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安歉疚地说:梅姨,伤心的事不必再提,重新补种一棵桂树好了。” 她摇头长叹:老刘也是这么说的,可那不一样了。我只希望那棵树移到一个好人家那里去,可以继续开花。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院子里只剩左思安与高翔,高翔心情也有些沉重:梅姨太要qiáng,我知道她做乡村医生,收入很菲薄,但从来不跟我提她自己家里的困难,每次跟我打电话,都是为了筹钱给村民治病,坚决拒绝收任何额外的报酬,每一笔帐记得清清楚楚,每年定时报给我。我要是细心一点就好了。” 梅姨不光是心疼这棵树。她以前跟我说过,她嫁进刘家,意味着断绝了回城的希望,内心十分惶恐。刚好那时院子里桂花开了,味道让她感觉到了安慰。从那以后,她就下决心把这里当家了。看到守了几十年的家不再完整,谁都会难过的。” 两人默然,过了一会儿,高翔突然问:你要结婚了?” 她一怔,过了一会儿才说:只是订婚了,结婚的时间没有确定。” 他是什么人?他对你好吗? 高翔几乎要问出和刘冠超同样的问题,但他毕竟不是刘冠超,只是若有所思看着她:所以这次回来算是做决定之前一个人冷静一下?” 她垂下目光,重复白天时说的那句话:我只是想回来看看。” 他再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帮忙捉虫的读者。。。 ☆、11 三 第二天吃过午饭,高翔和左思安与梅姨告别,梅姨拉着左思安的手,什么时候放假了,回来多住几天。” 左思安眼里泛着泪光,却没有点头顺口答应下来,她表情里有异样的认真与迟疑,最后只是轻声说:我不知道,梅姨。” 刘冠超也说有事要走,梅姨扭头呵斥道:你不许走,给我老实在这里住上两三天再说,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他张了张嘴,可看看左思安,再没说什么。 梅姨将一瓶自制的糖渍桂花塞给左思安,今年的桂花才开始晒,只做了这么一瓶,你先拿上,做点心或者做甜汤的时候加进去,味道就很香了。” 这一瓶我可以吃很久很久。” 这又不值钱,不用省着吃。晶晶那孩子跟你一样,都最喜欢这个味道,每年我都会寄好几瓶给她。你把地址写给我,我也给你寄。” 不用啊,邮费太贵了,而且我也没时间自己做饭。不过我把地址写给您,您让晶晶跟我联系,我也很想她。” 刘湾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车子驶上公路,开出一段距离,高翔瞥一眼左思安,她仍旧将那瓶糖渍桂花紧紧握在手里。 你跟梅姨这么多年不通音信,回来看看就走,何必又对一瓶gān桂花这么深情。” 左思安苦笑一下,将瓶子收进了包内:以我这个表现,那件事你更不可能答应我了。” 你明白就好。” 她眼神黯淡,可是并没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接下来两人跟来时一样,都保持着沉默。她渐渐打起盹来,睡得并不踏实,突然会在手脚轻微抽动中醒来,迷茫打量四周,仿佛搞不清处身于什么地方,然后重新靠回椅背上,头渐渐垂向一侧,细长的颈项慢慢再度扭到一个近乎危险的角度。 高翔发现自己眼角余光扫视过去,勾起回忆,心神无法宁定下来,只得暗叹一口气,将车停到路肩上探身从后座取了朱晓妍放在车上的一只红色颈枕,正要给她套上,却看到她头发垂到一边,露出一段雪白后颈,发丝之间隐约有纹身图案。他还未及辨认,她已经惊醒,接过来说声谢谢,他重新发动车子上路。 到了省城,她说:请把我送到长途客运站,我的行李寄存在那里。我自己去机场,谢谢你。” 我送你去取行李,再送你去机场。” 她怔了一下,我订的机票是晚上八点的,现在还早,我想在市区随便转转,然后再去机场。” 我送你。” 这已经不是礼貌周到了,高翔,你是怕我不经你同意就去骚扰……他,所以非要亲眼看着我上飞机离开吧。” 高翔默认。 她往椅背上一靠,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这么不放心的话,那就看着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