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其实叫做奉天殿,只是因为其灿灿发光,才得有了这样的俗称。龙椅也不是纯金,它是由各种木头做成的,用价比黄金还贵,彰显了皇家气派。这一砖一瓦,都蕴藏着无数威严,晨风凄冷,无孔不入,密密麻麻地吹进胡惟庸的衣袍里,他的脸被吹得苍白,心却激烈地跳动着。“朕今日要说的,也正是这件事。”朱元璋望向文武百官。“礼部侍郎擅权枉法,立刻抓入刑狱,开展三司会审,将其相关人员全部缉拿归案!确罪者,流放三族!”“左右丞相玩忽职守,左丞相虽有农种之劳,不过,功过不能相抵,左丞相罚一年俸禄,剥去食邑三百户,以儆效尤。”“右丞相汪广洋,朋党欺君,期罔不能效忠报国,坐视废兴,摘去右丞相一职,贬去海南,行知州之职。”话音落下,大殿左右两旁的金甲侍卫便上前压住礼部侍郎的手臂,将他拖走。当冰冷的剑鞘触碰到肌肤时,礼部侍郎才发出惶恐的叫声:“陛下!陛下!臣是冤枉的!这件事臣真的毫不知情啊!”可惜,没有人会再站出来为他说话。胡惟庸逃过一劫,当是要舍弃一个亲信平息皇帝的怒火,这是两方心照不宣的结果。汪广洋拼命地磕头认罪,他不明白,自己躺个尸怎么还中一枪?可惜,徒得了皇帝厌烦,朱元璋挥挥手,站班太监扯着嗓子,高喊退朝。随着皇帝和太子的离开,众人像潮水一眼,快速地离开了金銮殿,头都不敢回一下,似乎身后有一头洪水猛兽。胡惟庸走在午门的过道上,望着蒙亮的天空,深深地吐了口浊气。他摊开掌心,已全是冷汗。没想到今天还真是逃过一劫。看来自己,小看了皇帝对农作物的重视性。……文渊阁。这是宫里的藏书馆,共存书卷十万余卷,修建了柱形的一圈圈木架,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老朱和小朱皱着眉头,脑袋碰在一起,眼睛里满是疑惑。“这书也没有说大海那头有亩产量上千的产物啊……”“难道咱又被胡惟庸给骗了?”一目十行地翻完一卷书之后,朱元璋气呼呼地丢到了架子上:“想来是胡惟庸的拖延之词,若那海外真有如此农作物,那为何异邦如此弱小?”明朝在历史长河中,对比起国外,称得上是不弱于大唐的天朝上国,并且那时候更是全世界的快速发展时期。虽然在洪武年,还没有发明地雷,但已经有了物理的初步了解;再过不久,《天工开物》就会降世;不仅如此,在医学上,也有很高的造诣,比如《本草纲目》。由此可见,明朝的文化、科技都十分先进,并且在朱元璋这个土生土长的汉人看来,外邦就是弱小的蛮夷,是不受老天爷待见的。怎么可能会出现亩产量上千的农作物?朱标无奈地将书卷放回原来的位置,沉吟片刻道:“父皇,儿臣觉得这件事一定和胡越有关,毕竟据胡惟庸所说,这件事可是胡越提起的啊!”“并且胡越不通政事,一定不是为了掣肘咱们而上奏打造宝船。”“不如?咱们出宫套他的话?”朱元璋背着手,朝门外走。“带上毛骧,就给这小子一次机会吧!”……清朗的天,云朵的边缘还有一丝黛青色,美如画卷。呼吸着美丽早晨的空气,胡越伸了个懒腰,凉风习习,吹得他神清气爽。穿越过来这么久,胡越终于因为院子里满地的鸡把睡懒觉的习惯改掉,他麻木地接受婢女洗脸刷牙的伺候,日复一日地说了句:“等会让厨房炖一只鸡吧!”“是。”那婢女没走多久,门房急匆匆地跑进来,低着头对胡越道:“少爷,老爷过来了,在正厅等您呢。”“嗯?”胡越的手一颤,洪武十二年的末尾,听见这便宜爹的名字总觉得心慌慌。回到屋里,这次胡越没像昨天那样衣衫不整的出去,因为他审时度势,昨天便宜爹以为自己要被满门抄斩,面对唯一的儿子,当然只剩下慈爱。但现在没事了,就要表现出对他的尊敬,免得让人以为自己恃宠而骄。换好一身朴素又整洁的衣袍,胡越走到正厅,看见便宜爹笑眯眯地喊了声:“越儿。”这简直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胡越不自觉地摸了摸胳膊,弯腰行礼:“儿子见过爹爹。”“父子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胡惟庸板着脸,眼尾却带着几分笑意。胡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连贯性地说道:“儿子敬仰父亲,只可惜爹来我这不多,只能用礼聊表孝道了。”胡惟庸哈哈一笑,拉着胡越的手坐下,望着这个俊秀的儿子,心中十分感慨。不过半年过去,怎么懂事这么多?“你如此稳重,爹便放心了。”胡惟庸拍了拍胡越的手背:“你从小流于市井,知奇闻怪事多,若不是因为如此,爹今日情况恐怕危急。”胡越听见这话,心里一个咯噔。一般求人是怎么求?是不是得说点好话?是不是得先卖惨?便宜爹的性子本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今天是真的要感谢、表扬自己,那么开口就应该说:谢谢。胡越所想,不出所料。似乎害怕心虚的胡惟庸,紧接着就道:“越儿,你前些年喜好玩乐,乘过不少商船,现在还建立了一艘宝船,对这件事,应该有经验。所以爹决定,将这件关乎咱们家族前途的事情,交给你。”胡惟庸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上面还有未干的墨渍。“你的几个哥哥,不通水性,若非如此,爹可舍不得你去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