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宁沧按照约定来到了京渭河的亭子。
由于中途去了一趟皇家宫殿，让他晚了一会儿。
当他赶到的时候，只见方语彤都已经沏好茶了，茶水早已凉了很久。
“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忘记了呢。”方语彤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去，赌气地不看宁沧。
宁沧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我来晚了，可是有原因的。路上寻到一处零食摊，记得你好像爱吃蜜饯，给你买了点。又看到一家花店开着，又给你买束花。”
“我倒挺好奇，什么样的店，子时还开门？”方语彤没好气，娇嗔道。
宁沧嘻嘻一声，毫不在意，左手将装满的蜜饯袋子递了过去，右手则捧上一束花。
女孩子嘛，都吃这一套。
你知道你在说谎，她也知道你在说谎，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始终架不住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花言巧语。
“你是来跟我约会的，还是跟我汇合交流情报的。”方语彤仍然不满，她在寒风中苦等这么久。
但身体却很老实，从袋子中取出一块蜜饯，细细品尝起来。
“就不能同时进行吗？”宁沧顺势坐了下来。
这个家伙！
算了算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那就原谅他吧。
“还是开始说正事吧。”方语彤从储物手环中取出一叠堆好的纸。
里面赫然写满了来自当今朝堂上的各种秘闻。
王党如今是当之无愧的一流党派，占据绝大多数官职。
按理来讲，历代皇帝都不会让一党独大，多半都是扶持一党，替他在朝堂上说话，作为皇帝，总有些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
两虎搏杀，而皇帝则坐山观虎斗，等斗累了，这才下台坐收渔翁之利。
但文启不一样，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控制王良骥，有王党在自己的决策几乎没人能够驳回，在扶持一党反而拖累。
五年前的血屠三千里就有王党在其中推波助澜，最终使得朝廷没有派一个兵卒去讨伐，没有一粒粮食落到难民手中。
剩下的内容，则是除了王党之外，还有哪些党派准备借势除掉宁迟躬，让自己人上位，以及一些具体的做法。
看到最后，宁沧摇摇头默默合上了。
这些消息对他而言，已经无用了。
他都决定好了以力犯禁，朝堂之上的争斗已经没必要了解了。他掌握了文启私练魔道的证据，他谋反是打着替天反魔的旗帜，在他对立面的，在人和上已经落于下风。
帮文启就是和魔为伍，是遭全天人唾骂的。
读书人都在乎名声。
名垂青史，几乎是读书人的毕生追求。
至于天时地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了却于无。
宁沧将留影石的内容给方语彤看，而后又简单地讲述了自己的想法。
看完了之后，方语彤久久愣在原地，没说一句话。
脸庞上充满了纠结。
这个表情，宁沧能理解，方语彤是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的缩影，如今位居高职是皇权赋予的，对皇权感恩戴德，再加上儒家的推波助澜。
对于君权的神圣和威严，早已刻在她内心。
对于她来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她是真的会执行的。
这不是偶然，而是绝大多数人的缩影。
但儒家也不是昏庸之道，明知辅佐的昏君，还昧着良心做苟且偷生之事，也会主张君主应当明智和贤明。
如果君主昏庸无道，儒家会提倡诸侯或贤臣劝谏君主，以帮助君主改正错误，但也不是通过弑君的方式解决问题。
至于弑君，原则上不可以。
但原则上不行，就是可以。
“你真的打算弑君？”方语彤心中一紧，惧色已然涌上眉心，眼前的宁沧让他感到十分的陌生。
“如此昏君留在世上只会祸害更多的百姓。”宁沧解释道。
“可是，你拿什么杀啊，陛下是一国之主，岂是你想杀就想杀的。”
方语彤在心中还以为宁沧是一个十八岁了还未走上修行路的凡人。
“我说能杀，那就一定能杀。就算我杀不了，那我也请人杀，文启不过紫府境，在这个世界上终究上不了台面。而且用不了多久，我也能跨入紫府。孰胜孰劣只有战过了才知道。”宁沧探出一手，海量的灵气凝于他手。
先天巅峰的气势一扫而过，惊得远方的鸟群四散而去。
“先天九品？？！！”方语彤惊呼，嘴巴成“o”型，大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自己苦修七八年才先天六品，他什么时候已经先天九品了，不，他是什么时候开辟洞府的，从未听说过啊。
不对，最关键的难道不是，他说了用不了多久就是紫府了。
紫府！！
十八岁的紫府？
但刚才那个气息做不了假，距离开辟紫府就差一线了。
方语彤回过神来，强行将惊骇之色压在心头，“就算你跨入紫府，但大乾王朝内紫府境修士也不少，谁知道皇族内有没有万象真人。”
万象真人？
小小万象真人也配在我尘哥面前提？
但他还是选择没告诉，心尘有秘术在身，即使告诉她了，过一会儿也就忘记了。
二人的因果太浅了。
到目前为止就只见过一次，而且那次见面还没说过话。
“我说能杀就一定能杀。”宁沧再次强调了这点，“我今天来此，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是才气？”
方语彤听闻这个问题，愣了一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随后缓缓道：“读书人畅读书籍时，会在古人的文字和文章中感悟和领悟一个气，儒圣将其称之为才气。”
“只有掌握才气才被儒家承认为读书人。儒家的浩然正气就是才气的进阶版。”
浩然正气，诸邪退避。
儒家强盛在于其二，其一为浩然正气，对于邪祟，恶贯满盈的宵小之辈，浩然正气天然压制。
说白了，打他们会暴击。
不灭则已，灭则魂飞魄散。
其二为，言出法随。儒家圣人德行之高，天地规则都要为之动容。但言出法随也不是随便可以用的，若无浩然正气伴身，言出法随的反噬便能让施法者受重创。
浩然正气和言出法随是搭档技。所以，当今世界，也只有儒家读书人掌握了言出法随这一神迹。
领悟其一，并无实质性改变。只有都领悟，才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问这个干嘛？”方语彤简单的介绍了一番，而后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个是不是你们读书人口中的才气。”
宁沧操控法力，一股淡然的清气缓缓凝于他手，清风如沐春风，仅仅看着就如此的神清气爽。
方语彤也修过儒道，自然一眼就看出，宁沧手中的清气正是才气，和自己掌握的一模一样。
“你又什么时候掌握了才气？”这一夜，方语彤经历了太多太多，几年不见的宁沧，怎么突然超越了她很远很远。
不是，不仅修炼到了先天九品，还偷偷摸摸地掌握了才气？
还要不要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