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动静搞的那么大,以至于一行人再回到客栈,伙计和掌柜都比之前殷勤了几分。房间里,沈听澜和霍擎苍占据了两个主位,沈听澜面色惨白的听着霍擎苍与她讲述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小脸儿不自觉的皱成了个包子,“如此说来,我霍家十人先后殉国,四表哥你也重伤,非战之罪,而是有人蓄意为之?”“没错。”霍擎苍痛心道:“霍家军在岭南三十载,堪称是常胜之师。可这一次,我们进宫的方案、我们的兵力、甚至是粮草敌人都了如指掌。就连我们战败后撤退的路线都被敌人所掌握,他们轻而易举的截断了我们的退路。逼的祖父和各位兄弟相继偏离原定路线,误入毒瘴林。若不是我当时伤了腿,被大哥命人强行带离战场,这些真相都无从揭晓……”霍擎苍说到激动处,忍不住男儿泪下。拳头更是狠狠的砸在墙上,指节全部染血。沈听澜听的双目充血,激动难耐。傅景渊见状,拧眉道:“四公子所言,属实震撼人心。只是王妃今日初到此地,又遇到刺杀,心神俱疲,我们不妨先让她歇一下,再行叙旧?”霍擎苍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王爷说的是,是在下心急了。不过,表妹睡惯了皇城木床,怕是睡不惯竹席。在下在城里有个落脚的地方,有木床,不若在下先带表妹回城。王爷和贵属就先暂时委屈一下?”傅景渊眼神询问沈听澜,后者委委屈屈,“表哥,我好累啊!”后者宠溺的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啊,既然如此,就先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明日再带你进城。”……两相寒暄片刻,霍擎苍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沈听澜闭了闭眼,深呼出一口气,语气冷的骇人,“派人盯着他,一刻也不不要错过。”傅景渊讶然放下手中茶盏,“盯着霍擎苍,他难道有问题?”沈听澜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他根本不是霍擎苍。”傅景渊当场一个后仰,“本王与霍擎苍不算熟悉,但也有过几面之缘,那张脸本王是绝不会认错的。你只见了一面,你便笃定他不是霍擎苍,有什么证据吗?”傅景渊宠爱沈听澜,但却也有自己的判断。霍擎苍关系到霍家诸位将军殉国的真相,半点都马虎不得。“我四哥从不称我为表妹,我也从不会称他为表哥。而且祖母虽然慈爱,却也讲规矩,霍家上下除了我,所有人都称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从不称爹娘。我对大舅母也从不叫大夫人。”沈听澜说着,眼里竟是不自觉的流出眼泪来。“王爷之所以觉得他不像是假的,是因为他那张脸,的确是我四哥的。”明明她一开始找霍擎苍、查霍家遇害的真相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坚实的后盾,顺便弄明白所谓的身体控制权之争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已。可在看到那个冒牌货脸上顶着真正的霍擎苍的脸时,却打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怒意。那汹涌的怒意几乎要灼烧了她的理智,让她差点控制不住的在那个冒牌货面前爆发出来。傅景渊也惊到了,“你是说……那张脸是霍擎苍的脸,可人却不是霍擎苍?若真如此,那他的易容术未免也太精湛了吧?”傅景渊不愿意承认自己眼拙,可他的确没从对方身上看出丝毫不对劲来。即便对方几次三番言语挤兑他,他也只当是霍擎苍和其他人一样误会他是趁人之危才娶了沈听澜。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沈听澜两只手死死地抠进桌沿下,“生生从活人脸上剥下来的脸,怎么会不逼真呢?”傅景渊霎时禁了声,这一刻,他只觉得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即刻招呼,“梁萧。”守在外面的梁萧迅速推门而入,不等他见礼,傅景渊便果断道:“即刻着人盯着霍擎苍。另外,你自己出面,去审今日抓的那些刺客,一条消息都不许落下。审完后不许对透露一个字,直接来向本王禀报。”好端端的忽然要盯梢霍擎苍,梁萧下意识的观察沈听澜的神色,见她面无异色,才领命退下。沈听澜侧首去看傅景渊,“晚上我要去见一下那个冒牌儿货,王爷要一起吗?”明明才见过人,沈听澜却如此认真的邀请自己同去,傅景渊心有疑惑,却是更果断的应下,“好啊!正好,本王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想出如此恶毒的乔装之法来。”……是夜,沈听澜换了一身颜色较暗的衣服起身,傅景渊闻声而动。两个人开门,赤魂就主动迎上前,“禀主子,夫人,客人已经睡了。”傅景渊目不斜视的向萧绥提供的房间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赤魂。后者默默跟了上去,傅景渊只当他不存在。沈听澜却不能不管,“我知道你内力不错,稍后离房门最少一丈远,若是还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就自觉吞入腹中。”话说完,迅速靠近霍擎苍的房间,脚下轻盈如猫,未发出一丝动静。考上前时,萧绥及有眼力见儿的拿了一把匕首上前,插入门缝蹑手蹑脚的将门栓别开。推门的时候发出些许动静,萧绥吓的屏住了呼吸。沈听澜却跟到了自己家似的,大踏步走进去。竹席上,霍擎苍和衣而睡,双手抱剑,睡姿紧绷而充满警惕。沈听澜回头一看,萧绥识趣的关上了门,哒哒哒脚步声传来,沈听澜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霍擎苍就睁开了眼睛。傅景渊吓了一跳,沈听澜那边却已经开问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霍擎苍,他人现在又在哪里?”这大傻子聊天式的审问给傅景渊看懵了,他严重怀疑沈听澜是急火攻心,打算问清楚就砍了这个冒牌货。然而就算不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就这么问,傻子也不会承认啊!正腹诽呢,冒牌货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