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就是有一失,必有一得。”许倾玦漫不经心地说。 沈清趴在他怀里想了想,才半带犹豫地问:你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好笑,相识半年之久,她竟然直到今天才第一次亲口问出这个问题。并非是她不关心,而是之前想问时总有多多少少的顾忌,生怕许倾玦不愿往事重提。所以,她所了解的只是从许曼林口中得知少许。正好今天许倾玦主动回忆往事,并提起所谓得失问题,沈清便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我听曼林说,是车祸?” 嗯。”许倾玦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叙述:三年前画展前夕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jiāo通意外,有淤血压住视神经。” 淤血?不能开刀吗?或者,等它自己散去?”沈清凭常识问。 能。”许倾玦顿了一下,因为位置关键,无法等它自然散开。而当时手术成功的机率是10%” 一成的把握?!沈情惊了惊,那……你做了手术?” 嗯。”许倾玦点头。 沈清皱眉,条件反she性的一句询问结果的问话硬生生地卡在嘴边。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手术失败,便是永久失明。虽然对于许倾玦的双眼是否看得见,沈清完全不在意。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心却不禁狠狠一痛。 怎么了?”没听见她的声音,许倾玦摸了摸手边柔顺的长发。 轻轻摇头,沈清将脸埋得更深,双手用力环着他清瘦的腰。 从不相信永远的她,再一次,有了永远留在他身边的qiáng烈愿望。 那天过后,还没结束休假的沈清仍旧常常跟着许倾玦一起去画廊。有时闲极无聊,她便向张经理要了画室的钥匙,一个人待在里面。原本的画架早已被她摆在采光良光的位置,连同高脚凳一起,已经恢复昔日gān静的模样。几天之前,当她第一次被带进这里的时候,曾经动过要让许倾玦再次进来的念头。但是自从那天之后,她便不再这样打算。她知道,一个曾日日与色彩打jiāo道的人,在他注定永久陷入黑暗后,还被qiáng行拉来触摸彩色的世界,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15 (十五) 某天午后,许倾玦找不着沈清,只好摸索着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问张经理:沈清去哪了?” 出去买东西了。”张经理刚送走一位客人,见他出来,转过头回答。 许倾玦扶着门框点了点头。 许先生……哪里不舒服吗?”见门边的男子脸色微微苍白,眉心轻蹙,张经理立刻走上前去询问。 没事。”忍着发作了一中午的太阳xué上的抽痛,许倾玦淡淡地开口。 正当他准备转身沿原路返回时,侧方画廊门口的台阶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沈小姐。”见许倾玦停了下来下意识地侧着脸听声音,张经理在他身边轻轻说了句。 ……嗯。”许倾玦也听出脚步声并不属于沈清,于是重新回到办公室,将门虚掩上。 然而,五分钟后,张经理来敲门,语气有些为难:刚才的客人想买画。” 放下抵在眉心的手,许倾玦抬头朝向声音的方向,……有什么问题么?” 可是他看中的那幅……是沈小姐画的。”张经理哭笑不得地说。 前两天,沈清一时兴起买来墨水和宣纸,在画室里折腾了一下午,然后得意洋洋地向她展示成果——一幅非常简单的国画。画中是一株兰花,以及两三只小虫,手法虽专业,但也完全是消遣之作。当时沈清自我欣赏完之后便将画挂在角落的位置,并且叮嘱她不要告诉许倾玦。却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看中了它,让她报价。 ……沈小姐没回来,我不好替她作主,所以来问你。” 许倾玦抬了抬眉,沈清什么时候画了画他竟全然不知!摸到一旁的手杖,他站起来:带我过去。” 两人刚走到外面,那幅画前却不知何时已经多站了一个人。一道低柔而轻快的女声从斜前方传到许倾玦的耳中:……你打算出多少钱?” 削薄的唇微微动了动,他寻着声音的方向往前走。 你是这里的老板?”站在画前的男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眼前面容清新柔和的女人。这个女人一分钟前拎着大袋东西进门,在得知他的来意后,脸上立刻现出奇怪的神情,并且一开口便是问他能出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