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念众生

前生后世,今生如梦,生活在日月当空则天女帝点燃神火横压一世的大武周朝,是一个比现代社会还要内卷的神话世界,人神鬼仙精灵妖魔共存的物质界,上有天庭,下通幽冥的诡异开局,生存是第一步,想修仙,请先加入体制!

第27章 父与子
    神都洛阳的天色,此刻分明仍处于天光大亮。

    然而在天后广场外围一张张摆好的桌面上,却已有大量的胡人仆役和汉人帮工乱流走上前去,并在那些汉胡豪商们的指挥下,急不可耐的开始传起了菜肴。

    一道道冷拼和热炒的菜肴摆放整齐,另有内容丰富的靓丽汤水点缀其中……

    每张桌子旁边的大托盘上,则是码得如小山一样的锅盔麦饼!

    “武周万岁!”

    “天后万岁!”

    眼见广场上因为天色未昏,众人还没能进入酣歌醉舞的状态,那些穿金戴银的汉绅和胡商们,为了烘托气氛,连忙拍手示意,号令一队队身形强壮高大的昆仑奴,合力抬上来的一个个巨大木箱。

    那些虬须碧眼的胡商们,先是笑吟吟地对视了一番,随后打开了装饰着银色条箍并镶着细碎宝石的大木箱,将戴满了宝石戒指的五指伸了进去,待到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满是一把一把崭新的黄亮铜板。

    表情略微矜持的汉人士绅们,则从另一种风格的木箱中,拿出一枚枚叠成了三角形的黄纸符或佛牌,微笑着递给每一个在神像下面虔诚叩拜的信徒……

    呜呜……

    外面的民众已经开始不住地欢呼起来,更远处,还有那些急急忙忙从洛水上岸来的一家家船户,乃至路过的神都本地行人们都被广场上欢快的气氛吸引而来!

    “女帝万岁!”

    “武周万代!”

    商人们架子渐渐放开,不断撒开双手,向天空中撒落一枚枚铜币、黄纸符或佛牌!

    而欢呼的人群,却并没有因此变得混乱或拥挤,反而不慌不忙地将弯下腰,将距离最近的铜币、黄纸符或佛牌捡了起来!

    “二师兄,你看,那可是卫家伯父?”

    神行马车缓缓地从拥挤得人群外围绕行,刚刚上了洛水桥,赤珑便拍着小手欢笑起来,引得卫城心中一动,顺着赤珑稚嫩的小手,将目光投向了广场东侧上一排排站立的身影中央。

    一排身着黑色吏服,手执红黑两色水火无情棍的衙役中央,站着一个面容白净,留着一副连腮短须的壮年男子。

    男子看起来,约有三十多岁,留着一副双鬓连腮粗直短须。他的骨架高大粗壮,看起来身高足有七尺二寸,头戴一顶青铜斗笠直枪头盔,身着一副黄铜鱼鳞牛皮外坠直身甲。

    那对粗壮强劲的双臂上,穿着一对麒麟吞手黄铜臂缚,腰间的貔貅兽面古铜腰带上,还挂着一柄狴犴吞口鲨鱼皮鞘日精环柄直刃唐刀!

    “恩,是父亲……(洛阳县从七品的县尉卫晏)!”

    卫城笑着点头说是,则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

    那诡眼闭上以后,他双眼中所见再无异样,只是不知怎么,眼眶中有水雾蒸腾起来。

    这短短的几日时光,让他仿佛经历了千年岁月,待到醒来以后,却又好似只用了一刹那的功夫,可谓是恍如隔世。

    而之后灵身和肉身上发生的种种畸变,更是让卫城的恐惧与不安齐飞,悲伤与惶恐并存。

    此中种种情绪激荡与精神上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在他看到这个熟悉身影时,终于好像释放了出来。

    “大叔,就在这里停车吧!”

    赤峰师兄看了卫城一眼,张口叫住了那车夫,随后扶着心潮澎湃的卫城,跟赤珑和赤木前后走下了神行马车。

    “那身着黄铜鱼鳞直身甲的武官,怎会与洛阳县内的四大捕头和一干水火衙役站在一起?”

    一个书生看着四个道士下了马车后,便径直地走向了维持秩序的水火衙役那边,不免有些奇怪的低声问了一句,直至那老车夫神色不变地淡淡回了一声,这才有些恍然。

    “普通衙役,自然不得披甲,可若是有兼职神武禁卫职阶的县尉,当然可着黄铜臂缚和黄铜鱼鳞直身甲!”

