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疏心说这莫不是被鬼惊魂了,上前向他肩膀拍去。 “喂醒醒!” 下一秒,手碰到的肉体变得坚硬粗糙。 灯影幢幢,错落明灭,哪里有什么男人,分明是一截枯木?! 跳坑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何疏甚至来不及抽手后撤,yīn风从背后袭来,披风也似覆上他的后背。 何疏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全身知觉却变得异常敏锐。 yīn风贴身紧靠,在他耳边轻轻游dàng,像极了一个女人在低低叹息。 “你在找我吗?” 是那个女乘客的声音! 何疏寒毛直竖! 这或许是个jīng心设计的陷阱,又或许是对方见他出手破坏临时起意,但他的确大意了,那挂件被丢在不远处,要不是如此,对方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手指还能微微动弹,但没什么用,想结印也结不了,yīn冷触感从耳廓黏糊糊滑到嘴角,如细品美味,不疾不徐。 敢情遇上的还是个色鬼? 正当何疏考虑要不要咬破舌尖喷她一脸血时,就听见一声鸟叫。 咕呱。 咕呱。 怎么有这么难听的鸟叫声,跟老鸨扯着嗓子喊客倌快来呀差不多。 这怕不是一只青蛙jīng转世投胎的鸟吧? 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海里掠过,一双血红眼珠猛地凑近! 何疏分明从那血色中看见千万尸骸争前恐后张牙舞爪朝自己扑来,急欲噬血吞肉,剥皮拆骨,浑身神经剧烈狂跳,四肢却完全不受控制,眼看就要被完全控制—— 第2章 何疏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他好端端坐在车里,没有下车去追那对男女,也没有遭遇惊心动魄的生死一瞬,唯独伸手一摸,脖子空dàngdàng,那个挂件没了。 不是梦。 他身体发软,有种激烈运动后的疲惫,胸膛更是止不住喘息,衣襟扣子半开,有点火辣辣的疼,低头用手机光源一照,上面三条抓痕,缓慢渗血。 如果只是做梦,不应该如此。 那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坐在车内往外望去。 外面依旧是昏huáng路灯,时亮时暗,树影婆娑,但记忆里度假山庄的招牌没有了,远处是黑漆漆一片,何疏低头用手机定位,还是原来的地点,附近的确也有桃花流水度假山庄,但离此地还有两公里。 也就是说,刚才不仅他眼睛出毛病,连导航也出了毛病。 是障眼法吗? 后来有人救了自己,把一切恢复原样? 何疏静坐片刻,抽了根烟,发动车子掉头回去。 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解决办法是暂时不钻牛角尖,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必要为难自己,要不然做人多累? 车子一路开回市区,身体虚弱之后肚子就特别饿,等红灯的时候更是咕咕作响。 何疏将车窗摇下,初秋凉风带着烟灰飘进来。 那是纸钱燃烧的味道,以前每年农历这个日子,总会有些人遵从民间习俗,在路边烧纸钱给路过先人孤鬼。随着城市建设,现在这种行为少了许多,但偶尔还能瞧见零星火苗在深夜都市里亮起。 毕竟凌晨了,出行车辆稀疏可见,有些讲究或迷信的人,不会选择这个时候还在外面游dàng,平日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前后左右,此刻竟只停了何疏一辆车。 他摁下林小胖的电话,准备过去蹭一顿夜宵,但电话怎么都没打通,手机信号好像还没从郊外那种状态里回过神来。 红灯还有最后十秒,何疏连外卖软件都打不开,正有些烦躁,抬起头就瞧见一只狗慢悠悠从马路对面的人行横道走过去。 他起初不以为意,低下头顿了一秒又猛地抬头! 那狗比寻常狗要高上一些,走路姿势也有点怪异,不像受了伤,倒像是同手同脚的僵硬,路灯下,狗毛泛着幽幽的蓝绿色。 他定睛再看,那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匹纸马。 身上那蓝绿色,自然也不是什么狗毛,而是香烛店里折纸马时用的上色铝箔纸。 纸马不知道何疏已经看见它了,还在装狗往前溜达,过了马路,悠悠消失在两栋大楼中间的小巷里。 何疏:…… 要说恐怖,其实也不是那么恐怖。 但这种诡异到超乎寻常理解范畴的事情发生在眼前,换作别人早就花容失色,何疏倒还镇定,他眼看着纸马走远,绿灯亮起,若无其事继续开车。 从小到大,这种事见得不少,当时遭逢意外,他的眼睛被外公“封”起来,之后就再也没遇到过怪事,近年来封印有松动迹象,外公去世了,他也懒得四处找人,便这么得过且过,三不五时撞上点稀奇古怪的东西,渐渐麻木了。 只是今晚的遭遇,算是以往加起来最离奇诡异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