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神情中带上了少许无奈,“能放开我了吗?” 魔界中人的确对这种事并不如何在意,但他要是真就这么从了穆卓阳的话,总感觉特别吃亏。301book.com而他,向来都不喜欢做吃亏的事情。 “如果我说‘不’呢?”手掌细细地摩挲着季榆的面颊,穆卓阳俯下-身,将双唇贴在了季榆的耳旁,“看着一个往日里总喜欢逗弄自己的人,被束缚住了四肢,脱光了衣服,在自己身-下哭喊着自己名字的模样,着实是一件让人感到愉悦的事情,你不这么觉得吗?” 许是穆卓阳话语中的内容太过令人羞耻,季榆的面颊上浮现出一层薄红。 “若是真的想要这么做的话……”他看着穆卓阳,黝黑的双眸间眼波流转,带着些许羞恼与迷醉,看着无端地显现出几分勾人来,“……就继续便是,”他的双唇开合间,吐出的却是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称呼,“……卓阳……” 带着些许甜腻的声音落在穆卓阳的耳边,让他的心中猛地一跳,手上的动作也不受控制地停顿了一瞬。 仅是这不到一个呼吸的失神,原本表现得无比安分的季榆就挣开了手上的束缚,抬掌朝穆卓阳的胸前袭去。 下意识地闪身想要躲避,穆卓阳蓦地回过神来,止住后退的势头,往前伸出手,试图抓住季榆的手,却终究晚了一步,被对方避了过去。 “多谢主君的招待,”在距离穆卓阳十步远的地方站定,季榆有模有样地躬身行了个礼,“在下接下来要因公外出好一阵子,不必太过想念,”这事情,还是对方扔给他的来着,“若是有需要的话,千万别憋着。”这么说着,他的视线还有意无意地扫过穆卓阳的下-半-身,其中的意思,自然是不必多说了。 穆卓阳:…… 他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把人留下来,按在身-下操哭好几遍? 不知是否察觉到了穆卓阳的想法,说完那些话之后,季榆没有再做片刻的停留,就径直离开了。 两人真要是交起手来,就算穆卓阳无法在一开始就将他拿下,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需要多说的。否则的话,现在他头上顶着的名号,就不该是“魔君”了。 看着季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穆卓阳倏地笑了起来。 这个人……果然有趣。 他甚至都对自己这么轻易地放任对方离开的举动,生出几分后悔的心思来了。 伸手端起桌上先前放在季榆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穆卓阳唇边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不得不说,季榆确实很清楚该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挑动人的欲-念,便是他,刚才都险些没忍住,直接将人给办了,也无怪乎尚未经历过这些事的穆向苏,会那般轻而易举地陷入进去。 事实上,适才在季榆说出“我怕了”这句话的时候,他就该停止的,只是…… 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穆卓阳眼中的神色加深了几分。 “寻求安定的捷径吗……”良久,穆卓阳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只可惜……”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种东西。 微风送来春日特有的馥郁芬芳,季榆伸手拂去落在自己肩上的一片落叶,随意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原本束起的发丝有些垂落下来,他索性扯下了发带,任由墨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随着风的吹拂而略微扬起。 有蚱蜢从草丛间跃起,被一阵稍大些的风一吹,就偏离了原来的地点,落在了雨后积起的水洼中,狼狈地挣扎着。 季榆眯着双眼,思索着方才穆卓阳所说的那句带有深意的话语。 “隐瞒的事情啊……”感慨一般地说了一句,季榆的面上流露出少许头疼的神情来。 真要算起来,他隐瞒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多了——比如说,他其实不是他那个压根没人见过的“娘”生的,而是从他亲爹肚子里爬出来的;比如说,他们那位被铭记在历史当中的老祖宗,其实并没有如传闻中的那样,给他们留下什么能够抗衡整个魔界的玩意儿;再比如说,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关心魔界的存亡。 这样的事情多了,季榆一下子都有些弄不清楚,穆卓阳那句话所指的,到底是什么事了。 将原主所有能够翻找出来的记忆都仔细琢磨了一遍,依旧没能发现任何值得穆卓阳做出这般大动干戈的举动来的东西,季榆回过头,看了那仍在视线所及之内的宫殿,眼中的神色略显幽深。 穆卓阳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所以说……”没能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季榆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次的事情,比上一次,要麻烦得多。 