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别的杂草,连根草也该除去了。 郁徵下令让开渠放水,将大水引入田中漫灌。 水漫灌了两天两夜,到小腿肚的水把连根草全淹没了。 滴入药水后,连根草在水底下腐烂,整一片水透着一股泥绿色,人走近了闻,倒闻不到腐臭味,只有一股别样的青草与泥土混杂的气息。 水褪去后,连根草几乎腐烂成了泥。 郁徵用锄头挖下去,底下的泥土非常松软——连根草的根也完全腐烂了。 田里还有其他的杂草杂树,都是先前被连根草挤死的。 他们不用再花力气拔草砍树,只需要挑着畚箕进去,把里面的杂物捡出来。 至此,农田总算开垦出来了。 短短十天,郁徵他们拥有了两百多亩良田。 现在万事俱备,只待青粮种下去。 第12章 布局 在种这茬青粮之前,郁徵决定依旧用鸡的胃部来破开新粮种坚硬的外壳。 他培育出来的青粮种子表皮没有原始种那么厚,个头却大了许多。 他们家的鸡天天啄食青粮种,填得嗉囊鼓鼓囊囊,人一眼望过去,能直接透过皮毛,看到嗉囊里的颗粒。 青粮种珍贵,郁徵要求每一粒青粮种的来龙去脉都要记载清楚。 伯楹他们每天早上数出一定数量的青粮种,塞到鸡嘴里,确保喂了进去,傍晚再过来打扫鸡粪,清点青粮种。 青粮种不好消化,他们只将鸡喂半饱,再准备其他鸡粮,让鸡啄食。 他们养的鸡多,消化青粮种的速度也快。 底下的田整理好后,郁徵让手下人将前一批青粮的根挖出来,把苗根、老叶、种衣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收集到一起,一把火烧成灰。 这些青粮灰是种植青粮的肥料。 当然,青粮的杆子和叶子都很珍贵,大部分要拿去喂马,只有成色不好的部分才会拿去烧。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开始种这一批青粮。 郡王府从上到下,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连郁徵也不例外。 一段时间下来,郁徵白玉一样的手居然起了茧子,惊得伯楹连忙安排香膏,给他揉下去了。 青粮种不好种,郁徵每天会亲自接引月华,让月光洒在青粮种上,这样才能使青粮长得更好。 月华只有郁徵才能接引,其他工序如拔草、施肥、捉虫等大家都可以帮忙。 郁徵将田划分成一块块,每一块都分给人看管。 等这块田里的青粮收获时,看管青粮田的人能分得半成,这也是府中侍卫独有的待遇。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粮发芽、长叶、抽穗、开花、结果,不过两个月,就已成熟在望。 这批青粮长得比上一批还高壮,可能肥水给得足,它们的叶子又大又厚,尝起来甜丝丝。 伯楹还试图拿它来做菜,只是实在咬不动,只得作罢。 这批青粮没怎么吸收到月华,不过长得极快。 郁徵打算到时候卖掉一部分,留一部分府里吃。 长期吃青粮米对大家的身体有好处。 胡心姝知道他这个决定后,说道:“我还从未听过哪位大人对手底下的人这样好。” 郁徵一笑:“大家舍家抛业跟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怎么能对他们不好?” 胡心姝看着他,摇摇头:“很多人哪怕记得,很快就忘了。” 郁徵:“我不是那样的人。” 不知是否夏秋季热量较高的缘故。 这批青粮比上一批青粮长得要快得多。 又过了一个多月,青粮彻底成熟,郁徵带着底下人将这批青粮收回来。 干燥后,他们一共得到一千三百四十七斤青粮米。 郁徵打算卖掉其中一千斤,剩下的三百多斤留在府里。 新晒好的青粮就放在布袋里。 布袋一打开,扑鼻的清香味涌出来。 淡青色的青粮呈半透明状,跟花生米一样大,但是圆滚滚的,像青色的珍珠。 不用品尝,这批青粮看着就很讨喜。 不过,这批青粮因为种植时间更短,且用的种子是郡王府里上一批青粮留下来的种子,里面的灵气比较一般,比从竹夫子手中得到的青粮要差了不少。 胡心姝抓了一把米放在手心里仔细研究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郁徵见他为难,说道:“这批青粮的品质是比较一般,估计和普通的大米差不了多少。” 胡心姝:“郁兄这话便太过谦虚了。这些青粮无论如何也是灵米,卖个两三两银一斤还是不成问题。” 郁徵倒:“那便按这个价格往外卖吧。” 胡心姝点头,犹豫片刻,又看向郁徵:“郁兄,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郁徵诧异,示意他说:“你我之间,何必拘束?” 胡心姝说道:“郁兄天赋卓绝,若有意种田,定能种出比草木院还好的青粮米。种这些成色的青粮米,有些浪费郁兄的天赋了。” 说完,怕郁徵不高兴,胡心姝连忙补充:“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为郁兄可惜。” 郁徵并没有在意他的话刺耳:“多谢胡兄,忠言逆耳,我知你的好意,只是其中我有自己的考量。” 胡心姝摆手:“我没有要干涉郁兄的意思,就觉得以郁兄的天赋,耐心种上三五年,名望财富,皆可到手,做一闲散王爷岂不快哉?” 后半句胡心姝没有说出来:何必为挣银子种这样速成的青粮? 郁徵看他的表情,知道他话外之意。 郁徵道:“种出这茬青粮,多是我府里的侍卫在忙碌,我做得事比较少。” 胡心姝点头表示知道,等他说下一句话。 郁徵却没接下去说,而是问道:“胡兄与山下的普通百姓接触过么?” 胡心姝不明所以:“当然接触过,我有时要在山下沽酒买菜,也有几个山下朋友。” 郁徵:“不知胡兄所接触的人当中是穷人多还是富人多?” 胡心姝:“当然是穷人多些,乡下小镇,也没几个富户。” 胡心姝聊到这里越发不解:“郁兄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郁徵说道:“我下山的时候不多,不过据我观察,离这里最近的蓬定县中,绝大部分人家一日只吃两顿,这两顿中还分一干一稀。” 胡心姝:“小弟不太明白。” 郁徵轻叩掌心:“邑涞郡是我的封地。” 胡心姝脱口而出:“你不是被郡守架空了么?” 郁徵:“被他架空一阵,还能被他架空一世?” 胡心姝看着郁徵,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郁兄是想——” 郁徵道:“不知胡兄可记得,你前阵子与我说过,左行怀回来了?” 胡心姝:“是,左将军每年秋冬都有率将士回来轮休的习惯。” 郁徵:“他们人回来,马也一道带回来了罢?” 胡心姝:“自然!等等,郁兄你突然说起这个,是想卖粮草?” “有几分那个意思。”郁徵说道,“我种青粮,一是你们都说我有几分种植天分,这天分不用也就浪费了,我多种几茬粮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