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倩並未動身,“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屍骨埋在哪裡?” 薛茗頭痛欲裂,身上的力氣急速流失,但眼下這種情況,正是耍酷和敲打聶小倩的好時候,她若是雙腿一蹬暈在地上,實在是丟面子。 她強忍著不適,語速極慢,壓著力竭般的呼吸,輕聲道:“跪下。” 聶小倩雙腕處的花紋驟然變得殷紅無比,像是烙鐵落在肉上,她的腕間發出滋滋聲音,升騰起白煙。她面色痛苦得扭曲,驚聲尖叫著,繼而一股無形的力量替她履行薛茗的命令,將她整個人按跪在地上,姿態狼狽不堪。 薛茗望著她道:“聶小倩,我早就說過我不想與你交惡,是你一再相逼,企圖置我於死地,我才會如此。即日起,你的魂魄便供我差遣,倘若有違背之意,我就將你挫骨揚灰,讓你魂飛魄散,在這世間徹底消失,可明白了?” 聶小倩雙腕的痛苦仍在持續,被壓得只能伏在地上,抖著身子,顫聲應答,“小倩明白了!” 薛茗還想說話,卻感覺溫熱的液體從鼻子流下,繼而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摔倒在地。 這一下也不知道暈了多久,醒來的時候還是夜晚,門窗緊閉著,房中點了一盞燈,昏暗的光芒幽幽。薛茗感覺渾身的骨頭像被抽走了一樣,乏力得連坐起來都困難,胸口極悶,深呼吸好幾下才有所緩解。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走向枯竭。 薛茗轉了轉眼珠子,發現桌邊坐著聶小倩。 某種程度上來說,聶小倩與薛茗還挺像,兩人都不是什麽硬骨頭。她顯然對薛茗收了她的魂一事接受良好,大概是因為先前她也是被迫給廟裡的姥姥打工,現在只是換到了薛茗的手底下而已,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醒了?”聶小倩涼涼道:“你昏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薛茗默默在心中計算了一下,慢吞吞坐起來,先摸了摸鼻子,沒摸到血。就這麽簡單的一個動作,她就微微喘起了氣,靠著牆,目光落在聶小倩的身上。 聶小倩如此心平氣和地坐在她對面,讓她松了一大口氣。 因為薛茗意識到,她不用每個夜晚都跑到玉鶴那裡尋求庇護了,聶小倩完全可以保護她。再者就是,她的生命暫時沒有了威脅,可以安穩睡個好覺。 正想著,聶小倩突然道:“你要死了。” 薛茗愣了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麽?” “你身體裡幾乎沒有了陽氣。”聶小倩將桌上的鏡子撈過來,扔到薛茗的床上,道:“僅剩的陽氣正支撐著你說話,呼吸,一旦耗盡,你就會死。” 薛茗伸手去拿鏡子,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著,而之前能夠輕而易舉拿起來的鏡子也變得很沉重,她需要雙手舉著才行。往臉上一照,薛茗看見鏡中的自己面色青灰,唇色蒼白,鼻子下面糊滿了黑乎乎的血跡,顯得整張臉都很怪異,很像大病纏身的樣子,馬上就要歸西的樣子。 薛茗如墜冰窟,仿佛看見她的腦門上寫著一個“死”字。 “怎麽會這樣,你不是說人的陽氣只要睡一覺就能補回來嗎?”薛茗有氣無力地質問她。 “這話沒錯啊,的確是這樣。” “我還有聚陽符。”薛茗匆忙摸出脖子上戴著的東西,“不可能沒用啊,我費了那麽大勁兒才得到的。” 聶小倩說:“我見識短,不知道這是什麽寶物,只知道你從入了這廟開始,陽氣每日都在減少,這兩日更是嚴重,所以你方才說話時才暈了過去。” 薛茗知道怎麽回事,她先是去了羅刹鬼市,又走了陰間路找回春夜秋生,因此被陰氣侵蝕得嚴重。她本以為有聚陽符在身上,再好好休息個幾日就能恢復,沒想到她身體裡的陽氣一直都處於虧損狀態。 還有玉鶴。定然是這隻色鬼吸了她太多陽氣,難怪每次從他那裡出來後她都感覺身體疲憊,怎麽休息也恢復不好。 “我還能活多久?”薛茗問她。 “就這兩日了吧。”聶小倩反問,“你自己感覺不到嗎?陽氣衰竭時,你的身體會很痛苦。” 薛茗現在就非常痛苦,她頭痛欲裂,雙眼火熱,四肢卻感覺極是冰冷,乏力充斥著她的每一塊骨頭,僅僅是坐著都讓她覺得費勁。她在下午的時候還沒有這麽嚴重,猜測是使用鈴鐺也消耗了不少身上的陽氣,所以才會如此。 薛茗問她:“那我究竟要用什麽方法才能補充陽氣?” 聶小倩想也不想,回答說:“自然是陰陽結合,從男人身上吸取陽氣來填補自身。” 薛茗聽到這話,眼神有一瞬的變化,“給我正經的方法。” 聶小倩嗤笑一聲,繼而道:“你聽說過采陰補陽嗎?是房中術的一種,也是極為助於修行的術法,對女子也有效用。男人大多陽氣重,腎火旺的男人初次的元陽尤其是大補,只要你與男人交合,就能填補體內枯竭的陽氣,這就是最最正經的方法。” 薛茗面露難色。 首先是這個方法她一時間不是很能接受,其次是因為,如今這廟中只有三個活著的男人——寧采臣和他那兩個小廝。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