尽管上个世界他和安辰逸与谢瑾瑜需要躲避来自各处的追杀,看起来处境要糟糕得多,但其实真要算起来,所有的事情,其实都只是为了争夺某些东西罢了,目的与因果一目了然,没有什么无谓的牵扯与纠结,即便发生了一些原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剧情也依旧能够拐回原来的轨迹上去,可这一个世界,却与之完全不同。 就是撇开仙界不谈,单单魔界里头,对两界结盟的事情,怀有别样心思的,就不知有多少人——真心希望双方能够和平共处的,想要借此挑起两界更大的冲突的,为了即将到来的威胁不得不妥协的,妄图借着混乱谋取利益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在这其间,事情只需要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接下来的发展,就无法确定究竟会拐到哪儿去。 至少在原本的剧情当中,前往人界这件事,是绝对没有落在他和另外两人身上的。 虽然眼下事情的发展看起来并未对他的计划造成什么阻碍,但想要在这般复杂的局势当中,寻到一条通往自己预定的终点的道路,确实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脚下的步子猛地一顿,季榆的眉头拧了起来。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又或者弄错了什么,只一时之间,他找不出这隐藏在众多事物之间的一点微小的细节。 季榆终究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纵然摒弃了某些感情的牵扯与干扰,仍然无法做到事事都算无遗策,掌控全局。 ——好在他也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在那混乱不堪的棋局当中,最为关键的两枚棋子在何处了,不是吗? 既然眼下穆卓阳送了他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他只需好好地把握住便是。至于其他的事情,他没有必要非要去一探究竟。 他来到这里,本就只有那一个目的。 第45章 仙魔剧本(十一) 比起仙魔两界来, 人界显然要更热闹得多。这个较之前两者,寿命格外短暂,且柔弱到甚至生不出一丝威胁的种群, 却有着他们无法想象的繁殖与想象的能力。 将一块不知名称的精致糕点送入口中, 季榆享受一般地眯起了双眼,有如一只餍足的猫。 对于脑中第一时间冒出来的这个比喻, 穆向苏不由地感到有些好笑。 分明这个人无论是性子还是样貌, 都与某种更为狡猾的生物要更加相似, 可真要在心中找出一种能够与对方对应的动物的话, 他却每每会想到那样貌乖巧的小东西。 大概是因为, 这个人虽总会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架势,但却从未做出什么真正具有伤害性的举动来——尽管他确实有那个能力。 危险与无害,两种本该矛盾的感官,却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着实是一件少见的事情。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这个人才会对旁人有着那般致命的吸引力。 垂眼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穆向苏轻轻地挑了挑眉。 他本以为,以这一界中的人那连野兽都无法轻松应付的实力, 所酿造出来的酒该是寡淡无味的才是, 却不想其入喉之后, 竟别有一番滋味。 放下手中的酒杯, 穆向苏抬起头,正打算和季榆说点什么,就正好看到季榆伸手捻起碟子中的一块糕点递到了柳君迁的嘴边, 一双狐狸眼微微弯起,稍显轻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怎么,君迁不尝一尝吗?” 先前穆卓阳所说的人界之事算不得迫切,但碍于眼下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刺激到某些人的轻装,也拖延不得,是以在季榆见过穆卓阳之后没多久,就和穆向苏和柳君迁一块儿离开了魔界。 到了人界,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如以前那样相称,季榆对柳君迁的称呼,理所当然地就变得亲近起来了。 视线不经意一般地在一旁由于季榆的举动,而略微眯起了双眼的穆向苏身上扫过,柳君迁面上的表情不变:“不必了,”他看了面前的糕点一眼,眉头蹙起了些许,“我不喜欢桃花。”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多谢。” “是吗?”季榆闻言歪了歪脑袋,并没有对此表示怀疑,只是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张口将那枚不大的糕点小口小口地吃了,末了还不忘伸出舌尖,舔了舔站了些许碎末的指尖,“那还真是可惜了。” 柳君迁:…… 明明放在别人身上该是十分平常的言语与举止,但怎么由这个人做出来,就没来由地带上了一分炫耀和挑衅? 