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失踪后他权倾朝野了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清晨起的太早,薑秉兒捂著嘴打了個哈欠,隨著陽光的夾裹,讓她渾身暖和和的困乏。
  尤其是她頭頂,男人的指腹穿過她的秀發,來回折弄,頭皮被弄得癢酥酥的。
  “你好了沒呀。”
  薑秉兒仰起頭,就被一根手指戳著額頭不許她動了。
  “馬上。”
  雲溪奉不會敷衍人,他說馬上那就是馬上。
  沒一小會兒,他將蝴蝶金釵插入梳好的發髻中,退開一步。
  薑秉兒好奇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發髻左右有挑高,和雙螺髻摸著有些像。
  索性雲家來時給寺廟提前安排了排房,若是嫌外頭曬,便去排房內休息。
  要知道女子們的發髻梳起來可不是那麽容易的,尤其是權貴人家的女眷,梳發簪花戴花鈿,沒兩個侍女可弄不好。
  薑秉兒叮囑他。
  更別提薑秉兒的發髻從雙螺髻改成了元寶髻,雖看著有些相似,卻已經是很好區分她的身份。
  姐妹倆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些驚訝。
  只是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嫂嫂從殿後繞了出來。
  雲溪奉記下了。
  這嫂嫂身邊也沒有帶侍女啊?
  雲萱雲葶年歲還小,沒想到相看這種事來,都當只是三夫人遇上熟人。
  等他先一步離開,薑秉兒摸著頭頂的發髻,嘴角抿著笑回去找府上妹妹們。
  雲溪奉估摸著時辰,得去殿前看一眼公主的情況。
  只有一個長輩在側還好說,哪有一大家子圍上去看人家的。
  薑秉兒領著他們前去時,瞧見涼亭那兒依著欄杆坐著雲三夫人和梁姝,在她們對面,則是一對母子。
  從大殿走出去,往後山繞的地方有一處荷花池。
  “過一會兒你去荷花池那兒看一眼,小表妹在那兒相看人家呢。”
  薑秉兒懂了。
  遠遠瞧著他們似乎相談甚歡。
  心中了卻一件事,薑秉兒整個人都很輕松,這會兒都沒有見著雲三夫人和梁姝,估摸著梁姝那邊該是進展不錯。
  薑秉兒瞥了眼,那站著的少年眉清目秀的,似乎像是畫卷中的李家小郎。
  雲萱雲葶外帶雲開葉都是乖巧的。見長兄牽走了長嫂,面面相覷也不敢說話,老老實實在解簽文的地方等人。
  雲葶小聲補充了句:“紙鳶……也拿上。”
  既然還在相看,那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
  寺廟的山上大都是良田果園。
  雲萱情深意切說道。
  “去找嬸娘吧。”
  這兒地勢開闊,左右各有廟宇,池中水廊連接,中間設有一個涼亭,四面通透可見。
  薑秉兒的簽還在桌台上放著呢。她去請了解簽師傅寫簽文,仔細讀下來卻是上上簽,大吉,不由喜上眉梢。
  今次婉鎏公主外出是低調而來,並未舉儀仗簇擁大批宮人。能護衛公主安危的只有禁軍四人,從都司調來的司衛四人。
  因此女子們外出會帶有衣衫以備臨時更衣。卻不會準備頭面更換發髻。
  長嫂發了話,幾個小的自然是跟著薑秉兒走。
  雲萱盯著薑秉兒頭頂的發髻愣了愣,捂著唇小聲與雲葶說:“嫂子的頭髮似乎重梳過了。”
  “嫂嫂,春日萬花盛開,弱柳迎風之時,大好春光不可辜負啊!”
