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衣斜眼看了封墨一眼:“小松订票你也敢相信?”逃票对于小松来说,这是一项美德。封墨无言的拂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他低估了小松爱钱的程度,还以为可以豪华双人游几天,现在感情成逃票一族,连个座位都没有。擦拭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封墨看看手上厚厚的一层灰土,良久叹息一声:“还好,不是逃飞机票。”火车背上坐人也还可以,要让他们两坐到飞机背上前往,他压力山大。林衣听着封墨被风吹乱的声音,默默无言的朝封墨竖了个大拇指,心理越来越强大了,果然小松调=教的好。封墨对林衣的大拇指优雅的点了点头,不过满头尘土一点也看不出来优雅在那里。扑面而来的风,让两人都没有谈话的兴趣,只期望旅程快点到达目的,这么风吹日晒的豪华特快承受不住。从C市开往西藏的火车,在经历了一天后,到达了西藏。“两位,请这边来,你们需要的东西已经全部弄好了。”火车站前,封墨和林衣才混在人群中下来,就被一位满脸笑容的藏民拉住了。他们需要的东西?封墨和林衣对视一眼,貌似他们没什么需要的东西吧?而且,谁给他们预备了东西?难道是上面的人给他们预备的?“谢谢啊。”封墨露出笑容,给他们准备了什么东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跟着这位热情的藏民,封墨和林衣离开车站,辗转间来到一处牧场。“小松?”一进牧场大门,林衣远远就看见小松穿着一身西部牛仔的衣服,骑在一头牦牛上,正朝着他们吱吱的叫。很好,还知道装宠物。“代步的牦牛和水还是食物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希望你们旅途愉快。”牧场里热情的藏民迎接了过来,朝封墨和林衣笑道:“你们的宠物真可爱,不过让它一个小家伙留在这里,你们跑去买东西,这也太大胆了。”林衣看着对她挤眉溜眼的小松,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这个混蛋居然也跑来了。还给他们定什么东西,可恶。“呵呵,不防事,我们相信你们不会捉它的。”封墨此刻也反映过来,一边朝牧民笑,一边瞪小松。小松完全无视两人杀伤性的眼神,装着可爱的小松鼠,跟着林衣和封墨骑着三头牦牛出了牧场。远离了热情送出的牧场牧民们,林衣就再也控制不住佯装的脸色,朝着小松就怒吼道:“说,你在搞什么?”“没搞什么啊,我帮你们预定来往工具嘛,这么贴心的管家小衣你上哪里去找去。”小松挥舞着小帽子,骑在比它大了上百倍的牦牛身上,开心的东瞄一眼西看一眼。“谁要这工具?”封墨也怒。到拉萨的布达拉宫住坏他也能坐个汽车,现在骑牦牛这算是个什么事情?“一切从节约出发。”小松义正言辞。林衣听言二话不说,一拳头就朝小松砸去:“你确定你这是节约?”汽车票才值几个钱,这买三头牦牛得多少钱,当她没学过算术是不是?这家伙明显是它想骑这个家伙,还给它找这么个借口。找借口也就找借口,最不能容忍的是,让他们逃票坐火车顶过来,它却大手笔买牦牛骑,真正是越来越不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了,教训,必须教训。“嗷呜,嗷呜,驾驾。”小松见此乱七八糟指挥着牦牛就跑,一边还大声叫道:“当我不存在就好,我只是来旅游的,嗷呜。”封墨骑在牦牛背上,看着林衣追着小松跑,那牦牛毛在风中轻舞飞扬,一切都是那么鲜活和明快,不由缓缓的笑了。这样鲜活的林衣,真是让他喜欢。就这样就好,就这样让他看着她,让他感觉着她,让他陪伴在她的身边,领悟她的一切喜怒哀乐,这样,就好。驱动着牦牛慢条斯理的走在后面,封墨看着前方打做一团的林衣和小松,眼底深处的冰冷缓缓的融化,那在林衣看不见的角落,表情温柔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爱,需言。爱,也无需言。一行两人一松鼠,在漫天霞光中,骑着牦牛朝山野深处走去。布达拉宫,西藏活佛住的地方,很多人都知道。但是,真正知道西藏活佛住的另一处布达拉宫,这个世间却没有几个人知道。那里,才是他们的目的地。一处充满了神秘,乔领着他的宝贝连边角都没有摸进去的地方。蓝天高广,白云无相。清风吹拂大地,盛世妖娆花开。“这地方就是好,当年我就在这里修=炼的。”穿过群山小河,小松满是感慨的看着这片被称为世界上最美丽地方之一的风景,这样纯粹的天然环境,是它留恋的家乡。“擅自跑出A市,回去写检讨。”林衣冷哼一声。