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事情。” 魏荼摇摇头。 “那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最多也就是一段生死患难的俗套剧情,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苏糜叹了口气。 “我好像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最怕的不是事情的曲折离奇,而是女子的猜测脑补。 苏糜看着云彩,仿佛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有些事情我的笨蛋师兄并不觉得,但是有人不会跟你一样去想啊……” 魏荼也明白了苏糜话里有话的是什么东西。 他也转过头看着云彩,虽然有些事情没有道理,但是他相信自己和苏糜看的是同一片云。 “其实都一样,无所谓的。” “白师姐是一个很让人怜惜的人吧,她不会撒娇也不会柔弱什么的,会一直很坚强,会坚持到底,所以有的时候我看到她练剑的样子都会心疼呢。” 魏荼点点头。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些或多或少的痴傻,每个人都有……而正是因为这份痴傻,所以人是人,不是妖,不是魔。” 苏糜笑着转过头来,仿佛对之前的话题已经不再关注。 “那师兄哪里傻呢?” 魏荼笑着回头,看着女孩子那张清冶的脸庞。 这张还有些青涩的面庞却让魏荼想到了那个夜晚,红烛点满,她一身火红的嫁衣。 我为你放弃了一切啊…… 他笑着说,“我觉得我很聪明,真的。” 这也绝对是我做过最聪明的决定了,苏糜。 ps:下一更立马更 91.报与桃花一处开(一) 黑夜就像是潜伏在云层深处的巨兽,无声无息,仿佛吞噬一切。 这个夜晚过后,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天际才微微亮,钟声却响彻了整个渊剑宗。 敲响的钟声在很短暂的时间内,将渊剑宗的五个山头全都震慑。 不管是弟子还是长老们,纷纷顿时惊醒,然后匆忙的穿衣从各个山门赶来。 天际破晓。 下头人头的攒动宛如鲤鱼跃龙门一般,只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实在不能用轻松或者兴奋来形容。 而不少知道其中内情的人,已经能够预料到往后的南剑州将会迎来怎样的风云变幻。 李寒阳有些紧张。 不是因为一个老妖怪即将死去而紧张,而是因为自己的前途能到什么地步,会不会真的有转折点,就看这一个早晨了。 “林长老进来吧。” “陆长老你进来。” 这些名字一个个的出现对李寒阳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波动。 他跪在地上,如这渊剑宗的成百上千的弟子一样,跪拜在宝光殿门前的大坪上。 每个人身着白衣,脸上的神情都是沉重,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有任何的嬉皮笑脸,哪怕是根本没有睡醒也是强打精神。 李寒阳一直等待着,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地砖。 直到…… “袁长老进来吧。” 身着白裙的染新雪终于叫到了自己的师尊。 袁巍在自己的身前起身,然后走进宝光殿。 那扇门打开了又关,没有人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每一个出来的人脸上都带着怅然若失,或者是悲伤的情绪。 不管是不是装的,至少在这一刻都显得很正常。 这一段等待的时间对于李寒阳而言是有些煎熬的。 直到门终于再次打开。 李寒阳抬起头,看着脸色沉重的袁巍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然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面前,继续跪下。 袁巍没有回头,李寒阳却忍不住小声的问。 “师父……” 不用说太多,一个称呼就够了。 袁巍回过头看了一眼李寒阳。 “跪着,叫到你的名字不要高兴,没有叫到你的名字不要沮丧。” 李寒阳默默的点头。 他突然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可能的事情一下子又充满了希望。 或许是因为自己把本就不多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种事情上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到现在也需要一个奇迹了。 顺风顺水的时候不是没有过,遭到的挫折也足够多了,现在应该是自己的最低谷,也该是触底反弹了。 