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再次慌乱起来,手指用力捏着绢子。dangyuedu.com 胤禛好笑道:“那你什么时候回神,好放开我的手?” 林黛玉惊慌地发现,她以为手里捏着的绢帕,却原来是胤禛的手,忙放开,眼睛都不知忘哪搁了。 胤禛却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若有所思地看着林黛玉。他这小福晋脸皮薄的紧,随便逗一逗就慌了,还真好玩,看来以后…… 林黛玉还不知胤禛已经自顾自决定了什么,平了平心境,掩饰似地端起茶来喝。 胤禛忽恍然大悟道:“莫非……你还在为刚才我说那句‘四嫂’不自在?难道我说错了?” 林黛玉嘴里的茶一下子喷了,顾不上自己咳嗽,拔腿冲进内室藏起来。刚才找不到地缝,又怕在众人面前丢人,现在屋里没有外人,可不就不怕了? 没有外人?她什么时候不把胤禛当外人了? 然后接下来的整整三天,林黛玉都没出门。 龙船在水上行了九日,在二月十二这一日舟泊桑园,一下船,康熙就命直隶巡抚李光地等往视漳河与滹沱河。这几年黄河每每发水,这里的河道无疑是康熙最关心的。 皇子阿哥们也都要跟着康熙办差,皇太后便同女眷们安置在行宫,白日收拾东西,到了晚间才收拾好。林黛玉在皇太后面前呆了一天,皇太后是个很和善的老太太,一点都不端架子,林黛玉没大拘束,偶跟五福晋、七福晋说笑几句,若凌霜刺她便只不理。 晚间,林黛玉回到她自己的住处。在水上漂流了那么多天,她现在走路都像还在水上似的,飘飘忽忽。 沐浴后让冬景给自己擦头发,林黛玉坐在椅子上一直打盹儿,困的头一点一点的,没看到冬景欲言又止的表情。 冬景将林黛玉的头发用棉布巾擦干,梳通后挽成一个髻,问林黛玉:“姑娘,现在就要睡吗?” 林黛玉点点头,爬上床盖了被子,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冬景将灯吹熄,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本来她要告诉姑娘今天是她生日的,但她们出门在外,既然皇太后和皇上没提,况且天都黑了,估计可能都忘了。 不想冬景都躺下要睡了,小喜子在外头敲门:“冬景姐姐,姑娘睡了吗?” 冬景忙披着衣服去开门:“你声音小一些,姑娘才睡呢。” 小喜子道:“四爷来了,姐姐快去喊姑娘起来呗。” 冬景为难道:“可是这大晚上的……” 小喜子跌足道:“唉哟我的姐姐,四爷在等着呢,咱们敢不听吗?” 冬景闻言,去内室轻声问:“姑娘睡着了吗?” 林黛玉道:“本来要睡着的,听见小喜子敲门就醒了,你来给我拿衣服来。”透过纱煳的窗子看到外头灯火犹盛,问:“是我睡早了吗?别人都没睡呢。” 冬景笑道:“今儿是姑娘的芳辰,想是您忘了。” 林黛玉啊了声:“还真忘了。” 屋里重新掌了灯火,冬景将胤禛请进来,胤禛见林黛玉惺忪的睡眼,道:“我有事耽搁到现在,原以为你会晚睡会,不想还劳累你起来。”他若早知道林黛玉睡了,必然不会来。 林黛玉见胤禛身着布衣,一身寒气,像是从外头办差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道:“四爷累了一天了,还因我不得休息,是我的罪过。” 胤禛笑言:“对我不用说客套话。” 他从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在林黛玉旁边的桌子,道:“今日是你生辰,我本该早来庆贺,可是今日忙的很,一直道现在才得空,你不怨我冒昧就好了。” 林黛玉到底高兴有人百忙里还记着她,打开那小盒,里头是一块羊脂玉做的长方圆角玉牌,用银链子穿着,细细观看,一面是用蟠龙纹和云雷纹拥着“君子慎独”四个字,一面是胤禛的满汉字书写的名字。玉牌触手温润,似乎还带着人的体温,就好像刚从谁身上摘下来似的。 林黛玉想到此,有些怔愣。 胤禛摸摸鼻子,道:“这是孝懿仁皇后送予我的,如今转送给你。”本来皇父知道今日林黛玉生日,想给他放一日假,但他拒绝了,因此没能找到一件送的出手的礼物,便送这个给她。虽然上头刻着他的名字,但以两人关系,也不算过。 林黛玉道:“既然是先皇后送的,太贵重了,我……” 胤禛笑道:“既然给你,你就戴上。” 于是林黛玉果然乖乖挂在了脖子里。 