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道：“朕还能怎么想，他是朕的儿子，他犯了错，朕要罚他，岂能因为他突然之间一改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形象，就包庇于他？” 房玄龄沉默。 “微臣想斗胆问一句，如果那天发生的事情不是齐王，而是太子殿下，陛下会怎么做？” 李世民瞳孔一缩。 “高明是太子，又是朕与皇后所出，他怎么能和老五相提并论！” 房玄龄叹道：“这就是了，在陛下心里，臣子分好坏，亲近和疏远，皇子公主同样也是如此，嫡出的您喜欢，庶出的，您表面关怀，心里漠视。 可是在齐王眼里，他只有一个父亲，但是这个父亲并不怎么关心他，也不怎么去看他，久而久之，他会怎么想呢？” 看见李世民眼睛里的冷色，房玄龄话锋一转：“当然，如果齐王是个庸人，顶多只是伤心无奈，颓废放纵。 可是现在看来，齐王殿下并不是一位庸人，至少按照苏定方的描述，天下武力恐怕难出齐王其右。 所以陛下您现在才需要认真思量对齐王的处置问题。” 李世民脸沉如水：“如果是其它人这样对朕说话，朕会杀了他！” 房玄龄低头道：“陛下是天下之主，臣的性命本就归陛下所有。” “哼！” 李世民甩了甩袖子。 “你说，朕应该怎么处置齐王。” “该赏。” 李世民眼睛眯起。 “也该查。” 李世民皱起眉头，目光不善的看着房玄龄。 房玄龄道：“赏，是因为齐王殿下以一人之力打下安庆重镇，为陛下的东征计划，斩荆破浪，打开了一个缺口，是不世奇功。” 李世民冷声提醒道：“你别忘了，他是戴罪之身！他杀了人，还打伤了押送的千牛卫，私自出逃！” 房玄龄道：“所以微臣说了，也该查。” “什么意思？” “陛下，臣说的该查，是说您之前对齐王的处罚，都是因为齐王大婚之夜杀人一事所起。 但是现在回想那日齐王殿下的神态，微臣觉得此案有必要重新审理一遍。” 李世民沉吟不语。 房玄龄这时又说了一句：“当时所有的证词，都来源于去齐王府参加婚宴的宾客，其中包括一些大臣，还有太常寺派去齐王府做事的宫女内侍，还有，太子殿下。 但是齐王府提供供词的，只有齐王妃一个人。” 见房玄龄话里话外都在为李侑开脱，还将矛头指向了太子李承乾，李世民顿时有些不耐烦的伸手打断。 “先不要说这些，如今老五人都没有找到，等找到他人再说！” ... 夜晚，扶余城，王宫。 “帝君先是带着姝儿姑娘去了郊外，然后又在王城内各个地方游玩，最后，帝君抱着姝儿姑娘，对全城的人说，会在一月后的登基大典上，封姝儿姑娘为灵妃。 现在，帝君带着姝儿姑娘，正在回王宫的路上。” 在得到李侑允许后，秦无霜选中了两名高句丽女子作为贴身侍女。 这两名高句丽侍女一个名叫高顺姬，是荣留王高建武的亲妹妹，也即是原高句丽的公主。 另一个叫真伊，是一名大臣的女儿。 秦无霜正在对这两个人问话，而这两个人也就把自己在城里听到百姓的描述说了出来。 秦无霜心里隐隐作痛，幻想着李侑抱着姝儿顾盼神飞的样子。 “高顺姬，本妃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如实回答本妃。 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怕帝君？” 在秦无霜看来，就算李侑利用暗中培养的一万铁军打败了高句丽，高句丽也不应该对李侑这么畏惧。 这其中一定另外有什么原因。 高顺姬和真伊两个人闻言脸色一白，现在李侑是她们的主人，是她们国家的主人，她们总不能说是因为李侑一人一骑杀了他们上万余人，强大到让她们没有办法不恐惧！ 所以她们本能的伏下身子，勾着脑袋，声音颤抖道： “帝君是上苍派来指引我们的神灵，奴婢不敢不敬畏帝君。”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秦无霜顿时有些失望的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无论是高顺姬还是真伊，都是高句丽万里挑一的美人。 秦无霜把这两个人留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帮到自己。 现在在整个王宫，除了阴月蓉这个婆婆对她还算好，其余人都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就连她的丈夫李侑，也是如此。 骄傲如秦无霜，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在高顺姬和真伊离开不久，消失了一天的李侑终于回来了。 会之前一样，李侑只是象征性的看了秦无霜一眼，准备歇息。 秦无霜当即做好自己妻子的分内事，为李侑擦脸洗脚，宽衣解带。 灯火熄灭，两个人一里一外躺在床上，明明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却又少了夫妻之间该有的亲密和温存。 “母亲跟我说，殿下想娶姝儿。” 就在李侑闭着眼睛准备入睡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秦无霜的声音。 “嗯。” 李侑淡淡的回应了一下。 黑暗中的对话，又是在这么近的距离，无形中打破着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虽然还没有完成夫妻之礼，但是李侑渐渐感觉，自己的生活里似乎已经不仅仅有自己，有自己的母亲还有舅舅，还多了一个妻子。 哪怕他现在对这个妻子没什么感情，但时间久了，他们的生活将不可分割。 “殿下喜欢姝儿？” 秦无霜又问。 “我是喜欢她。”李侑又轻声回应了一声。 “殿下是什么时候喜欢姝儿的？” “不知道，可能很早就喜欢了。” 李侑说着睁开了眼睛，脸上情不自禁的漾起了笑容。 一股淡淡的刺痛涌遍秦无霜的全身，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见秦无霜突然谈起这个话题，说到一半又没声了，李侑顿时微微侧过头看过去。 只见黑暗中秦无霜闭着双眼，脸上肌肤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霜雾在流淌，不愧她长安冰山美人的称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