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东市今日都安静了不少。 昨夜西风吹来,长安城里很多地方的老树都开始凋敝了。 大清早,很多小商贩本以为又是平常的一天,蹲在街边,摆好摊子,等待着客人过来。 许久之后,他们感觉总是少了一些什么。 “兄台,你有没有感觉,不太一样的地方。” “是啊,是有些不太一样,少了点啥。” “你们两个傻啊,你们有没有发现,钱三那帮人没来?” 一提到钱三,几个商贩瞬间恍然大悟,在长安做生意,尤其是这种摆摊生意,那必然要给金钱帮交钱,不然一天都待不下去,就算是赚了钱也带不走。 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如果金钱帮的人不来收所谓的摊位钱,他们是不敢轻易摊开铺子的。 可今日,极为反常。 “几位,好好做生意吧,昨日那钱三过寿,你们上礼金没?” “礼金?他平日里从咱们这里拿走的钱还少么?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应该是他们喝醉了,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过来。” “苦啊,苦啊,卖点杂货,谁来都插一杠子,一家老小等着吃饭,咱们的命咋就这么苦呢?”王五苦笑着,他上个月生儿子了,只不过刚刚出生的儿子,不到两天就夭折了。 “王五,你姑且忍忍,你家妻儿先活着再说其他,这钱三啊,恶人自有恶人磨,老天爷会收拾他的。” 苦命之人,总是寄希望于老天爷。 你说他们是没有反抗的勇气吗? 可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背后,还有妻儿老小,这是他们的软肋。 长安之中小商贩中,孤身一人者,人家金钱帮和猛虎帮是绝对不允许他们摆摊的。 孤身一人,年轻气盛,那多不好拿捏啊。 日上三竿,琉璃铺子里,刘福看着那些新送过来的琉璃,一脸不解。 “这些不是已经卖出去了吗?” 自家铺子的琉璃,卖出去的每一批都是有记号的,刘福清楚的记着,这些姜武神琉璃,还有关云长琉璃,都是先前卖出去的,上面的记号,他亲自核对过的。 “刘掌柜,这东西是从金钱帮那边弄来的……” 送货之人里,有梅花卫的人,在刘福耳边一说,刘福瞬间恍然大悟。 “灭了?” “灭了!” “甚好,甚好,这些渣滓,胡作非为,殿下不赚钱,咱们怎么赚?”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刘福跟他们不共戴天!” 大手一挥,外面的牌子上:今日琉璃降价一成。 随后,刘福开始演戏了:“诸位,我家公子适逢喜事,家中琉璃再多拿出一些,降价一成,与诸位同喜!” 话音落下,排队的人一个个眼睛绿油油的。 如今能坚持每天过来购买琉璃的,大都是豪门世家,五姓七望,还有那些听信了马周散布的谣传,听信了五姓七望“琉璃地位”之说的氏族。 琉璃降价,他们购买的时候,岂不是可以抓大放小,揩点油水,落袋为安? 甚至,他们一个个朝着刘福投来感激之色。 这钱又不是自家家主给他们的,这钱,能到他们手里,完全是人家刘掌柜给面子! …… 李祐大清早就来到了冰上人间阁楼之中。 看着外面刘福越来越纯熟精湛的表演,李祐也有些恍惚。 自己来到大唐,也有几个月了,这几个月,看似平常,看似赚的盆满钵满,实则步步惊心,如果不是皇权加身,驱使心有不甘愿意赚钱之人,如果不是运气使然加上低调做事,再加上一点点手段。 这冰上人间,琉璃铺子,拍卖行,换做任何一个人,怕是都撑不到今天。 如今后顾之忧解除,昨夜是金钱帮,今夜就是猛虎帮了。 在李祐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方桌子,四把椅子,在桌子上密密麻麻堆积着一大堆长方形的木牌。 门外,脚步声急匆匆之中带着兴奋。 “李祐弟弟,我来了!” “李祐弟弟,你大清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今日李纲先生专门点名,我已经旷课很久了。” 长孙冲和李恪先后冲了进来,都是少年人,长孙冲现在基本上不去学堂了,国子监算个屁,有赚钱重要吗? 有新长孙家重要吗? 李恪不行。 隔三差五还得过去,一方面,如果自己贸然不去,那引起父皇注意了,生意如若暴露,自己就是罪人。 皇宫之中,兄弟姐们同气连枝,如果在自己这边暴露了,那会让李祐弟弟寒心的。 另一方面,国子监之中,多是名门之后,现在琉璃价格起伏不定,牵动人心,正是李恪做大做强之际啊。 “诶,今日也没有什么事情,主要就是弄出来个小玩意儿,请两位兄长过来一起放松放松。” 李祐刚想叫个人进来,突然意识到,曹绅和马周已经去了河北道和山东。 “三缺一啊……” “这个好玩的东西,叫做麻将,得四个人玩才有意思。” 一听到还缺一个人,长孙冲当即拍着胸脯:“李祐弟弟,你等着我,我平康坊叫个人。” 平康坊里,程处默嘴里的酒气就像是在泸州的时候那股豪气一般。 “飘雪姑娘,你使的好手段啊,小爷自问在战场上厮杀无数,哪怕是面对獠人,也从没有后退半步,更没有腿脚如此酸软过。” “唯有你,把小爷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小爷当时攻城拔寨,从来都是第一个进去,沾着血出来的!” 程处默舒坦了,大大咧咧穿上衣衫,脸上的笑容淳朴之中带着狡黠。 一旁的姑娘脸上绯红,撑着桌子起身:“公子总是说些让奴婢难为情的话。” “奴婢从未见过公子这般铁骨铮铮,刚直不阿,天赋异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