  起風了。落葉堆又被吹得散落一地。
  她環顧一圈,身邊有個年十三歲的小郎,另外就是陪同她們的幾個侍女並兩個仆婦小廝。
  薑秉兒如此說道。
  “取將春茶取來,給姑娘們準備的糕點拿上,去後山花田旁。”
  說是休息,但姑娘們難得出來,哪裡肯去休息,央著薑秉兒帶她們去旁的地方玩耍。
  雲家姊妹倆什麽都不敢想也不敢說。
  “嬸娘似乎遇上熟人了,我們在這邊等一等吧。”
  薑秉兒還算是放心雲溪奉的手法。畢竟那可是她十四歲時用自己掉的頭髮換來的。
  “咦。”
  清明過後田地裡菜苗長勢正好,果園中連綿花果不斷。
  因是踏青的好日子,地勢平坦開闊的位置大都有了人。也都是以女眷居多,還有帶著孩童玩耍的。
  雲家仆婦早早就在一棵樹下的陰涼處鋪了純色素布,上面放著幾個蒲團軟墊,另有一張小幾,給夫人姑娘們準備的春茶點心驅蟲香一應齊全。
  薑秉兒坐在蒲團上,令一個仆婦去荷花池找雲三夫人的侍女,告知一下她們的地方。免得過會兒不好找人。
  這邊雲萱和雲葶已經在挑選紙鳶了。
  府上給姑娘們準備的小玩意兒不少,單是紙鳶就準備七八隻不同的。有小燕兒的,有芙蓉花的,還有些是專門請了能工巧匠做的玲瓏塔模樣的紙鳶,甚至是一幅畫卷模樣的。
  這些紙鳶拿出來,各個都比漫天上的紙鳶要別致好看的多。
  雲萱雲葶一人選了一個,叫上侍女去田埂有風的地方放紙鳶了。
  薑秉兒看著歡喜,她也喜歡放紙鳶。
  不同的是她放紙鳶不是在田間捏著紙鳶跑,而是騎著她的小馬駒,讓阿雲在後面替她拽著,駕著馬小跑片刻,那紙鳶就搖搖晃晃飛上藍天。
  她借著喝茶的機會左右環顧了一圈。
  此處大都是女眷,已婚的婦人們和未婚的姑娘區分很開。玩的熱鬧的都是女孩兒們。
  盤了發的婦人們幾乎都是坐在那兒聊天喝茶,沒有起來去玩的。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髻,歎了口氣。
  早知道換了發髻玩都不好意思玩,還不如剛剛由著雲將軍生氣呢。
  她無事可做,將目光投向唯一老實孩子。
  雲開葉。
  少年迎著長嫂的目光挺直了背,忽地覺著有種不詳的預感降臨。
  “開葉怎麽不同你阿姊們去玩?”
  少年人尤其是十三四的時候,那叫一個鬧騰。能掀翻房頂絕不只砸一扇窗戶。
  薑秉兒以往身邊都是鬧騰猴兒似的紈絝哥兒,鮮少有這麽乖的小郎。
  不過乖巧的小郎也不會和通城一霸薑大姑娘玩到一起去。
  她有些關心自家小叔子的心情。
  雲開葉抿了抿唇,坐得端正。
  “我……我喜靜。”
  雲開葉不是個愛鬧騰的孩子,喜靜這一點薑秉兒大概能看得出來。從她入府至今,雲開葉整日裡不是在讀書就是在練字,在家裡都有些悶瓜模樣,出來了也還是如此。
  “喜靜沒什麽不好的。”
  薑秉兒笑眯眯說道:“但是你這個年紀不玩不鬧不摔不打的很沒意思的。過幾年就沒這個機會了。”一旦考取功名入朝為官,哪有那麽肆意的時候。
  雲開葉有些困惑。他不知道為什麽過幾年就不能玩鬧了。也不太懂為什麽要玩鬧。
  “開葉想和長兄一樣穩重。”
  雲開葉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說道。
  薑秉兒挑了挑眉,也不攆雲開葉去玩了,給他塞了一碟梅子酥,饒有興趣問。
  “你長兄小時有多穩重呀?”
