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欢喜共余生

  叶喜欢十一岁那年,李乔已然看透她稚嫩的心思,残忍地要她放弃,只是,她如何才能放弃那夜的拉普兰德,辽阔的冰原,瑰丽的极光,都已成了梦魇,伴随着他的容颜,深深镌刻在她心底。   他说:“我会照顾你,喜欢,像一个父亲一样,仅此而已。”   是该恨他的,恨他走进她生命的*初,以那样温柔那样深情的样子,轻而易举地就蛊惑了她稚嫩懵懂的心;恨他此后的种种宠溺种种呵护,再无别人可以取代;恨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拒于心门之外,想方设法地逃避她的感情。   她是恨他的。   可却始终无法放弃。   “喜欢,我老了是不是”他笑,“你一直都这么年轻,这么美好。”   她摇头,不说话。   你从未失去我,又怎知我到底有多美好我只知道,从我遇见你的那天起,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靠近你。   所以,请不要怕,不要逃避,不要推开我。   若说要偿还我这多年的满腔孤勇,就请用你余生,予我所有可能的欢喜。

作家 景行 分類 出版小说 | 15萬字 | 53章
第三十六章 不用和我解释
深夜的十字路口,霓虹闪烁着寂寥的光芒,行人已经不多,只剩下夜归的车辆不时经过。
“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苏注视着红绿灯下似乎伫立了很久的身影,皱眉开口。
喜欢没有答话,视线依然落在前方某处――那是皇家剧院外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海报,上面有两个人,苏和她。
世上能弹一手好琴的人不少,但真正能有机会在公众面前展示自己的却不多。
――想站在舞台上,聚光灯照着,有很多很多人看着我,这样的话,也许有一天,我一直寻找的那个人就会发现我。
很久以前,有个人这么对她说。
如果这一生他注定无法实现这个梦想,那么,她替他。
可是,他感觉得到吗?她的琴声,最想让他听到。
她是幸运的,苏让她如愿以偿,演奏会的每一首曲子都由他亲手谱写,过去的几个月里,他近乎严厉地督促她在音乐学院的特训。
如潮的掌声和赞赏的目光里,她看见父亲的脸上,是自母亲去世之后久违的开怀笑容。然而,她的心里还是像缺了一块,空空地泛疼。
仰头望天,又是一年的秋季,天那么高那么远,璀璨的星辰看久了让人觉得晕眩。迪拜的星空是否也这样的美?而他们之间,隔着阿拉伯半岛和大半个西欧。
其实,他与她的距离,一直都是千山万水般的遥远。
长长的风衣拢住了她,温暖的感觉顿时席卷而来。苏握住她的指尖,眉间的褶痕更深了一些,“怎么这么冰?”
“没事。”喜欢笑了一下,轻轻地抽回手。
苏望着她,夜色中眸光越发的深蓝。
“不开心?”
“怎么会呢,”喜欢摇头,“多亏你,我可是一夜成名了。”
“你现在的表情像我欠了你似的,”苏嘴边扯出一个嘲讽的笑,“要是真的开心,这一个月干吗像疯了似的把自己关在琴房里?”
喜欢低下头,淡笑地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我可以说我是勤奋刻苦吗?”
苏似是嗤笑了一下,从她身上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漂亮的小纸盒,“饿吗?”
