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随口答道：“谁知道呢，也许就是工人搞错了吧，其实间距不是刻意去量，从肉眼是看不出来的，你让张遥以后盯紧一点儿就是了。” “嗯，是啊，工程质量这一块的工作其实非常重要，公司一直没有暴露这样的事情，所以我得让工程部以后多一些心眼儿。”宋大元点了点头，把车再次发动。 周雅冷冷说道：“宋书记，我建议以后在工程中还是少一些花花肠子，夜路走多了，终究会见鬼的。” “是啊是啊，少走夜路，不，最好不要走夜路。”宋大元答道。 因为心虚，此时也没把周雅当下属了，两人说话的层次是平等的。 宋大元把车停到了公司的院里，转过头说道：“周雅，什么时候帮我约一约杨永波吃饭，时间地点你来定，我结账。” 周雅说道：“约不了，吹了。” “吹了？你把他甩了？”宋大元知道杨永波有多喜欢周雅，那可是言听计从的，不说上刀山下油锅，一口握跑上山、下厨房炒菜，杨永波绝无二话。 周雅点了点头，说道：“嗯，性格不合，宋书记，以后不要提到这个人了，我和他没关系了。” 下车后两人一块儿上楼，宋大元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周雅，千万不能让高毅仁知道这事情，张遥那里你得想想办法，还有发现问题的那小子。” 周雅说道：“放心吧，都处理好了。宋书记，我顶多只能帮你这一回，还有下回，你自己善后吧。” “好好，我知道了，不会有下回了。”宋大元说道。 周雅回到行政部，白不寒已经去了工地上，此时看着那空荡荡的椅子，周雅突然想到，白不寒所讲的工程中的漏洞竟然真的出现了，如果工程里没有一个监督，那么不知道还会出多少的问题，也许，过去的项目也有问题。 高毅仁提到的质量管理体系，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周雅现在想来，觉得说不定还真有用处，每个流程都有标准，达标了，也就能保证质量了。 反而是宋大元的很多观点，周雅觉得有些过时了，过去没有高毅仁在公司的时候，周雅觉得宋大元什么决定都是正确的，而现在，周雅已经动摇了…… 还有三天，便是县领导到龙山二桥视察的日子，所有钢筋已经更换完毕，工程也在加班加点的推动着，工人们挺累的。 为了让工人们忍受辛苦继续坚持几天，宋大元到了工地讲话，最后说了，只要最后三天能主体完工，兴全建筑公司会给每个工人奖励现金三元。 这么高强度的体力活儿，宋大元的奖励确实是不痒不痛的，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所以还是能让工人们把积极性调动起来。 白不寒已经算是一个帮工了，看了这么多天，技术活儿也会一些，毕竟把工程分解到一个人的活儿，并没多复杂，只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只要肯出力，那便能学会。 白不寒这几天一直跟着牛大柱在忙，在学到很多东西的同时，白不寒也能替牛大柱分担一些，脚底有伤，活动起来有多痛，白不寒可以想像到。 两人又忙活了一会儿，喘着粗气找了一块板子坐下。 “小白，你是公司的领导，你不要每天帮着我们干这些体力活儿。”牛大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他们眼里，建筑公司里上班的人，都是管理层的。 白不寒抹着汗水说道：“大柱哥，我都说了我不是领导，这几天多亏跟着你，我才学到不少，这些对我以后的工作是有帮助的。” “像你这么谦虚的年轻人啊，真是太少了。我儿子长大能有你这么懂事，我这辈子累死在外头也值了。”牛大柱对白不寒越多了解，便越感叹，这些年他遇见的年轻人很多，但像白不寒这般踏实努力的，几乎没有。 “大柱哥，你儿子多大了？”白不寒问道。 “十五岁了，高中没考上，这不，我上个月给他寄了钱，也给他舅公写了信，让他去找舅公学门手艺，学理发，呵呵，学好了，肯定比我强。” 每个父母都望子成龙，牛大柱也同样这么想，不过成为一条龙有许多的目标，而牛大柱给儿子的目标，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理发师。 白不寒说道：“大柱哥放心，你儿子肯定能学好，给人理发也有手艺之分，干得好，也能有一番作为的。”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多大风大浪都见过，身边的工人、头头、老板、包工头，有一夜暴富的，有一晚上输光家产跳楼的，所以我觉得，作不作为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只要他高兴做这件事情，就做下去吧，活得让人尊重就行。” 牛大柱简简单单的话，令白不寒深深被感触到。 是啊，得到别人的尊重才有意义，白不寒想着：原来父亲算是县里的有钱人了吧，结果呢，家里也没怎么着吧，其实地位还比不上一些单位里的小领导。 在现在这社会，国家开放这些年的发展，让大家都能吃上饭，都有闲钱做些喜欢的事情，挣再多的钱，看病还是得排队，办事还是得按程序，所以白不寒想不明白，有一些人想方设法的找钱，到底想做什么呢，或者是达到一个什么目标呢？ 白不寒说道：“大柱哥，从你身上，我真学到了不少。” 这话有两层意思，思想和技术。 牛大柱傻傻一笑，他确实是没听懂白不寒的意思，说道：“我就只懂这些，你在别人那里都能学到。” 白不寒问道：“对了，你们的收入应该还行吧。” 工作量特别大，而且顶着大太阳，冬天还有冻人心魂的严寒，劳累程度极大，包工头肯定会多给一些钱的，白不寒这样想着。 牛大柱说道：“我觉得还行，按天算，有多有少，一个月下来，多的时候能挣九十左右，少的时候也有七十，干我们这行的，只要每天能开工，自己舍得吃苦，还是不错的。” 他们有多累，白不寒深有体会，此时心里还是挺酸的，他上个月在办公室的时候，试用期间，也拿了一百块出头。 牛大柱搓着手，微笑说道：“今天就是发工资的日子，一会儿队长来了，就有钱收了，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