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努力遏製住胡思亂想,走到登山包前,找到隱藏的鎖扣,輕輕按下—— “哢嗒”一聲輕響,鎖扣開了。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群人還在睡覺,沒有醒。 盡管他們睡得很熟,她卻有種強烈的被注視感。 仿佛黑暗中,還有一個人在盯著她,視線陰冷且充滿侵犯性。 薄莉被看得汗毛豎起,不安極了,但走到這裡,也沒有回頭路了,只能硬著頭皮打開登山包,找到急救包。 她沒有拿別的東西——拿了也沒地方放,反而會增加不必要的風險。 薄莉用牙齒咬住急救包,迅速關上登山包放回原位,疾步朝埃裡克的帳篷走去。 一步,兩步。 距離越來越小。 馬上就可以進去了! 那種被注視的陰冷感卻沒有消失,甚至逐漸逼近。 那個人似乎在跟蹤她,步伐一瘸一拐卻冷靜有序。 薄莉心臟怦怦狂跳起來,手心滲出一層濕黏的冷汗,差點沒能拿穩手上的急救包。 然而,就在她彎腰鑽進帳篷的那一刻,一隻手冷不丁伸出來,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按倒在地。 砰的一聲悶響,薄莉的後背結結實實撞在地上。 她強忍住劇痛抬起頭,最先看到的,是一副白色面具,上面被挖出兩個眼洞,向外射出空洞、漠然的目光。 ——“這裡只有他會戴面具。” 跟蹤她的人是埃裡克! 薄莉倒吸一口涼氣,想要掙扎著起身,卻被他扣著手腕強行按了回去。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大拇指按在她頸側的動脈上,陡然加重力道,又陡然放松,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掐死她。 來不及思考他為什麽身受重傷還能跟蹤她,甚至用一隻手壓製她,薄莉急聲脫口而出:“——我是來救你的!” 沒有回應。 空氣靜得可怕。 他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 薄莉本想仔細觀察他的眼神,可那副白色面具實在是太詭異了,兩個眼洞顯得冷漠而呆滯。 時間一長,甚至會產生一種古怪的陌生感,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人類,而是另一個完全未知的物種。 她咽了一口唾沫,努力保持真誠的聲調:“我是真的想要救你……我沒想到麥克他們會那麽過分……” 原以為這話能讓他有所回應,誰知,他側了一下頭,直接拔出了一把匕首——鋒利的、開刃的匕首! 薄莉腦中一片空白。 有那麽幾秒鍾,她後腦杓完全是涼的,血液在耳邊轟轟作響,喉嚨僵住似的說不出話。 她在洛杉磯當過一段時間的演員——喜劇演員,恐怖片演員,音樂劇演員。只要有錢賺,哪怕去探案劇的停屍房扮演屍體,她也樂意之至。 這種場面,她不是沒有見過。 但片場裡的刀,都是假的。 停屍房裡被解剖的屍體,也不會奮起反抗。 此時此刻,她像是陷入了木僵狀態,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隨著刀鋒寸寸迫近,她手臂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炸了起來,後背已被冷汗打濕,連牙齒都在打顫。 他會殺了她嗎? 或者說,他會怎麽殺死她,直接捅穿她的喉嚨? 刀鋒越來越近。 她全身上下都僵硬了,離刀最近的臉頰甚至有些麻痹。 就在這時,埃裡克的大拇指忽然上移,按在她的下顎上,然後硬生生掰開了她的嘴。 ——他果然想要捅穿她的喉嚨! 恐懼到極點,她甚至失去了尖叫的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掰開她的上下顎,用刀鋒……敲了敲她的牙齒? 他並不打算殺她。 那他在幹什麽? 這時,他又用刀子敲了敲她的牙齒,眼神仍然冷漠而空洞,薄莉卻讀出了不一樣的意思。 他示意她,繼續說。 薄莉頓時癱軟在地,從頭到腳都軟成一灘爛泥,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她喘著粗氣,帶著劫後余生的哽咽:“……我、我很抱歉之前那樣對你,你會的東西太多了,我完全比不上你……嬤嬤總是一邊誇你一邊打我,我只是不想挨打……對不起,我不知道麥克會那樣對你……真的很對不起……” 可能因為求生本能,她第一次把台詞念得這樣情真意切,連自己都信了:“對不起……我是真的想要幫你,這裡面是我家鄉的藥品,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先用在自己的身上。” 沒有回應。 埃裡克始終一言不發。 半晌,他收起匕首,把她拽了起來。 薄莉這才有空打量整個帳篷。 埃裡克的床鋪比她高級一些——至少是真的床,而不是睡袋,但沒有枕頭,也沒有被子,只有兩條薄毛毯。 床頭放著一個鐵桶,裡面是渾濁的血水。看來他已經簡單處理過傷口了。 他似乎很喜歡製作面具。帳篷裡唯一的擺設是一個木架子,上面是各式各樣的面具,用紅墨水的筆跡標注著製作日期,但無一例外都令人不寒而栗。 不知出於什麽心理,有一副白色面具,他在上面描繪了細致的五官,但也因此顯得更加可怖了。⑴ 薄莉正要看看別的面具,身後突然傳來兩聲悶響,嚇了她一跳——埃裡克用刀柄敲了敲床頭,示意她回頭。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