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突如其来的袭击,没有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甚至没有了四处招摇撞骗的混子,那非同寻常的平静,让人的心底不受控制地生出些许不安来。301book.com 季榆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由于云层的阻隔而显得有些朦胧的月色,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明日便是定好的聚会的日子了,武林正道中有门有面的,几乎都在这小小的罗家镇之中。按理来说,有这些人在,除非魔教倾巢而出,否则定然做不到将这里的人一网打尽,更别说这个地方的事情,根本没有外人知晓了。 可说不上来为什么,季榆总觉得有一股不妙的预感,一直萦绕在心头,让他无法安下心来。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季榆回过神来,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出声应道:“进来。” “师父,”尹苍羽推开门,看着站在窗子边上的人,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你也睡不着吗?” 季榆闻声侧过头去,盯着这个与当初被他带上山的孩子,看起来截然不同的少年,好一会儿才略微点了点头。 越是靠近聚会的日子,他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就越发强烈,或许唯有等到明天,见到来此的其他人,他才能彻底将悬着的心放下来吧。 毕竟,这一阵子魔教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我问掌柜的要了一坛陈年的女儿红,”尹苍羽走进屋子,朝季榆晃了晃手上拿着的酒坛,笑着问道,“师父要尝一尝吗?” 没有料到尹苍羽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季榆有点惊讶。除了罗蔚衡之外,还从来没有其他人,邀请他一同饮酒过。 就连他以往总喜欢看他出糗的师父,和宋长老挑明了感情之后,也都嫌他碍事,除非必要,绝不让他在两人边上碍眼。 “还是说,”似是看出了季榆的想法,尹苍羽放下了抬起的手,弯起眸子看向季榆,“——只要罗师伯不在,师父就不会喝酒?” 听到尹苍羽的话,季榆不由地愣怔了片刻,有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不知为何,他竟从刚才尹苍羽的话当中,听出了一丝阴郁。 然而,当他再看向对方的时候,却只见到了一双写满了委屈的眸子,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就软了下来。 “只喝一杯。”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季榆开口说道,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尹苍羽。 尹苍羽闻言也没有追问,乐颠颠地提着酒坛坐在了季榆的对面。 只要有了第一杯,总会有第二杯,第三杯的不是? 看着季榆伸手拿起自己递过去的酒杯,尹苍羽的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了一个不大的笑容。 想来有些天生的东西,不管怎么努力,终究是无法改变。即便是到了现在,季榆的酒量也依旧连自家的小徒弟都比不上。 只是,许是心中装着心事,又许是这酒着实烈了些,他今日并未如以往在罗蔚衡的面前那样,表现出与平日里不同的一面来,醉了之后,便很安静地睡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让他泛着薄红的面庞看起来有几分朦胧与虚幻。 尹苍羽的指尖缓缓地划过对方此时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的眉眼,越过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双微张的唇瓣上,来回摩挲着。 他想起了那天夜里见到的,这个人躺在罗蔚衡的怀中,闭着双眼,面色绯红地承受着亲吻的模样。分明那个场景是那般的煽情与诱人,可偏偏这个人却对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指尖浅浅地探入季榆的双唇指尖,尹苍羽双眼中的神色略微幽深。 大概是尹苍羽的动作让季榆感到了不适,他皱着眉偏了偏头,明显还未清醒过来。 “别闹,”将尹苍羽的手拍到一边,季榆闭着眼睛往他的坏里缩了缩,“蔚衡。” 听到季榆口中的名字,尹苍羽面上的神色陡然沉了下来。 ——罗蔚衡经常这么做吗? 眼前又浮现出季榆闭着眼喘息的样子来,尹苍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而后捏住季榆的下巴,迫使他朝向自己,狠狠地吻了下去。 双唇被啃咬,口腔被舔舐,舌根被拉扯,季榆不可抑制地从喉间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试图扭头避开身上的人的动作。然而,尹苍羽却显然不可能这般轻易地如他所愿。 将季榆整个人压在椅子上,尹苍羽毫不留情地攫取着季榆的呼吸。来不及吞咽的唾液从季榆的唇角滑落,又被尹苍羽用舌尖舔去,唇舌交缠间,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水渍声。 