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嘟囔声,好像有两个人在对话。 他此?时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理智中他能清醒地意?识到这是在做梦,但又因为已经睡着了,他不太能分析出这个声音究竟来源于?梦里还是梦外面。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渐渐地听出了一点内容。 说话的声音一老?一小,都是男声。 老?的那个声音说道:“……新来的郡王已经成气候了,我那日看了一下他身?上的金光,险些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小的那个声音问:“这都快来了一年吧,不算是新来的郡王。这人是个狠角色,在这里蛰伏这么?久,一朝就翻了天。” 老?的声音:“以我看人的经验,这才刚开始哩。” 小的声音:“既然是狠角,要不然我们搬走算了,省得?成日在这里提心吊胆。” 老?的声音:“他虽然是狠角,但不曾伤害百姓一分一毫,还做了许多实?事?,心肠不错,想来应当不打紧。” 小的声音:“话是这么?说,您没瞧见他这段时间打土匪打得?有多狠,菜市场那边血泥都厚了一寸。” 接下来这两个声音一直在争论,究竟要不要搬离此?地。 他们说的内容有很多,将搬不搬的优势与劣势反复拿出来对比。 郁徵听他们的谈吐,猜他们应当不是那等没学识的人。 可怎么?半夜在这里讨论。 郁徵躺在床上听了许久,听他们没重?点地争论,实?在听不下去。 明日还要骑马,今日必须得?好好休息。 意?识到这点之后?,郁徵又醒了,在他清醒的那一瞬间,那个声音好像就消失不见了。 说好像,因为他总有股幻觉,耳朵里似乎还嗡嗡作响。 在他醒来的一刹那,纪衡约也坐了起来,机警地按着怀里的刀,问他:“殿下?” 郁徵披上衣服说道:“今日这事?恐怕不同寻常,你带人与我一起下去看看。” 纪衡约二话不说,整理好衣裳。 他们带了一队侍卫从房子的侧面走下去。 现在已经到了下半夜,整座客栈都很安静,只是能偶尔听见远远传来的狗叫声与鸡鸣声。 他们提着灯笼往下走,灯笼昏黄的光芒照亮脚下一丈来宽的地方。 天上没有月亮,倒是有星星。 人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能看见院子里长?出来的树与黑黢黢的屋檐。 纪衡约提着灯笼走在最前面,郁徵跟在他后?面,侍卫们则包围着郁徵。 这大?半夜出来找说话的人实?在有些令人惊悚,何况刚刚他们已经出来找过了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现。 郁徵走到他房间正下方的位置。 他房间正下方是一个大?厅,应当是客栈主人家的客厅,厅里摆着一些大?圆桌,想必平时会有人过来办宴席吃饭。 这个大?厅开了两扇门,一扇前门,一扇后?门。 前门通向大?路,后?门则通向主人家的院子,好像是后?厨。 纪衡约和郁徵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没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纪衡约看向郁徵,等他拿主意?。 郁徵说道:“去后?院看看。” 纪衡约的头皮一下就麻了,他们站在这里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后?面并没有人。 不仅没有人,估计连耗子都没有。 郁徵道:“走吧,都警醒一些。” 大?家听了,只好跟着他往前走。 后?院连接着后?厨,里面放了石磨,水缸,切菜台,柴火等很多杂物。 这个后?院甚至种了一些葱和韭菜。 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 侍卫们提着灯笼一点一点照过去,没有发现任何可能藏着人的痕迹。 郁徵走到了大?水缸前。 这家客栈放的水缸可能为了救火和用水,一口气摆了三个大?水缸,品字型在一角放着。 水缸里没有藏人,这些水很清澈,他们的灯笼照过去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水缸里除了有两尾鱼之外,什么?都没有。 纪衡约按在刀上的手放松了些:“殿下,我们去别处看看。” 郁徵盯着水缸:“不用去别处了,说话的就是这两尾鱼。” 纪衡约咬紧牙关,脸上的神色没怎么?变化,身?后?几个侍卫倒吓得?头皮都要麻了:“殿,殿下?” 纪衡约道:“那我们把这两尾鱼捞出来?” 他说着话的时候,两尾鱼突然在水缸里挣扎起来,似乎想跳出水缸逃跑。 纪衡约眼?疾手快,拿起旁边的木盖子,咣一声盖到水缸上,又死死压住。 郁徵竖起手,示意?大?家不必太紧张。 他对水缸里的鱼道:“二位别紧张,没打算对你们做些什么?,只是想跟你们聊聊。” 水缸里安安静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郁徵轻踹了水缸一脚,眯起眼?睛:“我不相信你们在我耳边说话,单纯就是为了聊天。有什么?话你们不妨现在说吧。” 纪衡约目光一闪:“殿下,他们不愿意?说我去拿渔网过来,他们就老?实?了。” “我们说。”水缸里突然传来沉闷的声音。 郁徵听这个声音感觉很耳熟,正是那个年少一点的声音。 那声音说道:“我们兄弟两个只不过在这里聊天,确实?没有冒犯殿下的意?思,也不知道殿下能听见。” 郁徵:“哦?” 小的声音直接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道:“是,是真的,我,我发誓。” 老?的声音也道:“我们兄弟平日里也会聊天,因晚上睡不着才闲聊,打扰殿下了,实?在抱歉。” 郁徵:“这么?说来,你们是无意?之失?” 小的声音:“对对对,请殿下原谅则个,我们保证不说话了。” 郁徵:“听你们聊天,你们也不像是普通的鱼。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待在普通的水缸里?有什么?目的尽早招来?” 老?的声音:“殿下误会了,我们鱼族需要在红尘中历练,只是我们兄弟二人都还不能化形,也没有办法以人身?去红尘之中,只能出此?下策。” 郁徵:“要在红尘中历练,你们就待在水缸之中,不怕被人捞起来做成红烧鱼?” 老?的声音:“我们敢出来,自然有一定的自保手段,只不过殿下一身?功德金光与帝星之气,我们的自保手段在殿下面前也用不出来。” 郁徵沉吟。 两条鱼似乎怕他真的会做出什么?,在水缸中游来游去,很明显紧张了起来。 老?的声音说道:“殿下有明君之相,我这里有个养鱼的方子,愿意?献给殿下。” 郁徵:“哦,先说说是什么?养鱼的方子。” 老?的声音:“鱼与鱼也不同,有的鱼长?得?特?别快,一年能长?到好几斤,有的鱼长?得?特?别慢,十年都未必能长?到一斤。我要给殿下这个养鱼的方子,第一步就是找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