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佑昌走后,马玉磊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着熟睡的小女儿,心想,住了三天医院,又请黄河两岸最有名的阴阳先生讲了迷信,应该会好起来的。 来到客厅,问:“文娟,昨天晚上你和马瑞睡在一起,她说了什么话?” “她说,那天下午她突然觉得脑子昏沉沉的,坚持上完最后一节自习课,就去黄河边散心。” “那她为啥去了龙王庙?” “她也不清楚,感觉好像有人拉着她,就不知不觉地走了进去。” 说到这儿,李文娟擦了擦眼泪,又说:“马瑞是不是中邪了?不然,咋会莫名其妙地走进龙王庙里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前闪过了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女人的影子。 方才,潘佑昌念了一段神神秘秘的咒语,又点燃了一张黄纸,在女儿头顶燎了一圈。 临走前叮嘱道,睡一觉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马玉磊说:“潘佑昌不是说,邪气已经被他驱散了吗?” “话是这么说的,但到底能不能起作用呢?” “会有作用的。” 见妻子有点疑虑,马玉磊安慰道:“潘佑昌是闻名黄河两岸的阴阳大师,法术很高明,治愈了很多病人。” “但愿就像他说的,马瑞会慢慢好起来的。” “你放心,娃娃会好的。” 马玉磊还想再说几句安慰话,手机却响了起来。 见是高振原的号码,便走到阳台上,按下了接听键。 这是他参加工作以来养成多年的习惯,工作上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家人知道。 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防止泄密案情,二是免得家人担心他的安危。 “小高,有啥事情?” “失踪的那个女人有消息了,队长。” “你现在在哪儿?” “钟鼓楼前。” “你稍等片刻,我马上赶过来。” 旋即,马玉磊返回客厅,说:“我有急事要赶紧出去一趟,马瑞你就多操点心。” 李文娟紧声叮嘱道:“你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 话音还未落地,马玉磊就如同一股旋风般地冲出了屋子。 钟鼓楼位于西靖县城中心,建于大明朝正统三年(公元1438年),坐北面南,砖木结构,拱门南额阴书“瑞丰”,北额题有“天枢”,巍然耸峙,霸气侧漏,乃标志性古建筑物。 见马玉磊急匆匆走了过来,高振原急忙迎了上去,压低嗓音急不可耐地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本来,他奉命跟踪罗亚芳,想通过这个女人找到腾怀忠,可是,却阴差阳错地获知了陈积英的下落。 “今天下午,我发现罗亚芳在火车站附近转悠,就暗中跟踪她,来到了乌兰西路百货批发市场。” 高振原喘了口气儿,说:“在鸿兴利民批发部门口,一个小伙子拦住了她,并且狠狠地打了罗亚芳几个响亮的耳光。” 马玉磊冷冷一笑,忍不住插话问:“为啥打她?” “这个我也不清楚。” 高振原继续说:“那小伙子又不解恨地一脚把她踢倒,我担心事情闹大,影响我们寻找腾怀忠,就赶紧给童所长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将这两个人带走。” “后来呢?” “过了一会儿,童所长打电话叫我去一趟城关派出所,说有重大情况。” 听到这儿,马玉磊完全明白了。 心想,没有找到腾怀忠,却意外得到了陈积英的下落,也算是一个挺大的收获。 高振原说:“那个小伙子叫姜卫贤,是鸿兴利民批发部的老板,他交代出了这一情况。” “人不是他绑架的吧?” “对,人是他的一个叫陶小峰的朋友绑架的,就藏在哈思山深处的一座古庙里。” “咱们现在就去救人。” 马玉磊一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头,神情很果断坚定地说:“快走。” 黄昏时分的哈思山起起伏伏莽莽苍苍,在落日的余晖里,呈现出一派荒凉幽古的博大景象。 沿着一条干涸蜿蜒的沙河,警车走了大概五六里路,才看见了半山腰的那座孤零零的古庙。 马玉磊指挥高振原几个年轻小伙子跳下车,兵分两路,动作很敏捷地向目标快速冲去。 这个时候,太阳落山了。 黑暗就像一张铺天大网瞬间覆盖了整个山川大地,阴风呼呼,夹杂着猫头鹰发出的啫啫尖叫声,越发显得幽深而恐怖。 马玉磊侧耳倾听了片刻,见里面没有一丝声响,便抬脚踹开庙门,拿着手电筒第一个冲了进去。 在里间的草地上睡着一个女人,嘴里塞着一团破棉花,双手被一根细麻绳紧紧捆绑在柱子上。 见突然冲进来几个汉子,那女人旋即被惊醒了,瞪着两只恐惧不安的眼睛,紧盯着他们。 灯光下,马玉磊已经认出了对方,心里,果然是陈积英。 便急忙安慰了一句,“大嫂,你别害怕,我们是警察。” 高振原走上前取出她嘴里的棉花,又解开绳索,扶她站了起来。 女人张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声里充满了浓浓的委屈和辛酸。 马玉磊劝道:“大嫂,你别哭了,我们是来解救你的。” 过了很长一会儿,女人才止住哭声,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 等她神情略微平静了些许,马玉磊又问:“那个绑架你的小伙子,你认得不?” “不认得。” “你说说事情的经过。” 陈积英擦了一把眼泪鼻涕,把那天在半路上遇到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 她坐在那个留着寸头的小伙子的车里,满心希望他会带她去石门村。 可是,当她喝了几口对方递来的第二瓶矿泉水之后,竟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捆绑在这座古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