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巨人肩膀,晃着藕节似的小腿,清了清嗓子,笑嘻嘻道:“你们,是崖山的人吗?” 书中并未提过灵童倾向,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但先不说灵童站哪一边,他们队伍成分本身就很复杂。 崖山、白鹤堂两个磊落正道,居然和魔教教主一起行动,说出去没人会信。 夏知桃正思索着,秦疏忽然上前一步,柔声道:“灵童大人,吾等为白鹤堂之人,而那边几人来自崖山。” 夏知桃蹙了蹙眉,堂主这女儿心思缜密、性子圆滑,但她这般冲动地bào露了众人身份,难不成另有隐情? 灵童听了这话,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身下巨人。 “可惜了呀,放了几只白鹤倒是没关系,”灵童嘀咕道,“但是,老爷特地嘱咐过了。” 他甜腻地笑着,脚踝银铃叮叮响着,声音天真无邪:“但凡崖山之人——” “格杀勿论。” 语惊四座,崖山弟子们如临大敌,正罗衣更是长剑出鞘,青锋剑尖指着灵童,随时准备出手。 灵童抬起小短手,石头巨人也跟着挥起右拳,正欲凶狠砸下时,夏知桃大喊道:“且慢!” 浩然巨拳凝固在半空中,灵童皱了皱眉头,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夏知桃风轻云淡,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位大人,谁说我们就是崖山之人了?” 灵童呆了:“可是那只白鹤……” “您要知道,迫于压力,人们难免会说些违心之言。” 夏知桃微微侧身,十分隆重地把张狂给拉出来,认真道:“你别看这个姐姐生得好看,高高瘦瘦的,其实人家是魔教教主来的。” 张狂被夏知桃拉着,没反应过来,先是呆了一呆,然后小声道:“你更好看。” 夏知桃心中失笑,对着灵童解释:“崖山与岐陵水火不容,可既然魔教教主都出现在这里,还如此这般护着我们,您还觉得我们是崖山弟子么?” 张狂默默点头。 “好有道理啊,老爷子也这么说过,所以你们真不是从崖山来的?” 灵童脑子转不过来了,晕乎乎道:“我是不是弄错了,其实我应该放你们走?” 夏知桃神情坦然:“自然,我们都和魔教教主一块儿了,怎么可能是崖山之人。” 秦疏也迎上前来,柔柔道:“这位弟子所言极是,方才我也不过一时紧张,说错口了。” 夏知桃瞥她一眼,心中不悦。 这人风向转得还真快,之前分明就是故意袒露几人身份,现在又假惺惺当好人。 灵童愁眉苦脸,道:“啊,那我现在放了你们,还可以吃大餐吗?” 夏知桃道:“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灵童认真思索好一阵子,下定决心:“好吧!” 他一挥手,拦路那块浩然磐石似是活了一般,移动着巨大身躯,缓缓让出道路来。 夏知桃松了口气,幸好对方是个不大的小孩子,比较好糊弄。万一换了别人,一看服饰与马车,可就bào露无遗了。 。 ……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夏知桃刚这么想着,面前狂风乍然四起,天昏地暗间,一个苍老声音遥遥而来:“不愧是崖山,yīn险至极!” 只见腾腾云雾之中,一根细长的古木拐杖伫立其中,似千斤磐石般稳当。 那拐杖望着上了年头,划痕斑驳,顶部似苍龙蟠踞,自长柄盘旋而下。一名鹤发童颜的老爷子稳稳端坐其上,四平八稳、佁然不动。 他用枯瘦五指抚着长须,声音不屑一顾:“连张狂都敢冒充,如此拙劣手段,你们也就骗骗那小瓜娃子罢了!” 老者冷哼一声,“那女娃娃,怎可能和虚伪jian诈的崖山小人混迹一处!” 说罢,他缓缓睁开双眼,刚打量了两眼众人,身子便蓦然僵住,哑口无言。 只见崖山弟子的标志性白袍前,站着一位再熟悉不过,十分显眼的黑色身影。 她披着黑袍,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开头,乌发丝缕垂落,将神色掩去几分。 张狂弱弱道:“……老爷好。” 玄虚老爷:“…………” 老爷子一个踉跄,差点从拐杖上栽倒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还有些惊魂未定:“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姑娘啊,你怎么真和崖山在一块?” 玄虚老爷揉着自己脑门,不可思议道:“难不成是张狂胞妹,还是姊姊?生得可真是一模一样啊!” 张狂:“……” 她无奈地摇摇头,认真回复:“老爷,我孑然一身,并无兄弟姊妹。” 夏知桃拉着张狂衣角,在她身后忍笑忍得难受,道:“教主大人,我不行了,我可能要被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