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将季榆从深沉的睡意当中拉扯了出来,他睁开双眼,看着那倒映着自己样貌的双眼,有些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腰间的腰带被除去,本就因为刚才尹苍羽的动作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衣襟被扯了开来,露出季榆白皙的胸膛。 冰凉的空气接触到肌肤,季榆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些许。 他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人,蒙上了一层水光的双眼中带着一丝不解与困惑。 “苍……嗯……”话还未出口就被堵了回去,季榆从鼻间发出一声轻哼,刚刚聚拢起来的意识又开始迷糊起来。 “师父……”在季榆喘不过气来之前放开了,尹苍羽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唇瓣,哑着嗓子唤道。而后,不等对方回应,他便再次俯下-身,顺着对方的脖颈,一点点地吻了下去。 颈侧敏感的肌肤被吮吸啃咬着,带起些微的酥麻与热意,在身上一点点地扩散了开来。 季榆小口小口地喘息着,有些失神地望着头顶的横梁,好不容易才从那蔓延至全身的热意当中醒过神来。 “住……”感受到尹苍羽继续往下的动作,季榆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推拒,但他的动作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压制了下来。那修炼多年的内力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 反手扣住了尹苍羽按着自己的手腕,季榆却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绵软,使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 蓦然明白了什么,季榆侧过头,看向桌上还剩有大半酒水的酒坛,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 他现在的头脑,还没有清醒到让他能够仔细分析这其中的滋味。 “猜对了……”注意到季榆的视线,尹苍羽张开口,在季榆的唇瓣上轻咬了一口,“给点奖励吧……”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唇瓣间。 灵活的舌撬开尚未闭合的唇齿探了进来,呼吸间满是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季榆那比之平日里迟钝了许多的脑子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到一颗泛着香甜味道的药丸被推了过来,只一瞬间,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乖,”轻柔地舔去季榆唇角溢出的津-液,尹苍羽低声说道,“睡一会儿就好了。” 季榆的嘴唇动了动,重视没能说出话来,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伸手将季榆敞着的衣襟合上,尹苍羽又盯着身-下的人看了好一阵子,才起身站了起来。 “要是你动他,”他转过身,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边的人,冷声说道,“——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本就是我们一早就约好的事情,”身着浅青色长袍的男子笑着回道,“我向来都是很信守承诺的。” “这一点,你已经知道了,”想到那些被他当做礼物送给对方的人的下场,男人唇边的笑容更深,“不是吗?” 更何况,他可是很期待,这两个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亲眼看着一件完美的作品在黑色的泥淖中雕琢而成,可一直都是他最大的乐趣。 “那么,”将视线从昏睡中的人身上收回来,男人转身打开了房门,“祝你玩得愉快。” 第63章 第三穿(十五) 稍显刺眼的光线从窗外照了进来, 季榆睁开眼睛,有些愣怔地看着头顶被风扬起的纱幔,还未能完全从睡梦中醒过神来。 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扫过他的面颊, 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 昨天夜里的记忆一点点地回笼,季榆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 “师父, ”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季榆的思绪, 他转过头, 看向趴在床边, 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少年, 神色间有些微的怔忡,“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这些天师父总是睡不着,”对上季榆的视线,尹苍羽的双眸略微弯了弯,露出了一个稍显亲昵的笑容,“我就擅自往酒里加了些安神的药物,”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师父不会怪我的, 对吗?” 听到尹苍羽的话, 季榆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出声。