  雲開葉回憶了許久。
  當年雲家出事,雲開葉年歲太小,記得住的事很少。但有一件事他印象十分深刻。
  一把火在雲家肆意狂燒,被繩子拴著的雲家人腳下踉蹌地哭著。
  阿爺在默默流淚,長輩們哭訴先帝的不公。比他大幾歲的長兄單薄身體在寒風中如初初抽芽的小樹苗,狂風驟雨之間也強撐著挺直了背。
  阿兄攙扶著腿腳不便的阿爺,和禁軍平淡又冷靜地交談。為國為民一輩子的雲太傅縱然被帝王下罪,也不該毫無體面。
  禁軍尊敬雲太傅,尤其是一個雲家少年敢於在這種風雨飄搖之際站出來與他們交涉,只是為了雲太傅的體面。
  為此,走出雲家的雲太傅是由禁軍攙扶著,手上並無鐐銬。
  雲家婦與雲家成男一樣先下詔獄。但年幼的孩童和女孩兒們不一樣,他們會被立刻帶走,發配流放。
    年幼的雲家孩子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被各自的母親抱著,禁軍要分開他們時緊緊抱著母親,哭嚎不止。
  雲開葉隻記得母親肩頭被他哭濕了的錦衣。以及長兄伸來的手,將他從母親懷中抱出。
  “二嬸,我會照顧好阿弟。”
  雲開葉從自己依戀的母親懷中挪到了長兄懷中。
  和長輩的懷抱截然不同。長兄那時候也還很年少,稚嫩的肩膀本不足以抱起一個男童,但是他抱起雲開葉,生疏地哄著他。
  “別怕。有阿兄在。”
  雲溪奉就這麽把弟弟妹妹們從各自的母親身邊牽了過來。最後去牽兩位姐姐的手。
  雲家兩個姐姐十四五的年紀,有定了親的,也有剛花朵兒似的被外人知曉的。
  可是如今她們什麽都沒有,發配流放的妙齡少女會如何,她們根本不敢想。
  雲溪奉伸出手時,雲家長姐溫柔地牽著他的手:“阿弟,家中弟弟妹妹要辛苦你了。”
  下一刻,雲家長女用尖銳的簪子刺入自己的胸膛。
  鮮血,尖叫,雲家人的怒嚎。
  跪在長姐旁的雲溪奉沉默許久,從長姐頭上拆下一朵珠花來。
  雲開葉年歲太小,只知道自家長姐沒了,二姐姐被立刻看管起來,帶離了他們的視線。
  雲開葉記得長兄跪在長姐倒下的位置很久,直到被禁軍推搡,才踉蹌著站起身。
  而後長兄對禁軍首領躬身行禮,請求與雲家有舊的禁軍首領能妥善安置長姐的屍首。
  烈火熊熊燃燒,長街一片猩紅。長姐的屍首被禁軍妥善帶走,禁軍首領再三催促圍在一灘血跡前的雲家人離開。
  長兄沒有流一滴淚,在雲府大門前與長輩們相擁,擦去他們的淚水。
  而後撩起衣擺跪在雲府大門外,三叩九拜,最後辭別雲家。
  至此之後,人丁興旺的雲家只剩下幾個稚齡孩童。
  被流放的雲家孩子不止四人,然而等長兄為雲家平反,直步青雲的路上,也不過找回來雲葶雲開葉和雲鹿玟三人。
  雲開葉用了幾年的時間去想,究竟如何才能像長兄一樣。
  那般堅定的心智非常人所能及。
  雲開葉越想越沉默,越不愛與人交流。他似乎窮其一生也無法像長兄那樣。
  抬眸,卻見自家長嫂笑眯眯地看著他,似乎在等待一個答案。
  雲開葉猶豫片刻,目光投向兩位姐姐玩耍的田埂。
  碧雲天清風徐,紙鳶線交織,雲萱雲葶笑聲清脆。
  雲開葉揮退了身邊仆婦侍女,
  “……當年在流放的路上經過徐州,阿兄說阿爺有個學生在徐州做官,秉性純良,雲家又與他有恩,是個好人。朱大人也的確是好人,想盡辦法見到押解我們的官差想要買下阿兄,最後長兄請他買下了我。”
  也是因為如此,雲開葉並未吃什麽苦頭,被庇護著長大了。
  薑秉兒睫毛一顫,抿著茶似乎懂了什麽。
  “葶兒……”
  “阿姊們都是差役背著阿兄偷偷賣的。阿兄發現之後去追過,但身帶鐐銬又是奴籍,阿兄也沒有辦法,只能親手為我找買主。”
  雲開葉想到這一點自己也難受,低下頭摳著手指。
  薑秉兒看著歎氣。這都是什麽全家小習慣,動不動就摳手指。
  “那你阿兄的確厲害,那種環境下也能為你們想好出路。”
  “就是苦了長兄……”雲開葉始終不知自家長兄當年去往何處經歷了什麽,隻猜測定然是受盡苦頭。這麽一想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薑秉兒一聽這還了得,黑著臉不滿地拍了拍小幾,壓低了聲音。
  “苦什麽苦,你問問他在我家受什麽苦了!”
