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在意的人我不浪费任何心思，记住韩星是因为喜欢她的重金属摇滚风格。今天她没有化烟熏妆，穿着很普通的衣服，以致我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她声音有点沙哑：“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

    舒闲貌似一直提前到，我不想让他多等，便道：“抱歉，我现在没空，不急的话我们下午自习课再说吧。”

    她点头同意，说了声谢谢。

    我们每天早上到校后和下午放学前，有半小时自习时间，普通班有老师看着，我们重点班都是无人监管的。

    韩星带我来到天台，我以前觉得这地方是为谈情说爱而存在的，还想过到天台孤独地坐着耍忧郁，但找不到路上来，现在看着几坨鸟类排泄物，彻底熄了心思。

    “对不起。”她沙哑着嗓子说，“我想问……”

    我凝视她泛红的眼圈，倏尔明白了。

    她做了个深呼吸，情绪稍稍稳定：“你能不能告诉我，桑落花到底怎样了？”

    我仰头看天，发现今天天气并不好。

    “消失了。”我说。

    “消失？消失……”她退了半步，喃喃道，“他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我顿了顿，“如果，奇迹发生的话。”

    韩星转脸抬起手臂，我听到她压抑的抽泣，眼睛也开始发潮。是的，我当然还抱着希望，可就连我也只敢把等他回来当作一个蛰伏的信念，何必再给她虚无缥缈的希望。

    过了几分钟，她吸了吸鼻子。“我以为你们是一对，他也总是笑着，我想他根本不需要我，所以我从不说。太傻了。从高一到现在，多少次机会，早知道……哈，我真后悔。我真后悔，可是他都不知道……”韩星捂住脸，哽咽着说，“他都不知道，喜欢得快要发疯了，再也不会有谁了，能让我爱到这样。我那么爱他……”

    她的袖子更湿了一点。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难以抑制地悲伤，想劝说这个年纪还不懂爱，我们的将来还有那么那么长，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我站在她身边，等她自己平静下来，递上纸巾。

    她擦干脸轻轻道：“我会继续爱他。”

    而我看到她的眸子里燃起坚定和狂热的光，就好像，做出了一个关乎一生的决定。

    *

    和韩星在天台对话后，我又变得低沉，本以为要持续一阵子，却在第二天就被一件事打破。我被表白了。

    两个插班生并不是一男一女，而是两个女生，坐桑落花位置的那个雌雄难辨，我没留意过，一直以为她是男生。今天早上课间，她用手指戳我的背，我自然地后靠回头，没想到她趴在课桌上，差点鼻尖相碰。我立刻后缩，看到一双含着笑的桃花眼，恍惚了一下，哦，换人了。近看就能发现她脸部轮廓比较柔和，往下瞄确实没有胸，我还没开始想两者之间的关系，她小声说：“我穿了束胸。”

    我不知道怎么接，就沉默。

    她继续说：“张磨古，是吧？我们还没说过话。”她的声音比一般女生低沉，很好听。

    “嗯，”我顿了顿，补充，“你好。”

    “哈哈，”她笑起来，竖直食指比了个“一”，又凑近一点低声问，“你是这个？”

    “还是这个？”又弯曲食指比了个“九”。

    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想了三十秒，领悟她的意思，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个“二”：“我是这个。”

    “哦……”她表情复杂地坐回去，过一会儿又戳戳我说，“放学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嗯。”我拿出手机给舒闲发短信。

    被她搅得听不进课，我支着下巴，面朝左前角发呆。过了几分钟，汪珞转头对上我的视线，我若无其事地放下手臂看黑板。

    放学后人很快就走光了。

    桃花眼女生问：“齐英，你不走啊？”

    我听见齐英的声音说：“我最后一个走。”

    她耸肩，拉着我到教室外的走廊上，摆了一个很帅气的姿势：“单着呢？”

    印证了我的猜想。头发很久没剪，已经长过了肩膀，穿男装遮不住胸，现在看起来并不太像男生。我比较高，近来长了点肉身材匀称有凹有凸，脸色苍白五官清秀，她看上我并不意外。放在以前，我也会为这样的自己骄傲吧。

    “我暂时没有那个打算。”

    她好奇地问我：“你喜欢偏女生的？”

    我摇头，张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劝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开学自我介绍的时候，那么多人我第一眼就看到你啦，观察这么久，我是真挺喜欢你，刚好你也……多有缘分多难得啊，是吧？”

    我哑口无言，该荣幸吗？

    她眨着眼：“我特好，绝对配得上你，你再想想，认真考虑一下呗。”

    我认真地犹豫了一秒钟，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瞪着桃花眼，微张着嘴，石化了。

    我想对她歉意地笑，肌肉不配合，只好木着脸下楼。

    前后没有车时，舒闲的车位置就比较明显，我略想了下，发现那是他早上送我来时停的位置。往前想，半个月来好像都是这样。

    上车后见他表情没有任何不耐烦，我问：“你送我到学校以后，又去别的地方了吗？”

    舒闲扭头看我一眼，说：“没有。”

    尽管有猜测，听到答案我还是很吃惊：“你就在学校外等？”

    “嗯。”

    我想问上午四小时下午四小时你不觉得无聊吗？看他淡然的样子，他确实是觉得无所谓吧，好像等待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四小时也只不过是一瞬。

    后座女生用受伤又期盼的眼神盯我后背盯了一下午，可她不说，我还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在学校神思不属，开学一个月竟一次也没听到过别人叫她，我想看看她课本封面，可脖子不肯回头。

    我明白桑落花不在我后面，但每次想要回头，脑海中就浮现桑落花的脸，我不想承受失望，所以哪怕脖子扭到一半，我还是默默地坐正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重复的小动作，又是怎么想。那与我无关。

    月考两天没看到韩星和后座女生，我便又回到对一切漠不关心的状态，像是没有受到这两个插曲的影响。但我的心里添了几分怅惘，和一点不可言说的遗憾。

    从韩星的眼神里我看得出她对桑落花的认真，桑落花还调侃自己没有女生告白，说他的桃花都折在我手里了，原来真的是这样。

    假如桑爸爸桑落花没有出事，我也没有看上齐英，我一定会慎重考虑后座女生，然后也许会尝试和她谈一场恋爱。在我的意识里，男生是用来消遣的，女生是用来爱。只可惜……等我恢复时，她已经不在原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完才想出桃花眼女生的名字。推荐Pete Porn的一首歌《Lose You》

    ☆、碳、酸钙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