“什么?”喜欢纳闷地接过来打开,是一盒精致的手工巧克力,一颗颗都做成钢琴的样子,数目不多,却在每颗上面都刻上了“S&Y”的字样。
“这是……我们名字的缩写?”喜欢愕然地望向他。
“是我的fans说要送给你的。”苏微笑,收到巧克力是太过寻常的事情,但没来由地,他喜欢这盒。
“味道不错。”喜欢丢了一颗在嘴里,忽然顿在那里。
“怎么了?”苏不解地望着她。
“是你的fans要送给我?”喜欢挑眉,“感觉好怪,会不会有毒啊,因爱生恨,不满于你身边突然出现一个我――”
声音瞬间凝滞,是因为苏的吻落了下来,封住她所有的言语。还没反应过来,灼热的唇舌已侵占了她的呼吸,丝丝的甜,微微的苦,巧克力的滋味在彼此口中交融,蔓延。
太过震惊,太过突然,甚至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喜欢怔怔地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长长的眼睫盖住了那双深蓝的眸,那浓密的黑发,挺直的鼻梁,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可是,又不像。这拥着她的宽阔怀抱,是全然的霸道,带着势在必得的诱哄,不是热烈却节制的,没有那么多的挣扎与困惑,没有那么多的犹豫不决。
恍惚间,有种被人捧在掌心宠爱的感觉,让她觉得,她是被需要的,被怜惜的,被爱着的。
“有毒也没关系,我陪你。”低沉的声音带着无限温柔在她耳畔响起,苏的目光那么热烈,几乎烫伤了她。
忽然间,酸楚与甜蜜同时在心头交织。这样累,这样累,不知何年何月,她才可以从另一个人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语。她也不是永远都那么坚强的,她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一路走来向前望,那个身影永远在前方,并不远,她却怎么也追不上。
以为自己习惯了守候,习惯了失望,在这个夜凉如水的晚上,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才发现自己脆弱的心,已经摇摇欲坠。
原来情到深处,只剩寂寞。
“不要松手。”她轻喃,靠在苏的胸口,感觉他的体温将她包围,如此甜蜜的抚慰。
“小傻瓜,”轻柔的笑语伴着细碎的吻散落在她的发间,“我不会松手,永远不会。”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下来,有种万籁俱寂的温柔。所以当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传来时,喜欢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李斯特的《钟》,虽然只响了一段就戛然而止,可她永远都不会听错――那是属于他们的,他的。
独行于夕阳的余晖之中,身后是寂寥的影子。远处的钟声响起,如悠远绵长的吟唱。从前的日子如流水一样在心底淌过,当我想起关于你的一切,依然会面带微笑,但我却已渐行渐远――他在琴谱间写下的潦草字句,她一直都记得。
像是被催眠了一样,她缓缓转过头,对面的街角,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汽车。
车窗是开着的,一个人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喜欢挣开了苏的手,慢慢地走过去,如履薄冰,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终于,魂牵梦萦的脸庞映入眼眸,那么近,那么清晰。
喜欢咬住唇,痛楚地闭上眼,再睁开――他转过头,朝她淡淡一笑,“好久不见,喜欢。”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迪拜不好吗?人工天堂,沙漠玫瑰,蒙面的阿拉伯女郎……不是有大工程要跟吗?不是讨厌看到我吗?这一刻,喜欢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嘴一张,眼泪却掉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在她心怀愧疚、忐忑不安的时候,他不留一句话转身就走,在她把自己关在琴房里,一遍遍地练曲唯恐思念成狂的时候,他不在身边,那么为何偏偏在此刻,在她终于鸵鸟般地逃避在苏怀里寻求一丝温暖的时候,他却出现在她面前?
“演出很成功,是吗?”他的脸上依旧是轻浅的笑,恍惚而不真切,“我本想赶过来的,可还是没来得及。”
“哭什么?”他的手有些凉,动作温柔地抚掉她颊边滚落的泪珠。
她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什么?”他笑,眼里却有一抹疏离,“喜欢,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
他想抽回手,她却不肯松开,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放手,喜欢,”他无奈地轻叹,“你不想要礼物吗?我来,就是要给你礼物。”
他记得?他依然没有忘记,去哪里都要给她带礼物――恍神间,她松开了手,怔怔地看着他从邻座拿了个精致的礼盒给她。
她接过来,他却发动车子。
“你要走了?”喜欢惊愕地看着他,“带我一起走!”
“你……回去吧,”李乔双手握紧了方向盘,声音有些压抑,“他在等你。”
“不!”喜欢扑到窗前,心里如刀割一样,痛得无法呼吸――他误会了,他终究是误会了!如果她就这样让他走,那么从前她对他所有的执着,所有的努力都会一夕崩塌,全然白费。
“喜欢,我很累,”他低哑地开口,“有什么事……改天再谈好吗?”
路灯的光照在他身上,她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
她呆住了,松手了,僵在原地,看着车窗缓缓地升起,看着他的侧颜,渐渐地被墨色的玻璃挡住,从坚毅的下巴,到挺直的鼻,再到深邃的双眸和饱满的额――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有。
因为用力,他的手背上青筋突起,那一刻,她几乎嫉妒被他紧紧握着的方向盘。
汽车以惊人的速度冲了出去,她就这样远远地,被他毫不留情地抛在身后。
喜欢站在原地僵立了几秒,然后疯了似的冲向在街角停靠的跑车,踩下油门疾速跟了上去,马达发出沉痛的轰鸣,而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手在颤抖,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视线因为泪水而变得模糊,可是她不想去管,也没有心思去管,她只知道她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不能让他就这样轻视了她一直以来的坚持。
前方路口有光亮照来,电光石火间她下意识地踩住刹车,车子靠左,虽然速度缓了下来,但车身还是狠狠地擦过了路边的垃圾箱。
惊魂未定的时候,后面有车跟着停了下来,下一刻车窗被人重重地拍着,她抬起头,看见路灯下脸色铁青的苏。
她犹豫着解了门锁,门却被他猛地拉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耳光就甩了过来,刺痛顿时在颊边绽开。喜欢震惊地睁大了犹泛泪光的双眼,不敢置信苏打了她,他居然打了她!
