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左行?怀突然问:“殿下的脚怎么这样冷?” “什么?”郁徵不明所以?。 左行?怀道:“我说殿下的脚怎么这么冷,是沾到冷水了,一直暖和?不过来么?” 郁徵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的脚很冷?” 左行?怀冷静地指出:“殿下的脚,哪怕隔着被子也?冰到我了。” 郁徵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当?场就?愣了一下,又觉得有?点社死。 有?什么比和?说过要绝交的朋友睡在一起,朋友还嫌弃你的脚太冷,冰到他了更令人难受? 郁徵想,早知道他就?在外面站一|夜也?不回来睡觉了。 起码在外面站一|夜,脚冷的话还能多跺跺脚,烤烤火,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完全拿这样一双脚没办法。 左行?怀问:“殿下盖的被子不够厚么?将我这一床被子也?拿去。” 郁徵还沉浸在那股羞愤当?中,当?场拒绝:“不用了,再说我盖了你的被子,你盖什么?” 左行?怀道:“我身体好火力壮,哪怕不盖被子这么躺一|夜也?没事。” 人比人,气死人,郁徵虽然很眼馋他的被子,不过还是拒绝了。 这么抢别人的被子实在不是一回事 ,再说,今日天气那么冷且那么潮,左行?怀虽然健壮,但就?这么和?衣而卧,怕也?是要生病的。 郁徵没法看着左行?怀就?这么睡一晚。 他不忍心。 第53章 冲走 郁徵冷得躺在床上睡不着。 左行怀不说话, 他?也安静了,没有?出声。 当他?以为这个难熬的夜晚就会这么静悄悄地过去的时?候,旁边一个带着点清新香味的东西盖到他?身上。 是披风。 郁徵怔了一下。 左行怀在黑暗中说道:“事情紧急, 今日也没有?什么条件,只得?请殿下将?就一下。” 郁徵听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 想拒绝的手又?收了回来。 郁徵喉结动?了动?,轻声道?:“多谢将?军。” 左行怀:“不必客气?, 睡罢。” 郁徵的脚一时?半会暖不过来。 他?裹着被子与披风, 身上倒暖和了些。 两人盖的被子确实?很薄。 可?能因为是备用被子, 只有?薄薄的一层。 郁徵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左行怀传过来的体温,尤其?冰冷的脚,对左行怀体温的感知更加明显。 左行怀身上的温度像一个暖炉一样, 将?他?的脚烘得?暖烘烘。 郁徵有?心想动?一动?脚。 刚一动?,左行怀低沉的声音便从黑暗中传来:“殿下是不习惯与人共枕么?” 郁徵只好默默将?蠢蠢欲动?的脚又?放平:“我们先前不是共枕过么?” 左行怀听到他?这么说,在黑暗中笑了一下,笑得?郁徵耳朵有?点热, 整个人又?往被子里埋了埋。 不得?不说左行怀的体温真的很高, 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有?他?睡在旁边, 郁徵感觉到舒适了不少。 渐渐地, 郁徵睡着了。 他?今晚睡得?不怎么踏实?, 一晚上都梦到各种各样的山洪与泥石流。 他?还梦到自己飘到长马县与蓬定县的上空,耳朵里尽是轰隆的洪水以及人们哀戚的哭泣声。 他?的精神没有?睡好, 身体却得?到了满足。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那么暖和舒适了, 整个人像被烘透了一般, 连骨子里都透着??舒适。 下半夜被人喊醒的时?候,他?隔着被子紧紧抱着左行怀, 一时?不知今夕何夕,更不知现在处于何处。 他?睁开?眼,迷茫地看了好一会,才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郁徵默默地退开?一些,心头隐隐懊恼。 他?们两个人入睡的时?候明明是各睡一头,不知为何,睡着睡着,两人就到同一头了。 纪衡约匆匆进来的时?候,见他?们躺在一起,眼中闪过意外,不过此时?有?更要紧的事情。 纪衡约一拱手,禀告:“殿下,长马县传来消息,胡心姝被冲走了!” 郁徵猛地坐起来:“什么?!消息可?属实??” 纪衡约道?:“底下侍卫亲眼所见,胡心姝为救两个孩子,自己被水冲走了!” 郁徵顾不上和左行怀的事,立即批衣下床:“清点人马,我们去长马县。” 所有?人都以为胡心姝还在长马县,却不知,他?此时?被冲去了长马县的下游龙道?南县。 龙道?南县,牛头村内。 昨天下过暴雨,村边小河的河水已涨过河堤,浑黄河水漫得?到处都是。 河边农田里的水涨到了人膝盖那么高,穿蓑衣戴斗笠的范大福望着洪水没过青青稻叶,黑黄干瘦的脸上满是愁苦。 大水一冲,农田势必要减产,今年的口粮难了。 若是他?们这里种的是逢定县那些稻种就好了,听闻逢定县的稻种不怕水淹。 范大福望着前面的农田,眉头皱得?更紧。 村内,秀才储无?涯背着一个用斗笠遮好的大书篓,戴着斗笠,弓着身趟着浑黄的河水向山上走。 丝丝细雨落到他?身上,浸湿上衣,汇聚成水流,顺着他?的脊背往下。 风一来,雨斜着飘,扑得?他?满头满脸,他?不得?不卷起长长的衣袖,双手拧干,将?脸上的水珠略擦一擦,以便看清来路。 范大福一抬头就看见他?,便跟他?打了声招呼:“无?涯,你?要往哪去?” 储无?涯正躬身吃力?地往前走,闻声转头,见是范大福,也打招呼:“大福伯。” 储无?涯再次抹了把?脸上的水,说道?:“我家墙角用的石头少,泥砖被泡胀了。怕晚上房塌了砸死人,我上山去避一避。” 范大福叹气?:“这雨若再不停,我家怕也要避到山上去。” 储无?涯:“雨下了这么久,也该停了,老天爷哪有?这么多雨下?” 范大福:“若事情真如?你?所说就好了。你?带家伙了没?雨下了那么久,怕野兽会进庙,得?当心点。” 储无?涯:“有?柴刀和火折子,上山点堆火,应当没事。你?去巡田了啊?还抓着了鱼?” 范大福:“刚去看看,能不能把?田里的水放出来,没想到到处都是水,鱼也被冲到岸上来了,顺手抓了几条花鲢。” 储无?涯:“那我明天也出来看看能不能在外面抓着鱼。大福伯,我先上去了啊,再晚怕是要天黑。” 说这么一会儿话的时?间,天又?暗了些,加上连日阴雨,储无?涯连看路都难。 他?走完村里的大路,绕到上山的小路上。 路边山涧轰隆,原本只到人小腿肚的水位,现在已涨到人大|腿处,犹如?泄洪一般,夹着草叶树枝往山下奔流而去。 因走在上山的路,洪水倒是比较少了,现在只没过储无?涯的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