属于A市的妖怪一般不会出现在其他地方,就算要前往其他地方,那也要事先给其他地方的管理人员打招呼,这个小松一坑不响就跑来了,是严重违规。“不怕,我有钱。”摔摔兜里的粉红毛爷爷,有毛爷爷在的地方,什么都能通行,小松现在财大气粗的很。林衣看着得瑟万分的小松,冷哼一声道:“快滚。”小松顿时嘿嘿一笑:“等我叙旧完了,在来找你们。”说罢,骑着牦牛就跑了。它是来找它以前的好朋友叙旧的,难得有机会到西藏,它怎么也要来朝它以前的朋友得瑟一下它现在的大款身份。看着把牦牛骑出飞机一般感觉的小松,林衣收了面上的怒色,小松是想家了,那就让它回家好好逛逛吧。不过……不过,封墨人呢?转过身,朝四面八方看了一眼,林衣现在才发现封墨不见了。怎么搞的,跟着也会跟丢?林衣眼中挑过一丝诧异,兜转牦牛的头就朝来路找去。明明觉得她跟小松没跑多远,可一路找回去,林衣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也没看见人,顿时林衣心中就微微有点慌了。虽然她一直怀疑封墨来历不凡,身手也了得,怎么看怎么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可找了半天不见人,这心没来由的就有点发慌。“封墨,封墨,听见应我一声,封墨……”空旷的草地上山坡上,林衣的叫声被无限的放大传播开去。没有回应,没有封墨的回应。“封墨,封墨……”抛下牦牛,林衣忍不住狂奔起来。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提速狂奔而走,顷刻间就已经奔回来路的一半,可是还是没有看见封墨,封墨人呢,人呢?心中越发的焦急,林衣的脸色有点变了。如果封墨并不是她猜测中那样那人,那现在在这荒野中陡然消失不见的封墨,这……“小姑娘,你的杀气太重了。”就在林衣发足狂奔找寻中,一道慈和的声音突然响起,近在咫尺的好像就在她的耳边。林衣唰的停下,抬头就朝前方看去。前方,在夕阳的橘红光芒下,一人身穿在西藏这里非常普通的白色僧袍,缓缓的逆光而来。橘红的光芒在他的身后洒下,庄严肃穆,远远看上去就好像赤脚的神佛,踏着五彩霞光而来。“你是谁?”林衣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喇嘛,眉头一皱很没有礼貌的开口。换做平日,林衣对年长者虽然冷淡,但是不会不敬,可此刻看着这位看上去就德高望重的喇嘛,语气却非常尖锐。没来由的,林衣自己都没感觉到的尖锐。“小姑娘,你的杀孽之气太重,你必须净化。”喇嘛看着林衣,面色慈爱中夹着淡淡的惋惜。惋惜?他在惋惜什么?莫名其妙,林衣听着这喇嘛的话脑海中只翻出来这四个字,当下转身就走,她现在要去找封墨,没那个耐心和时间来应付这喇嘛。疾奔而走,林衣快速朝着来路奔去。白衣喇嘛看着林衣根本不理他,自顾自的远走,微微的摇了摇头,手中的佛祖缓缓的开始转动。跑,快速的跑动,林衣一边喊着封墨的名字,一边不断的朝前寻找。该死的,怎么没有,怎么还是没有人影,这都找了一多半路了,还是没人,封墨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这地界又不是崇山峻岭树木森森,这一眼就能望穿山的土坡和草地,怎么会根本看不见人,这……“封墨,封……嗯?”焦急的呼喊中,林衣突然猛的一顿,疾奔的脚步唰的一下停了下来,双眼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一处土坡。这处土坡的样子她刚才见过,她刚才明明从这土坡前跑过去了,怎么现在又出现在她面前?林衣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抬头四望。没有什么标志物的草原,各处风景都差不多,但是,她能够确定这地方她刚才跑过,这点基本的观察能力她还有。明明跑过的地方,怎么又在一次重复在她眼前?她跑的可不是曲线,一条直线怎么会重复?难道……林衣面色冷了下来,缓缓的扭头朝身后看去。身后不远处,那一身白色僧衣的喇嘛眉目慈祥的站在那里,一动没有动,仿佛他从恒古就站在那里。“障眼法?”林衣满脸冰冷的看着这喇嘛,居然对她用障眼法,让她不断在原地跑动,好,很好。“你需要净化。”白衣喇嘛看着林衣,满目慈爱。“我净不净化关你什么事情?我杀孽重,我杀你了?我林衣手下没有无辜的人,老人家,我劝你最好不要挡我的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林衣的脾气从来都不好。白衣喇嘛对上林衣冰冷的锐气,好像包含了全世界的双眼中,闪过淡淡的叹息:“冥顽不灵。”叹息声中,一道白色佛光朝着林衣就笼罩而去。