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家的仆從很多,隨行的車駕排成了一條長龍,蜿蜒綿長,足足橫穿幾條街。得虧劉梟安排的宅子大,糜家的仆從才能全部安置下來。 糜環的院子,靠近荷塘。 如今正值冬天,荷塘中只有一池的碧波,沒有什麽景色。等開春後萬物複蘇,荷葉生長,荷花綻放,院子中的景色就能凸顯出來。 房間中。 糜環解下身上的裘袍,露出婀娜身段。她的年紀不大,身材卻發育得極好。胸前鼓脹,隱約可見不小的規模。纖細的腰肢,在腰帶的約束下,完美呈現出來。 一副妝容,更顯絕色。 糜環坐在窗前發呆,腦中浮現出劉梟俊逸的面龐,以及挺拔的身姿。劉梟是她未來的丈夫,是她執手共余生的人。 故而,她很是關注。 劉梟的外在,以及劉梟的行事能力,都是百裡挑一,極為厲害的。而糜環現在考慮的,則是劉梟的性情,是溫潤如玉,是謙謙君子,還是暴躁狂悖呢? 她沒有見過劉梟,一切都不知,所有的一切都是謎團。 兩位兄長去了縣衙,必然能接觸劉梟。等兩位兄長回府,她再詢問一番。糜竺對劉梟尊敬無比,更盛讚劉梟,所以必定撿好的說。但糜芳性情耿直,是不會騙她的。 糜環拿了本書,想要翻看。但翻看了兩頁,便沒了興趣,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有心事,難以靜下心。 “踏!踏!” 忽然,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丫鬟清脆焦急的聲音,也隨之傳來:“姑娘,不好了,大老爺剛回府,就把二老爺叫了過去,讓二老爺面對祖宗牌位跪著了。” 聲音落下,丫鬟跑了進來。 丫鬟叫明月,是糜環的貼身丫鬟,負責照料糜環的起居生活。 糜環問道:“怎麽回事?” 她的兩位兄長一起去縣衙赴宴,怎的一回來,就發生這般事情? 丫鬟搖頭,也是一副懵懂樣子,說道:“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問了人,只知道二老爺先回到府上。然後,大老爺才回來的。只是大老爺一回來,就把二老爺叫了過去。” 糜環心生不妙之感。 來的路上,她曾找過糜芳,讓糜芳試探劉梟,看看劉梟的能力和品性。 莫非因為這件事? 糜環擔心糜芳被處罰,連忙起身道:“走,去見大哥。” “是!” 明月連忙給糜環拿了裘袍披上,兩人急匆匆的出了院子,往糜竺在的房間行去。來到糜竺的房間外,赫然見糜芳跪著,正上方還擺放著糜家的祖宗牌位。 明月在外面候著。 糜環大步進入。 糜環見到了糜竺,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問道:“大哥,好端端的,怎麽罰二哥跪著呢?” 糜竺心中怒氣還未平息,沉聲道:“你二哥這蠢貨,來的路上,我已經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收斂脾性,不準在主公的面前撒野。沒想到,他到了縣衙,幾杯酒水下肚,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竟然公然挑戰主公,要和主公比試劍術,真是丟人。” “啊!” 糜環聞言有些尷尬。 她知道糜芳這麽做,肯定是為了試探劉梟,但這樣的做法,太過於明顯拙劣了。 糜環問道:“大哥,莫非是二哥和劉梟比試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傷到了劉梟?”這是糜環想到的可能,否則糜竺剛回到府上,怎麽就急吼吼的處置糜芳呢? “唉……” 糜竺又歎息一聲。 糜環更是不解,心中也擔憂,看向糜芳,追問道:“二哥,你真的傷了劉梟,傷得重嗎?” “沒有!” 糜芳低著頭,面如豬肝色。他如果能傷到劉梟,那就好了,可惜連毛都沒碰到一根。 糜環心中松了口氣。 只要沒有傷到劉梟,就不是大問題。她嫣然一笑,說道:“既然沒傷到劉梟,就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一個挑戰罷了,料想劉梟不會記仇的。大哥,饒了二哥吧。” “唉……” 糜竺卻是歎息一聲。 糜環走到糜竺面前,拉著糜竺的袖子,撒嬌道:“大哥,您就別罰二哥了,他也是無心之失的。” 