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库特穆尔复杂地看了眼洛夕,让开门让洛夕走入。 洛夕也不掩饰,直接推门而入,快步走到赵敏床头放下手中的药箱便开始把脉诊治情况。 忙碌地诊脉施针开药方,好不容易慢下动作坐在院子里看火熬药,洛夕一边有节奏的煽火一边看着开始冒出雾气的药壶出神。 虽然一直忙不停,但赵敏此刻的模样还是深深刻在脑子里。 这才两日不见,赵敏的脸小了整整一圈,下巴更是尖的能把人戳出洞来。 胸口的伤过深,虽然不再血如泉涌,却一直不好愈合,隐隐有发炎的迹象。 如是再晚个两日伤口发炎,自己也只有两三分的把握能把赵敏从阎王手中抢回来。 想到这个,洛夕心中就一阵余悸,然后生出几分恼怒。 “洛大夫。”库库特穆尔走近小院便看到洛夕背对着自己,空气中苦涩的中药味让他知道这个人此刻正在熬药。 可是为什么她亲自在熬药?自己不是安排了不少丫鬟在附近随时等候差遣? 洛夕没有回头,双眼至始至终看着药壶。 当然,她也可以想到库库话语中带着的那点疑惑:“我对药的气味最敏锐,现在这情况,药材的分量、水的品质、熬药的时间和火候,一分都差不得。” 虽说这药并不是非得这么小心精准,但洛夕又怎么放心将这些事假手他人? 库库特穆尔走到洛夕身边,他听得出洛夕是真的非常重视这些事情,非常重视自己妹妹的安危。 想到从报告上的那些信息中想到那个匪夷所思的可能的不眠之夜,再想到眼前这个似乎察觉到什么在自己面前从不刻意掩饰的人,他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洛夕对于库库特穆尔的打量并不在意,这个人疼爱赵敏,是赵敏的亲人。 不管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和赵敏的事情,不管他的态度什么,现在他们的目标一致,一切都等赵敏的情况平稳醒过来再说。 “小王爷,我会写一些对赵敏有帮助的食物,还请小王爷命人将食材送到小院我一并煮了。另外,我需要再出去到药铺一趟,去取一些必须的药材。” “连食物都要你亲自煮吗?”库库特穆尔诧异地看了洛夕一眼,说实话,乍看这个人实在是没办法将她和下厨产生联系。 “也是一些药粥,我在这也没有别的事情。”洛夕是说了理由,但言语中的坚决没有任何掩饰。 “我明白了。”库库点头,“只是敏敏这两天就连药都喝不下,更遑论食物了。” 这也是让他越来越焦虑的一点。 再这样下去别说是伤口愈合了,只怕治疗还没见效,敏敏就因为长时间不进食撑不下去。 “我自然有办法。”洛夕点头,“赵敏现在气力太弱没办法完成一套施针治疗,只能先靠药物养气。” 从容地端起恰好到了时辰的药,细心地倒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瓷碗中。 洛夕对救回赵敏很有信心。 这个赵敏,若是真一心求死,那此刻汝阳王府早已该准备发丧。 她至今还有一口气,也是赵敏自己的意志所致。 洛夕很确定,从赵敏回王府的那一刻,她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而这次自尽根本就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赵敏没打算死,但却需要一次逼真的“死”,她算准了洛夕能把她救回来。 六十七章 走近屋子里,洛夕将药放在床头的小凳子上,手指再度搭上赵敏的脉搏。 脉搏虽然微弱,但至少还算平稳,并没有恶化趋势。药太烫,洛夕坐到床边趁着放凉药水的时间仔细地端详赵敏。 对洛夕来说,她从没有机会用目光认真描绘赵敏面容的机会。 从一开始的逃避到现在纵使不再逃避却总是要面对赵敏调笑的羞涩,洛夕没有将视线长期放在赵敏脸上过。 这一次,赵敏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无论洛夕做什么她都不会做出任何打断的举动,她不会有任何反应。 看着看着,洛夕忍不住伸出手,细细地抚过赵敏的脸颊、眉眼、鼻梁、嘴唇,像是要将赵敏的样貌通过触觉描绘更深地刻进心里。 从库库特穆尔那里察觉到他大概已经想到赵敏和自己的关系,所以洛夕此刻没有太多顾虑。 他将所有丫鬟小厮都安排在小院外只等候传唤,甚至说到过自己有需要可以通过阿大阿二阿三这三个赵敏的心腹。 可见没有自己的吩咐,这小院中不会有其他人能够窥探。 半柱香过去,洛夕端起药碗,药汁此刻是最适合药性吸收的温度。 洛夕取出银针刺入赵敏颈侧的几个穴位,她扶着赵敏让她靠住自己,端起药碗放到她唇边。 只微微倾斜,洛夕便又将药碗放在一边,倒入口中的那点药水全部流了出来,洛夕小心地用手巾将药水擦净。 完全没有迟疑地,洛夕微微移动身子将自己挪出来一点,在赵敏耳边说:“我陪你喝,不许再吐了。” 端起药碗,洛夕含一口药汁,贴上赵敏的唇将药汁渡过去。 整个过程,洛夕的左手手指始终轻触赵敏的脖子,直到确定她咽下药这才从她的双唇离开。 直到药碗空了,洛夕才擦净双方唇上的药汁,拔出银针收好,将药碗端出。 走出屋子,库库特穆尔从院外走入:“洛大夫,这些是你吩咐送来的东西,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他说话间,几个仆役端着装着各种药材和食材的盒子,还有火炉和瓦罐,小心翼翼地放在院子里然后快速离开。 洛夕检查这些东西时,库库特穆尔始终打量着她。 “洛大夫,之前多亏你的药方,不然我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痊愈。” 仆役们都退了干净,库库特穆尔诚恳地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洛夕的回答很平淡,手中倒是没歇着,取出一些药材作进一步处理。 不过这库库特穆尔似乎很闲,他走到洛夕边上随意地蹲下:“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面对洛夕带着不解的目光,他和气地笑笑,“我也希望能为妹妹做一些事情。” 洛夕当然不会相信库库这么做的目的真如他所说的那样。 这也是个统帅大军经历过战争的大将,至今手握兵权和他父亲一同应付朝廷中敌对势力的明枪暗箭的人。 仅仅是那和气的笑容,就不可能是真的。 “那,把这些研碎。”洛夕将一些龟甲敲碎扔进研钵,直接吩咐一句便不再理会。 这种事情,只需要磨成粉末,够细就好,不会有其他可能影响到药性的问题。 库库特穆尔饶有兴趣地转眼找来一条小凳子,坐下来动手。 一边研磨一边感慨:“敏敏小我六岁,她出生的时候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似乎也不在意洛夕是否在听,只自顾着回忆。 “稳婆把敏敏抱出来的时候我就凑上去看,那时候敏敏红红的皮肤皱巴巴的,但是眼睛却黑亮逼人,一下子就把我脑子里的丑字给挤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