佛光,传说中的存在,可在这一刻,林衣真的看见了那白色的,浑厚的,满含神圣的光芒朝她落下。手中的刀片第一时间出鞘,双指夹住刀片,一刀就朝白衣喇嘛砍去。地府鬼器在此刻画出一道浓郁的黑色光影,划破清风,带着地府独有的鬼哭狼嚎,朝着白色佛光攻去。“地府杀刃。”白衣喇嘛看见林衣的刀片,慈爱的双目中诧异光芒微微一闪,手中的佛珠轻轻的抛起,朝着林衣的刀片就对了上去。白色的佛光,黑色的鬼刃。一黑一白,阴森和神圣,从不两立的力量朝着半空就轰然而去。眼看着,就要在半空中撞上,拼个你死我活。“小衣,对老人家出手是不礼貌的。”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同时一只手握住了林衣的手。光芒瞬收,宝刀入鞘。顷刻间,林衣攻出去的刀片就好似遇见地心引力一般,瞬间飞回,重落入林衣的手里,那阴森如鬼哭的光芒和戾气,顷刻消失无踪。刀入鞘,光华全收。失去了林衣这个对手,白衣喇嘛手微微一招,那佛珠从半空中飞回,重落入他的手里。黑白瞬收。“封墨。”林衣满脸诧异的转头,她的身边此刻站着的不是封墨是谁。封墨朝林衣露齿一笑:“我在这。”然后转过头看着那白衣喇嘛,手中随意的抛起一把草叶,仍凭它们被风吹走的同时,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衣喇嘛道:“活佛欺负一个小孩子,真是有损身份啊。”淡淡的声音落下,一片微风瞬呼而过,非常舒服。林衣看了眼天空,没道理的,怎么突然感觉这天怎么蓝了一点,周围的风也清新了一些,就好像原本禁锢住这里的什么东西,被吹走了一般,难道西藏也有沙尘暴?林衣皱了皱眉,刚才不舒服的感觉都不见了,果然封墨在她身边,她就不怯场了?这是什么神逻辑?还有,活佛?西藏活佛?那个传说中能轮回转世的活佛,就她眼前这位?白衣活佛看着封墨,那仿佛能看透世间任何事情的双眸,第一次荡起一片疑惑,仿佛看不透封墨这个人似的。“你很奇特。”活佛看着封墨。这世间从来没有普通人能一眼看出他是谁,更没有普通人能让他看不透,不过,这位不是普通人吧,刚才那一手飞花拂叶,轻描淡写间破开他的佛光天地,真正是个高手。一个看上去完全是普通人的高手。封墨笑笑:“那当然。”理所应当的话,让活佛缓缓的笑了起来:“奇特的人,你不该助纣为虐。”助纣为虐,这是在说她?林衣眉头瞬间皱成一个川字,先就不客气现在更加不客气的道:“活佛,我敬你是得到高僧,不予你计较,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哪里不顺你眼了,你要赶尽杀绝?”简直岂有此理,形容她的话居然用上助纣为虐这个词,她自认行得端,坐得直,手下从不杀无辜之人,凭什么就在他活佛的眼里成了商纣王一样的人物,凭什么?满脸愤怒和杀气,林衣此刻一点也不隐藏自己的愤怒了。活佛闻言面容古井无波的缓缓道:“前生因,今生果,你还是跟我回去,等净化了你身上的煞气之后,在出来吧。”煞气,煞气,煞个屁的气啊,林衣真怒了,猛的一甩封墨抓着她的手,大怒道:“你个老……”“别生气。”愤怒的话语还没说出,封墨猛的扣住了她的嘴,把她要说的话挡了回去。一手捂住林衣的嘴,一手制止住林衣的挣扎,封墨抬头冷冷的看着活佛道:“前生因,今生果,她的一切因果都是我制造的,要找事冲我来,她,你一毫毛都动不了。”冷冷的话掷地有声,字里行间充斥满了无形的威慑。她的一切因果都是封墨制造的?这是什么意思,林衣不及恼怒惊讶的回头看着一脸冷淡的封墨,眼中全是诧异。封墨半搂着林衣,没有低头回应林衣看过来的眼,只神色冷冷的对视着对面的西藏活佛。活佛此刻也深深的看着他。无声的对视。与无形无相中好像一庄严一锐利的两把剑,一则浩然大气震天下,一则剑走偏锋威古今。那种说不出来气息,非常人可一观。夹杂在其间的林衣,纵然满腹惊讶此刻也被这两股沉默的气息所惊动,那看向封墨的眼越发惊讶,封墨这气息……“你护着她,到头来害的是她。”对视中,活佛突然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我绝不可能害她。”封墨眉头一皱。他害谁也不能害林衣。活佛闻言叹息了一口气:“她的杀孽太重。”“她的杀孽全因我而起。”封墨搂紧林衣。“?”林衣眉头紧皱,什么意思,这活佛和封墨的话到底什么意思?她的杀孽怎么可能是因为封墨而起?“什么意思?”林衣眉头紧皱,这样她完全不知道的谈话感觉非常不好。封墨闻言低头朝林衣一笑,悄声道:“活佛说话就喜欢绕弯,说直白了就显得他不高深了。”林衣顿时满脸黑线,这个封墨这时候能不能靠谱点。“你给……”抬头怒视封墨,林衣话才出口两字,猛然觉得后颈上一疼,人瞬间就朝封墨怀中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