突然理解了仙界的守卫为何提起这个人的时候,总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柳君迁垂下眼,端起面前的清茶饮了一口。 许是他的面上甚少有明显的表情的缘故,季榆只要找着了机会,就总要凑过来逗上一两句——不得不说,这让柳君迁感到有些困扰。 不单是边上穆向苏因此而投过来的刺人的视线,还有季榆那总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都让他感到不喜。 边上传来压低了声音的议论,显然方才季榆的举动惹来了边上的人的注意。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感到奇怪的事情,以对方的容貌,便是什么都不做,都能引来无数的关注。 天底下的人,总都是喜欢美好的事物的。 侧过头,季榆扬起唇角,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顿时,那对于三人来说,犹如在耳边喧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耳中只能听到窗外微风吹过的声响。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在对方不知晓的情况下,能够在背后肆意地评价与谈论,但当对方真的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失去了将一些话说出口的勇气。 放下手中的茶杯,柳君迁没有了继续在这里停留下去的心情,起身朝门外走去。 季榆见状,弯起眸子朝边上的穆向苏看过去。 “不追上去吗?”拿起最后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季榆的语调里带着些微的调侃。 就算不是出于自愿,穆向苏和柳君迁也有婚约在身,对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也理当由穆向苏去过问才是。 “为什么要?”然而,听到季榆的话,穆向苏却一点儿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相较于显然只是厌烦了酒楼里喧闹的环境,想要出去透口气的柳君迁,他更乐意看着眼前的人,免得对方在他不在的时候,又随随便便去招惹其他人——尽管这里的人对他们来说,柔弱得犹如能够随手捏死的蚂蚁,但以季榆的性子,还真说不定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而他,向来不会任由别人觊觎自己的所有物。 看着季榆的双眼略微暗沉,穆向苏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占-有-欲。 ——或早或晚,这个人,总会是他的。 察觉到穆向苏的视线,季榆歪了歪脑袋,唇边的笑容略微加深。 感情真的是一种挺有意思的东西不是?两个原本没有太多交集的人,仅仅因为一些契机而碰到了一起,一些事情,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而后便有如踏入了沼泽当中,无论是前行还是后退,都会身不由己地越陷越深。 将杯中的酒饮尽,季榆舔去唇边沾染的酒液,放下银两站起身来。 “走吧,”指尖缓缓地划过穆向苏的手背,季榆回过头,一双眼睛好似狐狸一般弯起,从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显得纯然而无害,“别让君迁等急了。” 他们此次来到人界,可不是为了玩乐的。 即便不知晓此次的事情到底牵扯了什么,但穆向苏和柳君迁,却也不会因此就掉以轻心。他们并不觉得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需要派遣三个在仙魔两界中都举足轻重的人来处理。 动作慢了一步,没能那只作乱的手,穆向苏抬手覆上还残留着些许酥麻的触感的手背,看着季榆的目光变得暗沉了几分。 外头的风似乎大了起来,一些草茎树叶被强行扯下,和被扬起的尘土一起,卷到半空中,成为遮蔽视线的杂物。 脚下的步子一顿,季榆面上的笑容微敛,浮现出些许凝重的神色来。 酒楼的门外,空无一人。 原本青石板铺就而成的街道消失不见,入眼之处皆是长满了杂草的黑色泥土,再远处,就是隐约可见的青色群山,以及朝着这边逐渐迫近的浓密乌云。 而应该在这里等候两人的柳君迁,也不见了踪影。 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之处,穆向苏立时回过身,往身后看去。 然而,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仅有一片几近倒塌的断壁残垣罢了。 “这还真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季榆露出了有些头疼的神色,“……麻烦了啊……” 他并不认为这世上有人能够做到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就将他转移到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地方,但即便刚才的一切只是幻术,也足够骇人了——要知道,直到踏出酒楼的大门,他们甚至都没能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