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轮朝日升起,整个灵台之中仿佛再无一物可以躲藏。 光芒的明亮简直让整个灵台都在熊熊燃烧。 银龙神君自从被封印之后,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慌张。 他想要找地方躲避,但是根本没有寄身之物! 他此时就像是灿烂光芒下的一滴水,在炽热的光芒下随时会被蒸发! 灼烧滚烫的感觉煎熬着他的神魂。 他甚至感觉到了一寸寸魂魄正在被燃烧!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这个如此年轻,甚至屠龙境都没有的少年人,怎会有如此强大的神魂?! 他怎么可能做到燃烧自己! 这不可能……哪怕是自己被封印了千百年,也不会弱小到这个地步! 但是仿佛要被燃烧成灰烬的危机感已经是不能再明显了,他甚至痛苦的嘶吼起来。 仿佛要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的危机感让他不自禁的吼出声来。 “住手!住手啊!!” 光芒的燃烧停止了一下。 出现了少年平静的声音。 “最后神君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你……你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 当然,用常理来看绝对不可能…… 但是自己的情况本就无法用常理来下判断啊……自己是魏荼,身体是十七岁的魏荼,但是神魂……却已经是那个距离仙帝一步之遥的魏荼啊。 “晚辈建议你,不要把宝贵的求生机会浪费在这种无用的问题上。” 魏荼的提醒让银龙神君意识到了什么。 他慌忙的开口,全然没有了一点高人的风范。 或许是被那仿佛永无止尽的黑暗和死气包裹的太久,或许是这片刻的自由让他感觉到了活着的珍贵。 “你必须要让我活着!” “为什么?” “因为我可以帮你们渊剑宗避免灭顶之灾!” “何来灭顶之灾?” 魏荼思考了一下,自己前世的经历里,没有记忆告诉过自己渊剑宗会遭遇什么重大的变故。 难道是出现了什么差错,或者只是这位看似很牛逼,实则就是个凑弟弟的神君垂死挣扎的胡言乱语? “具体我不知道……但是我生平擅长卜卦,而最近的一则卦象告诉我,不出一年,渊剑宗会遭遇灭顶之灾!” “既然如此你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又凭什么说可以帮到我?” “我有经验和眼界!只要给我时间,让我稍微恢复实力,我至少比大多数人都有用!你仔细想想!” 魏荼在沉默。 银龙神君感受着那些火焰和光芒时刻威胁自己的压迫,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这个少年会有如此强大的神魂……但是他只能耐心等待。 他认为自己的话是有一些诱惑力的,因为这完全是实话,并非骗人。 而对方的犹豫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年,这个时间太有压迫感了。 他就算是为了他自己考虑,也会留下自己的吧? 银龙神君只能如此希望着。 直到他的声音平静悠远的传来。 “说实话,你的话感动到我了。” 果然!机会……机会来了! 只要给自己一线生机,自己逐渐恢复实力……这个小狐狸小混蛋,一定…… “所以我给你个机会。” “太好了!放心,小伙子,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用我所能帮助你!” “啊,这个就不用了。” “恩?” “我说的机会是……下辈子注意点。” “……” 这不对!! “轰!!” 瞬间扫荡的光芒仿佛爆开油水的锅子,火焰几乎横扫过来吞噬一切! “不!你不能这样……!!” 呼啸声最后的声嘶力竭也消失殆尽。 魏荼吐出一口浊气。 他摊开手掌,看着那滴妖异的邪龙精血,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要喝奶了就来娘,要睡觉就有枕头……” 嘛,这也算是奇遇吧,看起来有惊无险,但是从开始魏荼就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有任何危险。 因为对方要使坏心眼的唯一机会就是夺舍。 他的肉体无法脱离死域的封印,只有好运逃出来的神魂有机会夺舍一个脆弱的年轻人。 而要死不死的是,自己现阶段反而是肉体更差,神魂的强度却是异常之高。 算是碰到铁板了。 只是对方的话让魏荼稍微有些在意。 首先是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神魂能够逃逸出来这么一缕。 是恰好……还是另有其人的作祟? 也就是说,渊剑宗并非风平浪静,而是暗涛汹涌。 还有就是灭顶之灾……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自己前世没有听说,这个时候却出现? 看来……自己重生的意义没有这么简单。 少年握紧精血,转过身。 青衫衣袖一扫。 云雾因此荡开。 山谷间的雾霭仍在,随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这山谷间的风还在吹。 一座吊桥,摇摇晃晃…… 由远及近传来声音。 “邪龙精血……龙性本……什么来着?” 28 极日天宫洛北凰 “轰……” “轰……” “轰……” 仿佛是来自天上的水,倒入巨大的日晷。 那一瀑从穹顶倾泄下来的长河,被天光渲染成了一条金色的绸缎。 仙洲极景之一:倒挂金河。 能出现的地方只有一个。 极日天宫。 传说极日天宫与日并生。 太阳不死,极日天宫永不陨落。 而同时间极日天宫只会有一个主人,直到主人死去,极日天宫才会换主。 这些对于他而言其实都不重要。 他几乎付出全部代价踏上极日天宫的代价只是为了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加冕成为仙帝,而是要放弃这一切,像个凡人,普通人一样简单的死去。 看着那刻画着十八万字的巨大日晷。 年轻男子的神色平静,只是那张俊美的面庞尽显苍白。 他的眼神里看起来有着金灿灿的日光,只是可惜,再没有多余留恋的神色。 直到他的眼前走下来那个女子。 仿佛如金色的虚幻中诞生,那金灿灿的羽衣如此的耀眼。 她的一切,仿佛都是虚幻中的产物。 因为人间几乎无法窥见。 “你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还要做出如此决定么。” 她的眼神有着些许的不忍。 是意外的神色。 他们实际上也是见过面的,不止一面,不止此生。 而长发已经苍白,变成了寥落的颜色的年轻男子抬起头看着她如梦似幻的容颜。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自然只能这样了。” “还活下去,就有希望。何况只差一步,你就能拥有一切。” 她如此说道,似乎是极力的劝阻。 让年轻男子露出笑容,只是有些自嘲。 “你对一个已经失去一切的人说拥有一切未免也太讽刺了。” 女子脸色不好,至少不如这金光照耀长河那般灿烂。 “是么,你已经失去一切了么。” 她嘲笑似的说道。 年轻男子也笑了笑。 “陆倾颜陨落了,姜樱因我而死,苏糜死在我的怀里。这比失去一切都要痛苦啊。” 她走出一步来,看着他明明在笑,却让人如此难受挣扎的表情,她蹙起了眉头。 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应该是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极日天宫仙子。 这世上罕见的女仙帝,她却是出现了罕见的波澜。 “乔川的那一夜,你答应过我,总有一日,你我都成仙帝……而在这里,你告诉我你要去死。魏荼,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失言失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