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岭南,即便是在下着雨,空气依然闷热到让人恨不得把自己塞冰窖里凉快一下。道路两旁穿着清凉,露出来的肌肤晒的黝黑发亮的边地百姓摆着各种琐碎的商品有气无力的叫卖着,蒲扇扇过来的风都是热的。来来往往的都是背着背篓,穿着草鞋的人。穿着简陋的恨不得能直接裸奔。忽然出现一群锦衣华服,穿戴整齐的人,一下子引得行人冲过来围观。侍卫们迅速摆开阵势,沈听澜旁若无人的走下马车,径直走进了镇上唯一一家看算是看得过去的客栈。前有护卫开路,后有梁萧办手续,不用她出一丝力。客栈里的伙计和掌柜都穿着色彩鲜明的服饰,好奇的看着他们。嘴一张,却是熟悉的粤语。梁萧用磕磕巴巴的粤语跟对方鸡同鸭讲的半天,好不容易办好手续,沈听澜却在楼梯上停下了脚步。遥遥望去,客栈对面的酒楼里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人。边境小镇,来往之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食客们吆五喝六的,吵的人头疼。可偏生那人虽然穿着当地人的衣服,却衣冠整洁,独坐于窗前,像个优雅的公子哥儿。彼时他似乎感受到了沈听澜的眼神,微微侧过头来,入目的,赫然是沈听澜看了一路的那张脸。见到沈听澜,他似乎也很惊讶,确认了一眼,随即说着什么翻窗跳了出来。沈听澜以为他是认出自己了,连忙跑下楼梯想迎他一下,结果傅景渊喊了一声“保护阿澜!”自己就冲了出去。外面迅速响起激烈的打斗声,客栈里的伙计和对面酒楼的食客们见怪不怪的站在原地看起了热闹。沈听澜想追出去,却被萧绥拦住,“夫人不可,那些歹人估计就是冲着四公子来的,您出去了,四公子难免分心啊!”沈听澜二话不说推开萧绥直往外冲。萧绥急的跺了下脚,忙招呼侍卫们,“还愣着干什么,保护夫人!”一群人真相跑出去,就看到傅景渊和霍擎苍跟一群本地人打扮的刺客打成一团。那些刺客目标明确,放着傅景渊碰都不碰,手中刀剑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往霍擎苍身上招呼。许是知道傅景渊和沈听澜已经找到霍擎苍了,对方也是下了血本。对付一个霍擎苍,出动了将近三十多个刺客。虽然傅景渊和魂卫的出现打乱了对方的行动,可对方一心要杀霍擎苍,所以霍擎苍还是应付的极为艰难。沈听澜站在客栈门前的台阶上观战,眼见刺客的刀就要砍在霍擎苍身上,拔下头上的簪子就丢了过去。那刺客被沈听澜击中膝盖,当即跪倒在地。本该砍在霍擎苍身上的刀也重重落了地。后者眼睛亮亮的看了沈听澜一眼,继续挥着大刀与刺客打起来。沈听澜随即劈手夺过两个护卫的佩剑就冲了过去。双手持剑,沈听澜迅捷彪悍的砍向刺客,那架势,硬生生把长剑舞出了大刀的气势。双剑入尖刀一般收割着霍擎苍身边刺客的性命,沈听澜加入后,那些刺客连霍擎苍的身都没能靠近。傅景渊本打的跟玩儿似的,看到沈听澜居然不顾自己的身体跳出来冒险顿时急了。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横扫过去,刺客被逼退了十之八九。沈听澜护着霍擎苍大杀四方,傅景渊就在她身后砍的刺客片甲不留。两个人犹如化形的人性杀器,凶残的让人直后背发凉。可也就是这样凶残,二人才得以迅速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打斗。刺客们见情况不妙,迅速开溜,傅景渊着人去追,自己则带着沈听澜走到了霍擎苍面前。“四公子还好吧?”“托王爷的府,在下无碍。”霍擎苍不卑不亢的抱了下拳,遂满脸惊喜道:“表妹怎的想着来岭南了?这地方不安全,祖母和娘怎会由着你胡闹的?”沈听澜心口一滞,随即面不改色道:“四表哥又不是不直到,奶奶和大夫人最疼我了,我想来,跟他们撒撒娇,她们还不是由着我了?”她一副小女儿姿态,满脸惊喜的走到霍擎苍面前,“不过事实证明我这次来对了,一来就与遇见了四表哥,奶奶和大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她把自己弄的跟个傻白甜似的,“不过四表哥你也真是的,你既然还活着怎么不告诉家里人呢?奶奶和大夫人以为大家都不在了,哭的可伤心了!不过四表哥你既然没事,爷爷和三位舅舅,其他诸位表哥和阿弟应该也没事吧?”霍擎苍眼神痛苦的摇了摇头,“对不起表妹,我没有保护好爷爷和诸位兄弟,他们、他们回不来了!”沈听澜瞬间小脸儿煞白,却还是体贴的安慰他,“四表哥别这样,我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很小,这不怪你的……”傅景渊下场的狐狸眼微微眯着,见状忙扶住沈听澜,从旁道:“四公子才经历刺杀,我们先让他缓缓,稍后再谈。”说着话,他客气道:“四公子,请。”霍擎苍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姿态,却态度惊呼蛮横的挤进傅景渊和沈听澜中间,眼神关切的看着沈听澜,“方才的刺客来的突然,表妹是不是吓到了?”那姿态,好似全然忘了沈听澜也曾手使双剑保护他。沈听澜乖巧的摇摇头,“能保护四表哥,我很开心,我也是霍家儿郎,我不怕的。”“表妹真厉害,不愧是我霍家唯一的女儿。”说着话,自顾自的与沈听澜走远。“听闻表妹成婚了,这些日子表哥不在身边,没被人欺负吧?”“没人欺负我,只是大家亡故已久,却尸骨不全,所以我央了王爷带我来这里,想着能不能找回大家的尸骨,好让大家瞑目。”霍擎苍愧疚的低着头,“是我无用。这么久了,竟然连爷爷和我爹他们的尸骨都找不到。若是我不这么无能,就不用辛苦你一个女孩子跑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