胤禛道:“你歇息吧,我先走了。” 冬景送走胤禛回来,林黛玉还看着那块玉牌,笑道:“姑娘,这是四爷送的?怎么立刻就挂上了?” 林黛玉怕冬景看见这是男人用的东西,忙塞进脖颈里:“臭丫头,挂上怎么了?” 冬景大胆调侃道:“还怕奴婢看见?那可得藏严实喽,否则换衣服的时候被我或者心怡瞧见可不好了。” 林黛玉不去理她,径自去睡。 这回可真是什么睡意都没了,林黛玉抚着那块玉七想八想的,脑子里全是胤禛。 被人调侃多了,加上那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加上被时时刻刻照拂着,林黛玉忽然觉得,嫁给四贝勒竟也是件很好的事。他虽然看起来不苟言笑、难以接近,实际上是个很有情义的人,比她父母兄弟之外所有人都好。 ☆、第55章 林黛玉路遇尴尬事 林黛玉睡得晚,加上劳累,第二日便起晚了。冬景也没喊她,反正没什么事。 林黛玉到了皇太后处请安时,凌霜便说:“妹妹还真是小姐的身子,眼看太阳都升头顶上去了才来,不会是刚起吧?”其实才辰正一刻。 五福晋他塔喇氏拽一下凌霜的衣角,示意她别说了。皇太后从来没让她们早起请安过,她们不过是难得跟出来一趟,时常来请安讨好皇太后欢心罢了,就连皇太后自己,也刚起来不久。 林黛玉道:“我是个庸碌的人,无所事事的,自然没有八福晋勤快。只是有一事不知,您起那么早是要上早课看书习字吗?”凌霜的恶意越来越明显了,本来还是关系不错的姐妹,怎么成这样的? 被戳到痛处的八福晋脸色扭曲,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朝林黛玉脸上烀一巴掌,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你这个……你这个贱婢,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林黛玉本来就是个好口舌的,只是重生后收敛不少,闻言脸色一变:“你又是谁,原来是没家教仪礼的,我是圣上亲自指婚给四贝勒的福晋,谁给你的资格敢对我这样说话!” 两人声音一大,满屋子人都不能再装聋作哑了,皇太后睁开半眯的眼:“凌霜丫头,你刚才说什么昏话?去跟玉儿赔礼。” 皇太后虽然常年装聋作哑的行事,高位久了也自有一股威严,凌霜不敢不听,向林黛玉信手施个礼:“我错了,忘海涵。”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林黛玉偏说:“八福晋说什么?我没听见。” 凌霜只好大声重复一遍,林黛玉才站起来回个半礼,真诚道:“你年纪小,偶然有说错的,我也不怪你。” 众人眼中闪过笑意,凌霜年纪确实不大,可这里谁能比林黛玉更小?偏她从四贝勒的序数论,谁都不能反驳。 皇太后笑说:“了不得,还没嫁过来就论上辈分了。” 林黛玉借了胤禛的势方才没落下乘,况她被打趣惯了,如今只好笑而不语。 皇上来南巡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来治水的,所以女眷们也不能随心意玩,得做好皇室的表率,另外要接见官员家的女眷。 桑园是南巡第一次泊船,昨日皇室众人安顿没能接见,今日皇太后才接见地方官家的女眷们。 这些官太太大多数头一次见到皇室,果然气度谈吐都跟她们不同,让人心生敬畏。为首的是从二品直隶巡抚李光地的太太孙氏,她年过四旬,什么大场面都见过,引着众人给皇太后和各后妃福晋等行大礼,轮到林黛玉时有些不知怎么好。林黛玉梳着未嫁女的头,一身汉服在皇室宗亲的旗装里十分显眼,猜她是哪位公主格格,她却跟皇子福晋们坐在一处,这可怎么称呼? 三福晋董鄂氏见状,道:“这是户部尚书林家的千金。” 孙氏恍然大悟,原来是未过门的四福晋,不想如此得宠,连圣上南巡都跟来了,便拜称林姑娘,林黛玉忙侧身避让说不敢受拜。 来的女眷们里有许多个年轻女孩子,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他们有的身家不好,有的是汉人,没资格选秀,趁圣上南巡到此,便打个歪主意。就算皇上阿哥们带了女眷来的,焉知他们不想找个干净温婉的汉女?不管旗人女子再不屑,也不得不承认汉人女子比她们漂亮太多。 先不说她们娇小的个头和精致的小脸,还有那娇弱的身姿和一双不盈一握的三寸小脚,男人谁不喜欢?