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旻神色冷淡了下来,他淡淡说道:“淑妃,既入后宫,身居高位,有些委屈是不得不受的。” 言罢,竟拂袖而去。 淑妃无奈,只好俯身//下拜,恭送皇帝离去。 待皇帝走后,淑妃缓缓起身,卸下了满脸的温婉谦卑,尽是不甘愤恨。 秋雁快步走进来,本是笑盈盈的,见了她主子这神情,吓了一跳,说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淑妃冷声道:“无事,可打听出来了?” 秋雁点了点头,道:“原本李公公不肯说,张公公今儿又没跟来,奴才使了银子,李公公才透了些口风。”说着,走上前去,向她主子附耳低语了两句。 淑妃听着,双目炯炯的看着她,问道:“当真?” 秋雁道:“千真万确,皇上今儿去甜水庵,不单单是拜佛探望太妃来着。” 淑妃不言语,紧紧的咬着唇。 秋雁见她脸上红色越发盛了,道了声告罪,试了试淑妃额头,失声道:“啊呀,主子您在发烧,奴才这就请太医去!” 这边,钟粹宫里延医请药,又是一片忙碌。 陆旻乘于歩辇之上,狭长的凤眼轻阖,似在养神。 片刻,他问道:“她问了?” 李忠打了个激灵,忙低声回道:“回皇上,瞅着皇上与淑妃娘娘说话的空子,秋雁问了。” 陆旻轻笑了一声,没有言语。 李忠揣摩着皇帝这会儿兴致不错,便试着问道:“皇上,奴才瞧着淑妃娘娘对皇上很是谦恭柔顺,也很是惦念着皇上。这饶是病里,也没少做了鞋袜使人送到养心殿来。怎么皇上总不准她服侍呢?” 陆旻果然心情甚好,笑了笑,竟说给他:“这欲拒还迎,欲盖弥彰的把戏,淑妃玩的过火了。” 李忠恍然大悟:“皇上,您是说……” 陆旻说道:“你都提前知会过她,依然这幅样子接驾,分明是要告诉朕,她性淡如水,安贫乐道。朕来与不来,她不甚在意。她打量朕是个傻子,以为自己高明的很,笃定了朕会吃她那一套呢。” 李忠陪笑道:“皇上,淑妃娘娘如此,也是为了讨皇上的欢心,情有可原。” 陆旻垂眸,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李忠,钟粹宫平日里没少与你好处吧?” 李忠哆嗦了一下,连忙道:“皇上,奴才可不敢行那背主忘恩的事儿!即便两宫娘娘偶尔打点奴才,皇上也都知情。就是,奴才就是觉着,皇上这登基三载了,身边空落落的,连个贴心人儿都没有……奴才心里不落忍。” 陆旻不语,半晌言道:“朕的贴心人,绝不会是她们。” 曾经他位列皇子之时,这些女人如何在背地里奚落嘲讽他,议论他,他怎会不知? 即便这个淑妃,人前装出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依然是追着太子的屁股后面跑。 如今自己做了皇帝,她又来谄媚于自己。 其实,这人是谁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得坐在这个位子上。 陆旻曾经恶毒的想过,是不是一条狗坐在这位子上,她们也会如此? 她们要尊位,要赏赐,他都可以给她们,至于旁的,就免了吧。 本就不是真心待他的,他也不想在她们身上làng费什么感情。 贴心人……他的贴心人么? 想起那个唯一会真心待他的人,陆旻微微叹息了一声。 第八章 在太妃chuáng畔熬了一夜,眼见天色将明,太妃亦有醒来的迹象,苏若华轻手轻脚的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棂,朝外比了两根指头。 这意思,太妃娘娘即将起chuáng,要外面的人预备着。 这是宫里带出来的规矩,传信儿递物都要拿眼睛、拿手说话,绝不可大呼小叫。也唯有极聪慧机灵,悟性一等一好的人,方才能选在主子身边伺候。 恭懿太妃原本手下也用着几个好丫头,只是一朝失势,身边就只剩了苏若华一人,那两个多少都有些差qiáng人意。 好在,苏若华仔细教导着,chūn桃与容桂倒也能指靠一二。 原本在宫里时,太妃屋内外,少说要有五个人守夜。但来了这甜水庵,自是没那么多人手可用。但在苏若华的调度之下,日常事宜倒也依旧井井有条。 chūn桃与容桂早已起来,在廊下守着,眼见里面送了消息出来,赶忙烧水,预备热汤、面巾、洁面胰子等物。 太妃还未从周公梦里彻底醒转,外头一应事宜便已静悄悄布置妥当了。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太妃悠悠醒转。 苏若华打起帐子,扶太妃坐起。 chūn桃与容桂手捧huáng铜面盆、面巾、茉莉花胰子等一应物事进来,立在一旁,悄无声息。 苏若华先试了试热水,便侍奉着太妃洗脸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