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

温润如玉中原“小医仙”vs心狠手辣南疆“女罗刹” 季三公子被人绑架了,绑他的是一个女人。 特别好看,也特别凶悍—— “小郎君,我要带你私奔。” 这一生,不仅仅是百年之好。 儿女双全,纵情江湖,啸傲风月。 她都要。

(一)可我怕
红妆没有回南疆,季寒初也没有走。
仇没报完,殷芳川还没死,她不能走。
季寒初一直守在外面,没见他离开,也没见他再来找她,只是静静地守着。
有时候红妆看着他坐在树上的身影,会有些恍惚,他在等什么呢?等她不要杀人了,还是等她回去南疆永远别回来了?
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别等了,等不到的,正邪不两立,他们还是分道扬镳最好。
但她一直没说出口,说了季寒初也不会听。殷家知道是她动的手,已经加强了防卫布置,她暂时找不到机会去杀殷芳川,就这样和他干耗着。
耗着耗着,没等到杀人的时机,等到了来杀她的杀手。
要是一般杀手还好些,可来的是季靖晟。
他独身前来的,一个人,一把刀,真的就跟杀鸡似的。
“有人托我杀你。”他站在对面,简短交代了一句。
红妆想想就知道是谁,还能是谁,那个言出必行的季之远呗。她不动殷远崖,他就不找她麻烦,她动了,他立刻派人来宰了她。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信义。
红妆靠墙而立,季靖晟选的地方很好,挑小道截她,月黑风高,适合杀人。
背后的墙壁湿漉漉的,她靠着不舒服,索性手一撑坐到了墙上:“你为什么听季之远的话?”
季靖晟喜欢让人当明白鬼:“季二是我侄子,他求我的。”
红妆:“那我也求你,别杀我。”
季靖晟:“你又不是我侄子,求我没用。”
红妆没羞没臊的:“我是你侄媳妇。”
季靖晟闻言,竟真的放下了刀。他疑惑不解地看着墙头上的小女人,不是很相信:“季二?”
红妆:“季三。”
季靖晟又把刀举起来了:“不可能。”
红妆:“真的,你砍了我,他会伤心的。”
季靖晟为难地看看刀,又看看她。
半晌,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以他对季寒初的了解,怎么看季寒初都不太像是会喜欢这种女人的样子。
危倚一出,杀气横生,刀锋流出熠熠的寒光,散发出狰狞的杀戮力量。
精准无比的一刀冲着红妆的心脉刺去,可她偏不闪不躲,只是优哉游哉地坐在墙头,笑着看他靠近。
“锃——”
危倚与星坠相接,发出刺耳的巨响。
闪过的刀光里,红妆撩着头发,眼皮都不抬:“我说了,我真是你侄媳妇,你还不信。”
季靖晟错愕地看着挡在小道矮墙前的季寒初,难以置信:“你……”
季寒初打断他:“二叔,别杀她。”
季靖晟反应过来,摇摇头:“季二求我,我答应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红妆是季寒初喜欢的人怎么了,他答应了别人,就得做到,这是第一门的规矩。
季寒初咬紧了牙:“不行。”
他红着眼拒绝,没去看坐在墙头上的女人有多没心没肺,他想护着她,至少护她平安离开。
季靖晟冲他挥手:“你让开。”
季寒初握紧了星坠:“二叔,求你。”
季靖晟不答应,他懒得和季寒初再讲,什么侄媳妇不侄媳妇的,闹得他头疼,他只想赶紧杀了这女人,回去继续做他的木雕。
他的刀很快,可红妆的反应更快,早在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眼见这一刀风卷残云般砍过来,真让他劈了,估计能劈个对穿。她刀法不好,但逃命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于是她脚下用力,旋身便要躲开。
红妆把刀势看得很准,只是季靖晟的刀太惊骇,这一刀她原以为有七分把握可以避开,哪承想叫他看破了去势,当下改了刀向,七分顿时化得只剩下两分。
红妆心头一颤——季靖晟果真厉害。
她的动作已经很快,没想到有人比她还快。
红妆都没注意到季寒初是怎么扑过来的,只感到自己眼前一个影子掠过,紧接着她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然后重重一声闷哼响在耳边,重物撞击在骨头上的声音是那么明显。
力道好大,哪怕季寒初替红妆挡了这一下,隔着一个人她还是被震得发麻。
红妆吓到了,她手忙脚乱地把季寒初扒拉开,手伸到他背后一阵乱摸,没摸到血,再扯开衣服一看,肩背上大片紫红发黑,在一身细皮嫩肉上显得十分骇人。
季靖晟眼尖,在最后时刻改了走势,但已来不及收刀,所有力量蕴在刀背,狠狠地拍到了季寒初身上。
红妆松开季寒初,看他脸上淡淡的,忍不住怒道:“你是不是有病,谁让你帮我挡的!”
季寒初轻咳了两声,踉跄站起来,摇摇头:“我没事。”
红妆心疼,疼得不行,她又摸着他的背问:“疼吗?”
季寒初还是摇头,他攥着她的手不放,把她揽到自己身后,对季靖晟说:“二叔,放了她。”
季靖晟不看他,别过头去。
季寒初:“你要杀她,就先杀我。只要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她一分。”
这一句话分量可太重了,季靖晟是看着季寒初长大的,他笨手笨脚地给季寒初喂过饭,帮季寒初做过木马,教季寒初学习刀法,这份感情不是季之远一句拜托比得上的。
规矩不能坏,但如果守规矩的前提变成季寒初的命,那季靖晟宁可破坏规矩。
他把危倚挂到腰间,对红妆说:“我不杀你了。”
红妆理直气壮地说:“早就该这样。”
季靖晟不杀人,就没了事情做。他拎刀准备走了,走到半路,他又停下来,转身走回红妆身边。
红妆被他打量着,警惕地去摸骑马钉。
毕竟这是个疯子,谁都猜不到疯子的真实想法。
季靖晟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会儿,不知怎么突然就变得低沉了。
他低下头,看着脚尖,像个老小孩,说话时声音里有消散不掉的悲伤。
“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他嘴唇嗫嚅,伤感蔓延。
“我好想她。”
红妆把季寒初弄回了有间客栈。
门关上,她很不客气地扒了季寒初的衣服,脊背上的黑青颜色越发浓,她不确定有没有内伤,直接问他:“你感觉怎么样了?”
季寒初:“没大碍,皮外伤。”
他的医术比红妆高明多了,他说是皮外伤那就说明真的没事。
可这皮外伤也够呛的。
红妆从他身上爬下来:“我去给你找药酒。”
季寒初把她拉住,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搂着她,微微低头,将她扣在自己怀中。
他低声问:“为什么不回去?”
红妆:“我要杀殷芳川,她没死,我不走。”
季寒初:“你看到了,有很多人要杀你。”
红妆挣脱出他的怀抱:“那又怎么样?”
“你不怕死吗?”
红妆捻着钩月:“不怕,如果我死了,他们谁都活不了。”
季寒初:“可是我怕。”
红妆微怔。
季寒初几乎是在祈求了,他的担心和痛苦快把他折磨疯了。如果可以,他想让红妆去他心底看看,那她就会知道那里此刻已经是怎样的一片废墟。
他把自己的心捏碎了,也断送了光明,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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