  本不想讓外人知道雲溪奉和她怎麽認識的,但是自家弟弟妹妹,又為這事心裡有鬱結,她才松口說了半句。
  話音剛落,薑秉兒猛的想到雲溪奉剛來她身邊時。那會兒的她多別扭啊,又歡喜又不屑,又想靠近又故意遠離,還真沒少欺負雲溪奉。
  她若無其事地咳了一聲,心虛地轉過頭去。
  雲開葉一愣。
  “兄長……”
  薑秉兒仰著腦袋瓜盯著樹葉間的星星點點陽光,得意又故意壓著情緒滿不在乎道:“對對對,你家兄長當時可是我買下來的。”
  花了她足足一百銀呢!
  “那我要多謝薑大姑娘將我買下了。”
  雲溪奉隨手將長劍放在地墊上,掃了眼自家堂弟。
  雲開葉瞬間明白了長兄的眼神,也不管自己要不要維持沉穩的模樣了,拔腿就去找阿姊們放紙鳶去。
  薑秉兒已經聽出了來人是誰,梗著脖子不肯低頭。
  “日行一善罷了。”
  雲溪奉給自己斟了杯茶,一飲而盡。
  放下茶杯的聲音不輕不重。
  等薑秉兒自己好奇回頭時,正好撞入雲溪奉的眼中。
  “薑棲棲,我有一事很好奇。”
  薑秉兒就怕他問這個,慌忙地扭頭凶巴巴瞪了他一眼。
  “不許好奇!”
  雲溪奉迎著她慌張錯亂的視線,明白了些什麽。
  到底是要給薑大姑娘一點顏面的,不然她急了要撓人的。小貓似的指甲又鋒利,抓一下,癢得他無處發泄。
  “走吧,去荷花池。”
  薑秉兒起身,眼珠轉了一圈對雲溪奉努了努嘴。
  “公主呢?”
  “公主說要休憩半個時辰,我已派人安排妥善。”
  雲溪奉正是將公主安排妥善了才來尋薑秉兒的。不過寺廟中人員簡單,公主身邊又有護衛看守,應是無虞。
  薑秉兒哦了一聲,跟在雲溪奉的身後。
  她回眸,雲家姊妹三人正在圍著兩個纏在一起的紙鳶笑呢,身邊侍女小廝都在。
  她噠噠噠跟了兩步,心情還算不錯,與雲溪奉說。
  “我看了眼,那李家的小郎生得不錯,難怪表妹選了他。”
  身側男人已經側眸看了她一眼:“哦?”
  “年輕姑娘嘛,就喜歡俊俏的小郎君。”薑秉兒回答的很乾脆。
  雲溪奉嗯了一聲。
  “薑家姑娘呢?”
  薑秉兒理直氣壯說道:“薑家姑娘也是年輕姑娘。當然一樣了!”
  誰不喜歡俊俏的小郎君呢?
  她可是從小都隻挑長得好的玩。
  雲溪奉似乎懂了些什麽,嘴角牽了牽。
  “那你還給我戴面具。”
  薑秉兒一時語塞,回想起自己當初滿滿佔有欲的想法,當場惱羞成怒到差點跳起來。
  “我有疾!我就喜好如此!要你管!”
  薑大姑娘著急了,雲溪奉見好就收。
  兩人走出後山的果樹林,在靠近廟宇一邊瞧見一個宮嬤嬤急著團團轉。
  “雲大人!”
  宮嬤嬤瞧見雲溪奉如同見到救命恩人疾步上前來行了個禮。
  “公主休憩不安,難以合眼,將軍正氣威嚴邪祟不可侵,還請將軍受累,替公主鎮守邪祟。”
  雲溪奉腳下一頓。他回眸。
  剛要和薑秉兒說話,就看見薑大姑娘臉上揚著燦爛的笑容,聲音裹了蜂蜜似的甜膩膩。
  “年輕姑娘嘛,就喜歡俊俏的小郎君。”
  雲溪奉輕笑一聲,手指在她後頸捏了捏,捏的小姑娘縮起了肩膀,他俯身湊到薑秉兒的耳邊低語。
  “郎君喜歡小壞蛋。”
  作者有話說:
  薑秉兒:壞蛋有話要說……
  來啦~寶貝們明天早上見哦~
  紅包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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