她无意识地捂住滚烫的脸颊,望着他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
长这么大,也就是十一岁那年,李乔生气时打过她。
“叶喜欢,你发疯发够了吗?”苏冷着声音,几乎咬牙切齿,“原来你就这么点能耐,为了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你想过你去世的母亲没有?想过你孤身一人的父亲没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就算你福大命大追上他又怎么样,寻死觅活地求他吗?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解释――”
“就算我幼稚也不用你管!”被踩中了痛处,喜欢惊怒地反击,“我要怎样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你不就是不爽我不接受你一心只喜欢他吗?”
“我从来都没有要求你接受我,”苏的脸色忽然一变,盯着她的蓝眸深不可测,“你最好也别爱上我。”
他的声音短促而低沉,而喜欢此刻恼羞成怒,根本听不进去他说什么,也无暇去思考。
“请你让开,我要回家。”她望着他,努力保持冷静,说不清是生他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苏凝视了她一会儿,确定她不会再冲动乱来,才缓缓退开身。
“早点休息……抱歉。”车门合上的那刻,喜欢隐隐地听见他说,语气温和。
她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却倔强地没有转头再看他一眼。
夜风从开着的车窗内灌了进来,有种透心的凉,她狠狠地咬住了唇――这个世上,谁欠着她,她又欠着谁。
那时候,每次李乔替她吹完头发,她总爱斜躺在他的胸口,缠着他讲故事。
他问,你要听什么。
她答,一千零一夜。
他说,为什么?这么幼稚,五六岁小孩听的故事。
她答,因为很长,可以一直听你讲下去。
他笑,敲着她的额头,你这个贪心的小暴君。
后来她问他,如果你有阿拉丁的神灯,你会许什么愿望?
他正在工作,书桌上到处都铺满了文件,闻言望向她,眼神中似乎恍惚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低头继续看文件。
许久,当她几乎都要忘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突然问,那你呢?
她愣了一下看着他,落地窗的背景下,他的肩背那么宽阔,她几乎可以闻见他怀里温暖而安心的气息。
她也没有回答他。
其实那一刻,当他微眯起漂亮的凤眼看着她微笑、嘴角弯起的时候,她的心里只冒出一句话,和你在一起。
第一个愿望,和你在一起。
第二个愿望,和你在一起。
第三个愿望,和你在一起。
只要一次可以成真的机会,其余的都浪费也没关系。
七年之后,他从童话故事发生的地方回来,依然和从前一样,没忘了给她带礼物。
夜已深,抬起头,可以看见星光朦胧,浮云悠悠。
喜欢坐在窗前,缓缓打开礼盒。
丝绒的袋子被拆开,指尖的触感微凉――一个金色的古董灯展露眼前。
她拿起一旁的小卡片,手情不自禁地颤抖。
――喜欢,愿你早日找到属于你的灯神。
她抵额靠在窗玻璃上,轻轻地笑,笑着笑着,脸上就湿漉漉一片。
他写出这一句,无非是想与她撇清。
玩过一个游戏没?两个人对视着,不能说话,不能动,连眼睛也不能眨,谁先动了就算输。而她,在这场爱情角逐中,从一开始就输了。
开了灯,冷清的客厅才稍微有了一些温暖的感觉。
李乔脱下外套往里走,才发现沙发上蜷着一个人影。
“齐雅?”他走过去,弯下身子与她对视,“你怎么在这里?”
“你去哪儿了?”她仰起头,凝视着他怔了半晌,意识似乎才苏醒过来,“你助理说你早下飞机了。”
“有点事。”李乔坐下来,脑海里闪过方才一幕,胸口有些闷痛,他不由得皱了下眉。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问。
“下午四点。”
他一愣,“你就这样待到现在?吃东西了没有――”
“李乔,”齐雅轻声开口,表情里有激动,有茫然,还有难得一见的无助,“我怀孕了。”
李乔猛地转头望向她,一下怔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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