只是等待了许久,当染新雪再次走出来的时候。 李寒阳大胆的看着这个女子。 身着白裙的染新雪看起来有些憔悴,神色说不出的悲伤。 而她的目光朝着下头的弟子一个个的扫视。 李寒阳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他希望听到自己的名字。 哪怕人生就幸运这么一刻,也在所不惜。 可是……对方的目光只是略过了自己,然后抬起头,闭上眼睛。 李寒阳感觉空气都仿佛窒息了,这一刻时间都仿佛停滞了下来,对方嘴唇的动作每一个他都看的清晰无比。 试图从对方的嘴型第一时间收获这狂喜。 “魏荼,进来。” 李寒阳缓缓低下头去。 他看着地砖,眼神说不出的灰暗。 前头的袁巍回过头,似乎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不用感到可惜。修行,修的是自己,不是别人。” “弟子知道。” 李寒阳平静的回应,他自己都惊讶自己的平静。 只是他却无法抬起头,去看任何一幕那个给了自己耻辱的少年如何走进那大门…… 陆倾颜跪在台阶下,和几个长老一起。 当染新雪念出他的名字的时候,陆倾颜其实没有太过惊讶,因为她也知道,能获得这个机会的,其实除了已经出关成功突破融合境到达屠龙境的乔之衡之外,也就自己这个突然开窍的弟子了。 简直是风头一时无两,甚至盖过乔之衡。 只是她也有些唏嘘感慨。 第一次做师尊的自己虽然这么多年了,却好像此时才体会到当师尊是什么心情。 就像是为人父母,有一天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孩子,真的长大。 他可以独挡一面,会去披荆斩棘。 都会知道他终将离开,可是陆倾颜希望他记得家在哪里。 尽管还是有很多人讶异这个名字的出现,可是他们也知道,谁也无法在这个时候提出任何的质疑,能够惊讶的只有眼神。 甚至连窃窃私语都做不到。 而听到了这个名字的少年,似乎是在最不起眼的位置缓缓的站起身。 有些目光。 或者崇拜,或者嫉妒,或者惊喜,或者惊讶的目光随着他一点点的朝着台阶上蔓延。 魏荼脸色平静,眼神深邃。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只是觉得这个人运气真好。 能够在这个时候,得到最后的召见。 连亮起来的天色都是阴沉的呢。 魏荼上了台阶,走到了虚掩着的门口,却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屋檐。 黑压压的,仿佛会崩塌下来,将人压死。 “怎么了。” 染新雪看着这个少年,此时她的内心其实没有多么复杂。 相反,她很释然,甚至有些解脱。 因为当决定无法收回的时候,有些错……错了也就错了,反正也回不了头了。 这个世界总是要有人活在阴影中的,如果选中了自己,那么就要去想想该如何更好的生存下去。 很多人是如此,她也是如此,只不过都是被命运操控,不能违抗的棋子。 那穿着一身白衣,和其他人无异,但是那气质却仿佛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俊美少年低声道,“多谢宗主安排。” 染新雪有点想笑,笑这个少年到了最后关头都不自知的天真。 但是她还是没有笑,这出戏……在最后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记得本宫的好就行。” “嗯,我会深深的记在心底,一字一句。” 染新雪觉得这回答有些奇怪,但是没有想太多,毕竟这个少年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人。 所以无所谓了。 “好了,快进去。” 白衣少年终于推门而入,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染新雪也紧随其后。 关上的那扇门,染新雪最后看了一眼门外的世界。 觉得这不仅仅是这个少年最后的光明,也是自己最后的光明。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自己还能算很好的活着,但是这个少年恐怕要生不如死了。 宝光殿摆着一张床榻。 上头显得有一个虚弱至极,也是苍老至极的身影。 魏荼一点点的走过去,他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老妪。 也终于完整的勾勒了她的模样。 一千五百多岁的老怪物,让南剑州的其他宗门对渊剑宗最忌惮的因素,在这一天仿佛终于要走到尽头。 她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有,脸上一点都没有,连眉毛都掉光的老妪瘦的像是干尸,但是让人稍微意外的是她的眼神,却透着余烬的顽强。 当她看到这个俊美非凡的少年来到了自己的床榻前的时候,大概是想挤出一些和蔼的笑容,展现自己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