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海天之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归舒曾说过它位于南荒。 也不知那红光晕中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困我们于这琉璃瓶中又有何目的。她不惜偷盗星辰石，如此大费周章将我们引到海天之门。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栗。 “归舒，那个海天之门，你知道多少？”我一边为未知的前途忐忑，一边又为沐哥哥他们的处境忧心。 “少主，我也只是偶然听神尊座下凌逍将军提过一次。”她回忆到。 “听闻两万六千年前。九天之上掌管五湖四海的神女雪舞，不知因为何种缘故，违背了天君旨意。私放了魔族残众。天君盛怒，将其贬至南荒。传闻，南荒有数座荒山，山上生有不烬木。凡经此地无一生还，鸟兽尽绝。而且不烬木昼夜生火如岩浆。百年间，数座荒山皆化作滚滚岩海。百里之外都会被烧成一幅干尸。” 归舒向我靠了靠，继续说道“神尊命凌逍将军将魔族余孽尽数驱逐到南荒。不知为何，神女雪舞甘愿废弃数万年的仙身，神灵。化身一滴神女泪。浸灭了自混沌时期依天地而生的不烬岩火。此后，魔族余众推崇一个叫叶清秋的凡人为魔尊。叶清秋要魔族众人立誓与弱水之北守护雪舞三万年。待她重生后，将举兵血洗九重天。” “雪舞会重生？”我想到那位偷走星辰石的女子，是否也知道关于雪舞的事。“是什么力量会使她重生？如果她复活了，还是当年的那位神女吗？”我猜测那位红光晕中的女子是不是打算将星辰石中的紫凝同独孤城主逸少复活。 那霜羽陌的整个羽族该怎么办，找不到圣灵石下落，再没了星辰石，百年之期将近，他们又该如何抵挡那百年诅咒的荼毒。 “倘若没猜错的话，能让雪舞复生的应该是魔魂的力量。以命换命。” “以命换命？”此事若发生在其他任何人身上，我都不至于惊讶。然而发生在魔族与一位神女身上，着实令人心头震颤，数千涟漪晕开，不知是该感动，还是感到悲哀。 “凌逍将军跟神尊禀报，说叶清秋在弱水之畔修筑了三魂池。奇怪的是，神尊却并未阻止。” 想来叶清秋是要用这三魂池重结雪舞的三魂七魄。魔魂的力量即是来自魔族，那么重生后的人会不会也会沦为魔族中人。 归舒紧紧依在我怀里，像是有些害怕，害怕将要失去什么似的。 “少主，我听神尊说过，魔族就算修筑了三魂池，有了魔魂，也启动不了海天之门将她重返九重天。神尊说过，六界异源圣体才是海天之门的钥匙，唯有它能开启海天之门。” “六界异源圣体？”我四五百岁左右倒是听须臾提到过。却不得详解。 归舒也不清楚其中虚实，只说可能寄宿在花鸟鱼虫身上，也可能是个人，也可能是六界中的任何一个人，也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毕竟神尊他老人家都不曾见过。 “少主……” 未待她说完，我用指腹捂了捂笔头。 “嘘!你听。”我压低了声音。 外面有人在对话。 “染染，你收手吧，不能一错再错了。”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 “凌逍，在你眼里我可曾对过？无论我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都是错。我求过你……”她说道此，有些哽咽。“我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只在乎公子逸能不能活着。” 果真，是为了逸少而来的。我心下想着。 “染染，你将手中的幻思瓶还予我，我便不再追究”那男子言语中透露着一丝凄清。 “关于公子逸的前尘往事，只有它最是清楚。我要将它炼化了，提取出所有属于公子逸的记忆。他可以不理我，可以软禁我，但不可以离开我，不可以忘了我。我要他活着，他必须活着!”她执着于逸少的生，一如独孤城主曾执着于同紫凝一起的灭亡。 她原是将我同归舒困于此，为了炼化记忆，提取出来重新注入独孤城主的身上。越发觉得这个独孤城主不算好人。做鬼了，都不放过我们。好歹，归舒也侍奉了他六百多年了。他若还活着，我真想用归舒在他脸上写个大大的坏人。 “染染，你别再执迷不悟了。”那男子劝到“单凭魔族是无法打开海天之门的。自洪荒始至今唯有父神将自己的血祭海才开启过一次。千百万年前，神魔于此大战，神族虽胜，亦是死伤无数。神尊将死去的成千上万的天兵天将亡魂一并封印于此。此后再无人能将海天之门开启过。” “能不能打开海天之门，是我的事。你最好别妨碍我。你走吧。”墨小染有些不耐烦，向他怒斥到。 “染染，事关六界存亡，我职责所在，怎能袖手旁观。你明知我对你的情，你又教我如何坐视不理？幻思瓶是神尊之物，我今日必须奉还回去。”凌逍言语清淡，但不容侵犯。 “我即来此南荒，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倘若不能将公子逸复活，我便同他一道死了。今后是孤魂野鬼也好，沦为妖魔也罢，都是我自己的事。你我此后，再无瓜葛，你休要纠缠不清。”她略顿了顿。 “幻思瓶，要么你看着它如何聚合公子逸的记忆，要么你就看着它同我葬进不烬岩海里，化成灰。”她有恃无恐地用他对她的情做陪葬。 我同归舒在这个琉璃色的幻思瓶内又被翻江倒海了两番。看来，他迫不得已只得出手阻拦墨小染了。“染染，你要这世间万物，我都可以成全你。唯独这幻思瓶不能。因为这是神尊唯一在乎的东西。倘若惹怒了他，只怕这四海八荒都要震上一震了。” 她愤懑道“看来，今日你我非动手不可了？你眼里只有你的神尊，你心里只有你要维护的天下正道。我连生死都顾不上些许，你觉得我还会在乎神尊怒不怒，天下震不震？” 她继而声色俱厉“别说废话了，动手吧。” “染染，你明知我不会同你动手的，你也明知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这又是何必？” 我同归舒于幻思瓶内被颠倒了几个来回。想来是墨小染凌厉的招式所至，连连攻击。想是凌逍只守不攻。又不让她突破出去。 几个回合后。 “染染，住手。你非要用这种自残的方式逼迫我吗？”他急切地唤到，语调中自是有几分怜惜。 片刻后，又听他缓缓开口“也罢。若不是当日听了白渡胡言，寻一位同神尊有几分神似的小公子。我断然也不会误入了独孤城。断不会同染染你相识，也不至于如今陷你于不义……今后所有的罪责，就由我一人来承担。你去吧。” “你跟着我干嘛？” “你既连死都不怕，我为自己所爱共赴生死，我又有何畏惧。反正回去也是要以死谢罪的。” “凌逍，你有什么资格同我共生死。”她此番拒绝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没有我，你们即便渡得了不烬岩海，也过不了九境迷域，更何况是海天之门。”他谈吐依旧如烟如雾，辩不得真伪。 堂堂战神座下的武将要叛变，真是骇人听闻。不知他老人家知道了，将做何等感想。为一个破瓶子，还要人家以死谢罪，也活该遭人背叛。也不知这个泛着幽幽绿光的瓶子，到底藏了什么玄机，竟让那老头，看的如此紧。 我得寻寻它的奥妙之处，兴许还能偷偷逃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