糜竺說道:“小妹,你再仔細的瞅瞅,你這二哥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像是贏了的姿態嗎?” “以他目中無人的性格,如果贏了,會是蔫蔫的?恐怕早就昂著頭,和我理論一番了。他自以為劍術無雙,向主公挑戰,可是一個照面,就被主公擊敗了。” “然後,就灰溜溜離開了。” “他主動挑釁,失禮在先;挑戰失敗後,又灰溜溜的離開,又毫無氣度。” “我糜家的人,什麽時候,是這般不要面皮,變得這樣輸不起了。” “男兒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輸了就輸了,不過是一場勝負而已。我把他喊到房間來,讓他在祖宗的排位面前跪著,有兩層意思。” “第一,懲戒他莽撞行事。” “他是糜家的人,主公好心好意設宴為我們接風洗塵,他倒好,當著廣縣的官員挑釁主公,完全目中無人,丟盡糜家的臉面。” “第二,讓他反省自查。” “敗給了主公,就一副失魂落魄,死了爹娘的模樣,哪裡還有糜家人的風骨和傲氣。當年曾祖在徐州經商,遭人陷害,萬貫家財一朝散盡。但曾祖面對敵人,面對困境,不曾灰心喪氣,反而砥礪前行,愈挫愈勇,最終重振家業,讓我糜家屹立徐州。” “父親執掌糜家時,也並非一帆風順,也遇到諸多的挫折。可是父親百折不撓,從來沒有灰心喪氣。” “可他倒好,毫無風骨。” “不過是比劍輸給了主公,就這般憊懶樣子,枉為糜家之人。” 糜竺說著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怒氣上湧,蹭的就站起身,走到糜芳的面前,一腳踹了出去,將糜芳踹翻在地上,喝罵道:“既然要習武,那就好好的習武,別找阿諛奉承之輩陪你訓練。他們能給你的,是讓你驕傲自大,沒給你成長的空間。” 糜芳癱倒在地上,抿著嘴。忽然,他抬頭看向糜竺,道:“兄長,我該怎麽做呢?” 他也頗為後悔。 他在縣衙的表現,著實失敗,是很目中無人。就算要試探劉梟,也不該如此的莽撞。 糜竺說道:“你既然願意悔改,當然得向主公道歉。你要習武,就去軍營訓練。只要你能吃苦,你心中的抱負,就能夠達到。前提是,你能吃苦。” “我能吃苦!” 糜芳自小就喜好武藝。 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武藝都頗為自得。只是他沒有想到,引以為傲的武藝,在劉梟的面前,竟是不堪一擊。 糜竺眼中掠過一抹欣慰,拂袖道:“既然有了決定,你去準備荊條,捆在背上,隨我去縣衙向主公負荊請罪。” “啊!” 糜芳驚呼,搖了搖頭道:“兄長,還要負荊請罪?這陣仗太大了吧。” 他擱不下面皮。 糜竺冷著臉,呵斥道:“怎麽,做不到嗎?既然做不到,就好好在祖宗的排位面前跪著。等醒悟了,或者不想跪了,就滾到一邊去呆著。” 糜芳呐呐道:“我,我,我願意去。兄長,我去就是,不就是負荊請罪麽。” 糜竺道:“起來吧。” 糜芳這才站起身,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不敢有任何逾越。 “等一等!” 忽然,糜環開口了。 糜竺看向糜環,眼中帶著寵溺神色,笑吟吟道:“小妹,還有什麽事兒?” 糜環說道:“我也去。” 糜竺皺眉道:“你去添什麽亂?你一個女孩子,好好呆在家裡。” 糜環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大哥,我都沒見過劉梟,就想見一見。你直接安排了我的婚事,我連人都沒見到。大哥,讓我去吧。” 糜竺眉頭微皺。 他打算單獨安排劉梟和糜環見面,現在讓糜環去,有些不妥當。 糜環眼珠子轉動,繼續道:“大哥,我女扮男裝,絕不會暴露的。” “行!” 糜竺點頭同意,又囑咐道:“只是隨我去縣衙時,不準開口說話,不準擅自插嘴,老老實實站在我身邊。” “是!” 糜環笑顏如花,心中大喜。 能近距離的觀察劉梟,看劉梟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她心中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