馊臭味飘向凤宁。 凤宁:“……” 礼貌屏息。 算了,换一个问。 她离开这个人,走出好远,悄悄吐出憋了很久的气。呼…… 大约是气憋得太久,她脑袋晕了下,耳畔嗡一声响。 经脉微微一热,那缕头发丝粗细的火线有气无力地闪了闪火光——凤宁顿时感觉更饿了。 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那个青色的人影拖着沉重的脚步,正在缓缓向北坊走去。梦游似的。 他路过灯笼下的光晕。 背影很瘦,有点佝偻,长衫破旧,看上去很累很累。 凤宁想起白日里那个黑瘦的小女孩说过,明日就要交月税了。交不出钱的人,就要被赶出城去。 这个人都快倒下了,还得挣扎着去挣钱。 凤宁瞬间原谅了他刚才不理她的不礼貌行为。 她默默捏了捏手中热乎乎的银钱。她想,要是没找到摊子的话,她可以把钱借给他用。 昆仑凤的脾气就是这样,对于自己用不上的东西总是十分慷慨。 这种慷慨无关品德,只是单纯种族习性。 就……见不得身边有用不着的东西,非得把自己领地打理得干(一)干(穷)净(二)净(白)。 凤宁没想到的是,她很快又遇到了第二个人。 这个人依然是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点一点往前挪。 幽暗深长的巷道吸走了月光,没有灯笼照亮的地方,所有东西都蒙上一层暗青的色泽。 暗青的屋舍,暗青的路面,暗青的路人缓缓拖行,就连投下的影子也是暗青色。 此情此景,竟比昨日看到的无人村庄、纸钱路面更加阴间。 幸好这会儿凤宁很饿。 饿到就算真的见鬼,她第一反应大概也是先薅过来啃一口。 于是她很迟钝地继续往前走。 月色寒凉,她的心也越来越拔凉。 她已经路过了好几处原本摆摊的地方。摊位大约都是固定的,因此摊主们并没有把家私收走,只用链子把桌椅烧炉捆在一处,锁在路边的石墩子上。 全是光秃秃的桌椅板凳,一丁点食物碎渣也找不到。 她再次遇到了行人。 这一回足有三五个,前前后后地走着,相互之间也不搭话。 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凤宁忍不住再次叫住一个人。 “缺钱吗朋友?”她豪气干云地问。 街道霎时一静。 “砰砰砰砰”交错的脚步声全部消失了。 整条街上的人,齐齐停了下来。前方的缓缓回头,后方的直勾勾望过来。 身边那人也慢慢抬起一双阴影遮蔽的眼睛。 “缺……啊……” 一股近乎腐臭的味道迎面熏来,月光下,这蓬口气都快要呈现出实质的形状。 幸好这次凤宁有了经验,离这人比较远。 她悄眯眯侧退一步避开毒雾。 “留……城……税……”街道前后异口同声,在这静谧的巷道里几乎荡起了回声。 “一……百……钱……” “百……钱……” “钱……缺……钱……” 留城税,一百钱?一百? 凤宁:“………………” 她看了看自己一只手就能攥住的银钱。 整整有九个呢。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疯乌龟把钱递给她,很自然地说出“想吃什么随便买”的样子,给了她一种“这是一笔巨款”的严重错觉。 事实上,别说助人为乐了,她自己能不能填饱肚子可能都成问题。 凤宁眨了眨眼睛,声音超大:“我也缺!” 这些人还是盯着她。 一双双不眨的眼,幽幽反射出暗绿的微光。 就在这空气凝固的时分,左前方不远处的二层木楼上,忽然传来“梆梆梆”的凌乱敲击声。 几个行人像是被惊醒,慢慢把脸转向前方,继续拖动沉重的脚步前行。 “去……北坊,讨钱……”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凤宁感觉脑袋嗡地一响,仿佛听到四面八方的巷道都传来嘶哑崩溃的声音。 “去……” “讨……” “钱……” “来……不……及……了……” 凤宁心脏怦怦跳,身体一阵阵发热,火线跃跃蹿动。 左前方的木楼还在敲窗。 伴着杂乱的“梆梆”声,一个狼嚎般的声音错乱地响起。 “嗷啊!妖嗷——!” 随着“嘭嘭”两声震响,厚实的木窗被人重重推开,撞在了木楼外墙上。 一个硕大的脑袋从窗后探了出来,旋即,整个人往下一扑,半截身子卡在了窗棂上。 “妖!妖!妖怪!嗷——” 这个人口齿不清,抡着舌头囫囵怪叫。 一对中年男女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将他拖回屋子。 “妖怪!”大头男青年又是一阵惨嚎。 凤宁见状,轻身一纵,踏着墙壁“砰砰”几步掠向二层,探手一抓,抓住木质窗框,借力“啪”一声踩进窗台。 中年夫妻吓得不轻:“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