    “父亲!”

    师兄弟四人步履缓慢,一点点的从拥挤的人群中蹭了过来,终于走到了披甲男子的身后,待到卫城心怀忐忑的低声喊了一句,那男子如钟如松的雄武身躯,不禁也本能的微微一震。

    “城儿!”

    男子向后转过身来,看到眼中有些湿润的卫城,原本一副严肃的冷峻面容竟然一松,随后露出了好似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惊喜地问起了儿子……

    “你今日怎么得空,与师兄弟一同进城了?”

    “不如……待父亲下值后,我们回家再说……”

    看着记忆中熟悉的英武面庞,渐渐在岁月的侵袭之下,出现了一条条肉眼难辨的细微皱纹,宽厚粗壮的臂膀,让卫城心安的同时,忽地感觉到莫名的委屈一样,想想这恍如大梦的十六年,再想想自己曾经的病弱之躯,让眼前这个豪爽的汉子和柔弱的母亲为自己操碎了心,喉咙也隐隐略微有些哽咽起来!

    “孟捕头!”

    看着卫城的神色不知怎么忽地激动起来,卫晏的心中莫名地一紧,连忙向那排衙役中一名大概四十多岁的黑面捕头轻轻地低喝了一声,随后那位双臂上挂着一对獒犬兽首黄铜臂缚的捕头连忙走上前来,躬身执礼!

    “卑下在!”

    “犬子身有微恙,天后广场这里,今日便交于你和黄、马、李三位捕头,待下值后,你且领着咱们县衙的捕快和衙役们,去河南县清真坊的马回回酒肆热闹一番,一干的酒水花销都记我账上就是!”

    “大公子今日看起来,身子骨属实是有些不够爽利,大人且与大公子自忙去,这边每日晚上都要热闹一番,想来也无甚大事,咱家一会儿先知会一下老黄他们三个,待下值后,再领那帮腌臜泼才去灌足了热酒,吃饱肥羊汤饼便是……”

    卫晏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的伸出了一手,轻轻的搀起了行动仍有些不够灵便的卫城,转头向赤峰轻轻滴笑了笑……

    “你们师兄弟啊,平日也难得进城依次,天后广场这边今日虽是小祭,怕是也要热闹个两三时辰才毕,今夜若是不回道观,便去南市里先耍耍去,累了,便领着二小一并回家里安歇……”

    “有伯父领着赤霞师弟回家,赤峰也就安心了,那我且领赤珑儿和赤木儿去夜市里耍子,待宵禁前再回家里睡觉就是,伯父记得让门房给我们三哥留个角门就是了……”

    双方都是熟识了六七年的自家人,说起话来,也极为随意。尤其卫晏,性子本就有些冷淡,见赤峰领着赤珑儿和赤木儿转身,说笑着走向夜市的方向,他也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便将搀着卫城身上的手臂,悄然地加了一分力气!

    由于还是上值时间,卫晏的马匹便没有骑来,而是留在了洛阳县衙里,所以,父子两人要回家,便得先步行走出天后广场。

    “怎么整得如此狼狈,身上气血紊乱,五脏疲弱,就连筋肉骨骼都有些松弛无力?”

    就在搀扶卫城的这个功夫,卫晏体内一身雄厚无比的纯阳真气已化作一道暖流,在卫城的经络和脏腑之间悄然游走了一圈,感受到了儿子身体忽然变得十分虚弱,他口中的语气,在关心中不免也带了几分的责备。

    “莫不是前些年的老毛病又犯了?”

    卫城摇了摇头,忍着疼痛,先与父亲步行走了几百米,这才伸出手来,远远地招呼了一辆在各个坊间流动拉客的神行马车,然后才有些后怕的低声跟父亲解释了起来……

    “上个月,儿子研习那孙老神仙的伏火硫磺丹法,自觉略有小成,便有些贸然的用了新的丹方开炉炼了几次雷丹,不曾想一不小心炸了炉,便受了些许的内伤……”

    看着卫晏的眉头紧皱,显然并不认同这个说法,卫城有些尴尬地抓紧了父亲的手,然后只能继续老实交代。

    “前几日,师傅给我和赤伶师妹一并举行了传度授箓典仪,却因肉身在炼丹时受得火毒和丹毒,在入道叩开南天门时,引发了灵肉之间不协,与授记的真传法箓反冲,伤了灵识和法箓根基,整个人昏厥过去了几日,直至今日午后才刚刚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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