最大的煤炭能源基地之一,而他們這片家屬大院隸屬於第七煤礦有限集團,外面高聳的圍牆後面有一條河,河對岸便是礦區工人工作的地方。 因產業轉型,加上這片煤礦資源開采逐漸見底,煤礦集團采取工人分流製,所以這片家屬樓日益有人出租搬遷。 這片房子老舊,牆體顏色是統一的土黃色,每家每戶像火柴盒一樣整齊地網上堆疊,標準的工廠家屬樓。 租金便宜,尤其是一樓。 領居們正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突然被“砰”地一聲吸引,皆一致地看過去,東北那戶人家爆發出劇烈地砸東西的聲音。 淡藍色門簾下站著兩個人,徐西桐抬眼看過去,不由得睜圓了眼睛,這不是那天遇到的那個男生嗎? 高個子男生在跟中年男人說話,頸側的青筋隨著那突出的喉結起伏著,似在發怒。 從他此刻繃緊的狀態來說,似下一秒一拳就要揮下去。 站在他身後的中年男人眼珠瞥了一眼外面,忽地把手裡的一遝錢扔在地上,整個人摔出門檻,立刻捂著額頭開始哎呦哎呦地叫了起來: “哎呦喂,疼死我了。” “各位領居們,讓你們見笑了,你們來評評理,有這樣的兒子嗎,找老子要錢,不給打還打我。” 中年男人穿著藍色的棉襖,長相眉低壓眼,一雙眼睛利且細,額頭低平,一副精明奸滑之相。 藍襖男人邊說邊叫喚,額頭滲出幾滴汗珠,領居們見大冷天的,人摔倒了躺在地上,做兒子的也不扶下,反而看也沒看一眼撿起地上的錢就進了門,反手用力“砰”地一聲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議論。 “天殺的,怎麽會有兒子作威作福坐到老子頭上去啊。”熱心腸的張嬸立刻跑上去將人扶起來,衝裡面大聲喊道。 藍襖男人作勢擠出一個笑容,拍了拍張嬸的手背:“謝謝大妹子,沒事,我習慣了,孩子還在叛逆期。” 眾人見他一個做家長的這樣低姿態,紛紛看不下去,開始聲討起了這個剛搬進來的少年,沒一會兒的功夫,整片院子的人都對他頗有微詞,只要一見他出來,就會低聲議論。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情有獨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