相比之下,旗人女子的泼辣爽气哪对的上男人胃口。 后妃们来的人以宜妃为首,对这档子事司空见惯,福晋里八福晋最是不忿。一群上不了台面的,自己嫁不出去,就想着当别人小妾,也不想想这群卑贱的汉人配不配得上高枝,就算攀上了也个洗脚婢的贱命! 想到此,八福晋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还真有个能攀上高枝的。林黛玉家说的好听点是正白旗旗人,早年随太、祖从龙入关的,其实往上数几辈还是汉人出身。偏林家从来都不带掩饰的,光明正大回归苏州祖籍,林黛玉更是一身汉服,容貌身姿都是汉人里顶尖的,除了没缠脚,全身没一点不像汉人,怎能不让凌霜咬牙发狠? 不管再恨,凌霜一时也奈何不了林黛玉,只能在心里千刀万剐她了。 林黛玉身边围了好几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大概是看她最好说话,因此上来巴结。林黛玉瞧着凌霜那副冷然模样就想笑,时不时对少女们附和几声,让人看来她们颇为投契。 兴许是林黛玉年纪小又看着和善,慢慢便有夸她首饰衣服名贵好看的,有说起要跟她做姐妹的,就差说愿意给四贝勒做姬妾格格了。 原本四贝勒确实克妻,可林黛玉不是没事么,或许有她压着,以后就不克了。单这一个“或许”,愿意尝试的人也不计其数。 有个话最多的姑娘忽然笑道:“我家和王姐姐家早年在扬州,平日常恨跟林姑娘有缘无分,没想到今日这缘分可算是齐了。” 林黛玉不知怎么个有缘无分法,便看向她。那姑娘见自己的话得到注意,说的更加起劲:“林姑娘不知,我大姐姐也是二月十二的生日,她虽然年纪比你大了四五岁,但同月同日生,又是在花朝节,这是多妙的缘分哪。”说道兴处,她双眼亮晶晶的,合掌微笑。 被提到的王姑娘双腮红若朝霞,原本中上的容貌因着这份羞涩的少女气息也无比动人:“琴儿,你瞎说什么呢。”又向林黛玉致歉:“琴儿直率,林姑娘莫怪她冲撞你。” 林黛玉淡笑:“我又不是那小气的人,谈不上冲撞。花朝节这一天生日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什么稀奇日子,不说远的,我外祖家有个贤惠的大丫头叫袭人,她就是花朝节生的,可巧也姓花。” 王姑娘红晕尽去,难堪地低下头去。 其余少女们见姓王的两个姑娘吃了瘪,得意之余方知林姑娘年纪虽年小,却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纷纷转了话题。 凌霜便向七福晋纳喇氏笑道:“现成的好姐妹,有人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愿意认呢,你说好不好笑。” 纳喇氏笑而不语,转身去跟一个官太太说笑。 林黛玉面上一抹讽刺的笑,只装作没听见,跟周围姑娘们论起诗书来。汉人姑娘们谁不是一首的好字、读的书也多,大家热热闹闹地说最近在读什么书,仿佛忘记了刚才的尴尬。 问到林黛玉时,她说:“在习戏鸿堂帖。”世人都知道圣上喜欢董其昌的书法,董其昌因此红极一时,于是都说起来这个帖子笔画意境,以及家里有哪个拓本的。 王家妹妹道:“林姑娘临的是哪个版?巧了,我最近也在把玩这个帖子。” 戏鸿堂帖原本是木拓,后来损毁,因此木拓本寥若晨星,世人流传下来的多为石拓本,有施氏“用大斋本”、王氏“横云山庄本”、沈氏“古倪园本”等,家里收藏着“用大斋本”的,就很能拿出来炫耀一番了。 林黛玉所临乃是胤禛的字,但这个不好说,便没说话。王家妹妹以为她临的不过是最普通的版,不好意思说,微带得意道:“我家里有最早的那版木拓,父亲特意送予我们姐妹把玩几天。”她还想再说,被她姐姐使眼色止住了。 一个下巴尖尖的姑娘讽道:“林姑娘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似的,巴巴的拿出来现眼。” 女人的斗争向来不流于表面,尖下巴的姑娘修行不够,才说出这般毫不掩饰的话来,跟八福晋凌霜有些神似。林黛玉抚弄着自己的荷包花纹,表情似笑非笑,装作没听见。 王氏姐姐道:“我妹妹不过是好心,她年纪小也就罢了,李姐姐何苦这般……这般挖苦。”她玉指巍巍、眸光点点,好一个娇弱委屈的小姐。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