他看着眼前这个一如往常一样,面上带着些许天真的神色的人, 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 如若不是眼前这完全陌生的环境,以及体内那空荡荡的内力,他或许还会以为,昨晚的那一切,不过是他醉酒之后,所产生的一场荒唐至极的梦境。 和尹苍羽对视了好一会儿,季榆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盖在身上的薄被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露出了底下还留着少许痕迹的身体,系在手腕上的锁链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季榆低下头去,看着那连接在创维的细长铁链,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虽然知道就算没有这个东西,师父也不会扔下我的,”尹苍羽见状,直起身凑了过去,“但是……”用指尖缓缓地摩挲着季榆的手腕,尹苍羽略显低沉的嗓音带着些微的笑意,“……凡事总是得以防万一,不是吗?” 没有避开尹苍羽那明显带着挑逗意味的动作,季榆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说不上产生什么羞耻的心情,只是……想不明白,这个成天总跟在他身后的孩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生出了这样的心思的。 “师父……”将手掌覆在季榆的手背上,尹苍羽偏过头,看着季榆的双眼,“你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的……对吗?” 听到这句话,季榆不由地感到有点恍惚。 他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天,看着这个少年跪坐在地上,仰起头无助地看着自己,如同抓住了仅剩的那一根浮木。 季榆仍旧能从眼前的这个人身上,找到当初那个孩子的几分影子,可他现在,却无法再如那个时候一样,那般肯定地给出自己的答案了。 微微侧过头,避开了尹苍羽的视线,季榆沉默了片刻,才出声问道:“罗家镇……”然而,他只开了个头,就不知该如何继续了。 尹苍羽对他产生某些念头,想来也不是这两天的事情了,可对方一直以来都未曾表现出分毫的异样,却偏偏挑在这样的日子,来将所有的事情挑明……便是他不愿多想,也做不到。 看出了季榆的想法,尹苍羽轻笑了两声,干脆蹬掉了脚上的鞋子上了床,将人揽入了自己的怀里。对方这不着寸缕的模样虽赏心悦目,但此时季榆使不出内力,这样保持太久的话,对身子可不好。 “师父不必担心,”察觉到季榆有些僵硬的身子,尹苍羽垂下头,在对方的颈窝处蹭了蹭,低笑着说道,“他们不敢动九华山的人的。” 这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约好的事情。那个疯子虽行事无常,但倒也还算信守诺言。 ——当然,如果那些家伙伤到了什么不该伤的人,他自然会让他们百倍偿还。 自己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季榆的心不由地沉了下去。他着实没有想到,当初那个跪在父母的尸首前,发誓要好好习武,要让魔教的人付出代价的人,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更让他感到荒谬的是,在知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脑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当初自己或许应该让尹苍羽拜入罗蔚衡的门下,如此一来,想必那落在对方弟子身上的诅咒,就坐得更实了吧? 想到这里,季榆不由地有点想笑,便是他自己,都对这不合时宜的想法,感到有些莫名。 手指略微动了动,季榆忽然有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庆幸,昨天罗蔚衡并未抵达罗家镇了。毕竟以这个人的性子,要是碰上了这种事,定然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想来尹苍羽一早就考虑到了许多事情——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九华山的其他人,都在途中被其他事情绊住了手脚,未能及时到达聚会之地。 他本该早些发现不对的地方的,却只将之当成了巧合,并未放在心上。 ——或者应该说,他本就知道九华山的人无法如月赶到,只是在原本的剧情中,这却显然与尹苍羽没有任何干系。 “你知道你这么做,”良久之后,季榆才开口问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所有前往罗家站参加集会的人都出现了意外,唯有九华山的人因为没能到场而避过了一劫——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的异常之处来。 即便其他门派的人不会因此而生出什么嫌隙来,九华山的人自己,都不可能那样善罢甘休。 “师父放心,”听出了季榆话语中没有明说的意思,尹苍羽垂下头,在季榆的颈侧落下一记轻吻,“所有前往罗家镇的人,都会‘完好无损’地离开的。” 感受到颈侧那柔软的触感,季榆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眉头立时蹙了起来。 纵然缺了九华山的人,今日聚集在罗家镇的人,没有哪个是无名小卒,哪怕魔教之人倾巢而出,想要将那里的人尽数拿下,定然也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更不必说毫无伤亡地结束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