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人当场吓晕过去,下人尖叫着躲开,罗大人看着这张人头的脸,惊吓多过于骇然,他是刑部官员,自然时常看见这样的血腥,怒而暴喝一声:“何人为非作歹!装神弄鬼!本官是朝廷命官!” 罗府管家急急忙跌进来,跪地道:“老爷,老爷!这人头,是属下找的椿树胡同的人,去绑那个林子葵的!方才,方才有人提着这个脑袋站门口,我让他滚了……没想到。xiaoshuocms.net” 人家飞进来直接把人头丢饭桌上。 罗大人:“……” 罗大人:“长什么样?你看见了么!” 管家哭丧着脸:“他递了帖子,说他是定北侯府的人。” 罗大人吓惨了:“谁耍的把戏啊,定北侯不是在关内带兵么!” “还有!谁送人头会送帖子来啊!真是个疯子,疯子啊!” 他连帽子都来不及戴,穿着公服就急忙传马车:“快!快送本官去徐阁老府上!” 罗大人是徐阁老的义子,是被徐阁老一手提拔到刑部做侍郎的。昨日徐阁老之子徐卓君,随口让他抓几个人去刑部大牢关着,还让他派人去把内阁大学士唐大人给阉了,真是荒唐至极! 除此外,又随口交代了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 “这个林子葵跟本官过不去,他想告御状,那便只能让他开不了口了。” 罗大人回府,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个进京赶考的举人而已,无权无势的,便随意地让管家去办:“上面交代了,要折磨他致死,不能让这个林子葵死得太痛快了!” 现在才发现…… 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 - 昌国公府。 林子葵睡下后,萧复派去的探子回来禀报消息,说:“肖府小姐和国子监丞文大人有了私情,肖大人派人让林公子回京,与他商议退亲之事,林公子昨夜到金陵时晚了些,就住进了建极殿大学士唐大人的府上。” 萧复身上的菘蓝披裘被夜风吹得乱了,面容冷然。 他什么也没说,微闭的双眸,像是在思索给唐孟扬个什么死法。 “侯爷,还有一事,唐大学士今日下朝,就被人套了麻袋,拉到角落里阉了……现在还在病榻上卧着呢。这事儿,也是罗大人派人做的。” 探子继续道:“而且今日将人头丢到了罗大人的饭桌上后,他二话不说,就奔去了徐阁老的府上。” 萧复声音无波:“那今晚就先将唐学士的眼珠子挖了,给他吃了吧,明日一早,派人接他去上朝。” 翌日晨。 林子葵被萧复带回了刚打理出来的定北侯府,他下了死命令,在定北侯府,不允许任何下人称呼他为侯爷,只称“主子”。 “在林公子面前,也不要提本侯的身份。” 白天,只要林子葵醒着,萧复都在他身旁陪着,时常给他念四书五经,见他消沉,便安慰他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林郎,害你的人,定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么……”林子葵摇头,连日瘦削的脸朝着窗棂的光亮,一抹日光渡在他沉寂的侧颜上,“可是神灵又在哪里?讲因果的,说有阎王,阎王在地下,讲理学的,说有圣人,圣人在天上,可这地上,却空空如也,这天上地下,天理何在,法度何在?” “天理法度,自在人心。”萧复道,“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我知晓你害怕,可你并非孑然一身,我不是在你身边么。” 林子葵显然不想说这些,手掌捧着一碗快喝完的药,问他:“照凌姑娘,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林郎你说。” “我家书童还在行止观等我,我得回去,免得他担忧。你可不可以最后,帮我这一次?”因为林子葵想了许久,也想不出自己在金陵还认识谁,又有谁可信。 和他曾关系交好、林子葵尊称过老师的御史大人,也因死谏惹怒皇帝,在金銮殿外被打了四十军棍,当晚回府就去世了。 萧复找不出理由不让他走,又因为他话中呈现的疏离而心情不快。 他自责自己离开行止观时,没有派人照看他,只因行止观那地方特殊,太上皇身边有高手护卫,只要林子葵不离开行止观,他在那里就出不了问题。 谁知林子葵会突然自己上金陵来。 可若说后悔当初冒充肖二姑娘,那他是没有的。 萧复从不后悔,他这人就是个死不悔改的性子,从小便是,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隔了两日,萧复安排好京中一切事务,找了辆宽敞舒适的马车来,元庆元武和金樽都不在京中,萧复又在沿途安插了云南王府的人。 回行止观的马车有些颠簸,林子葵坐在角落里,萧复就坐在他身旁,给他剥橘子,很细心地撕下橘子瓣上白生生的橘络,再递到他嘴边去:“喏,吃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