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nyuedu.com 从进门到现在,这个小丫头似乎就瞧了她一眼,目光澄澈,没有常见的羡慕。这让回到上河村后,一直饱受关注的辛木桃,略微的不习惯。 她蹙眉一想,似乎,她就是传说中那个得了山神娘娘看重的三丫。 前几日,还有人将她与辛三丫相提并论,说她们两个都有大造化,将来定然贵不可言。 木桃只记得三丫年纪尚小,其余印象则多归于模糊,她读了一些书对于鬼神之说嗤之以鼻。想来,不过是村人浑说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运气好些,用新鲜物什换了三十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英国公府,她一个下人还乡,账房支五十两银子可是眼都不眨一下。 她这是怎么了,辛木桃发现自己心思好古怪,她竟然暗自和一个小姑娘较起了劲儿。 辛夷和玉荷不是来找木桃聊天的,她们首要任务是拿药,在向辛郎中描述了辛有财情况后。辛郎中按照之前的药方增减了几味药,包了九服用绳子串起来,递给玉荷。 “辛郎中,我娘说钱先记在账上,等下次一并还了。” 玉荷不太好意思的说,在郎中家佘药总觉得怪怪的。 辛郎中将药包上的绳扣紧了紧,和蔼的说:“不值几个钱,不用太挂心了,什么时候手头宽裕再给就行了。” “谢谢郎中。”玉荷满怀感激的说,邻里乡间的,能帮她们是情分。” 辛夷乖巧的接过药包,跟着道了谢,辛木桃鬼使神差的插了句:“爷爷,二丫家穷孩子又多,这药钱就免了吧,我们也不缺这些。” 她的话是好意,可是一开口立即冷了场,骂人不揭短,被人当面掀开家中窘境,玉荷脸上火辣辣的。 玉荷嘴笨,想开口又怕得罪了辛郎中的一片好心,毕竟爷孙俩都没坏心。 独独辛夷回过味儿,诧异的望了辛木桃一眼,抿唇笑道:“劳木桃姐和郎中挂心了,爹爹腿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也长大了,日子没那么紧巴了。药钱,我们改日就送上门。” 伶俐的回答,没有下了任何人的面子,辛木桃不安的说:“二丫妹妹,还有三丫妹妹,我刚才口快了,你们别往心里去。” 第四十八章 藤萝与木棉 更新时间2014-7-15 12:59:06 字数:2049 “木桃姐。” 辛夷露出牙齿,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 “嗯?” 这还是辛夷进门后,首次直接和木桃对话,她嗯了一声,等着她将话讲完。 “我们已经改名了,二姐现在叫玉荷,我叫辛夷。” 改名二字触动了辛木桃的心事,她进国公府后,便要更名。管事娘子随手划拉一下,给她取了个碧桃二字,木桃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改了名。 进了国公府,姓氏不能被提及,名字被更改,只剩下桃字让她聊以自慰。 “玉荷,接天莲叶无穷碧,很好听。辛夷,辛夷花尽杏花飞,也不错。” 木桃随口拈来,念了两句诗,将二人名字分别点出。 玉荷眼神一亮,羡慕的说:“木桃姐读书多,讲的话可真好听。” 说话间,木桃已经将二人送到了门口。 辛夷巧笑兮兮,平淡无奇的脸并未露出特别的神情,木桃生出了挫败感。她刻意在两人面前卖弄学识,却不得一点重视。 “雪天地滑,路上小心些。” 木桃倚着门,鲜嫩的颜色与灰褐色柴门形成了鲜明对比,疏眉淡扫在雪光中生出几分潋滟。 玉荷拿过辛夷手中药包,频频回首致意,携着辛夷离开。 两个人衣着破旧,头发散乱,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饰物,寒酸的叫人可怜。 她们的棉鞋都扎着口子,用灰色的布勉强填住,走路时笨拙非常。 木桃低头瞥了眼自己的缎面绣花鞋,精致的线脚,彩色的绣面,断不是乡野人家能拥有的。 辛夷?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她如今已经入了国公府,又何必在上河村拔尖。上河村,这三个字,已经注定了那个丫头没什么大造化。 或许所谓山神娘娘的传言,真会为她带来好运。只是顶多便和她从前一样,能嫁个通晓文墨的夫君,便是大幸事了。 “咳咳。” 屋中传来咳嗽声,辛木桃翩跹转身,目露焦急的奔了进去。 “爷爷,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辛远望着亭亭玉立,一年大过一年的孙女儿,努力止住咳嗽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说:“桃丫头别急,爷爷年纪大了,难免要先走一步。” 豆大的泪滴从木桃眼角滑落,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望着爷爷的衰老的模样,此刻真情流露。 她反过手抹了把泪,哽咽着说:“爷爷,您不要离开木桃,我们就要过好日子了。我会努力的,您要看着孙女儿成为贵人。” 闻言,辛远瞬间怔忡,他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义无反顾走出家门的儿子。 他这一生鳏寡孤独,早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几乎尝尽了世情冷暖。当年,阳儿新婚之后没多久,便义无反顾的背上行囊,要去拼就前程。 未曾料得,三年不到,便传回了他的死讯。 古来征战几人还,可怜他的阳儿来马革裹尸都难求,渺然天地间。 儿媳撇下了两岁多点的木桃,改嫁行商的外乡人。 他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了年幼的木桃,还要哄着她爹娘都过身了。 到底是血脉传承,辛远唏嘘,他的孙女儿脾气与儿子年轻时的倔强如出一辙。 他们都不甘心在小山村中度过一生,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更加辽阔,以为能博得大好前程。 “桃儿,国公府那等人家,不是我们可以肖想的。爷爷只盼你能喜乐平安,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 “爷爷,桃儿宁为凤尾不作鸡头。”木桃倔强的说着,眸中的泪水闪烁着动人光华。 见孙女儿意已决,思及此番别后相见无期,辛远慨然长叹:“罢了,孩子大了终归要飞走。桃儿,有一件事爷爷也不再瞒你了。其实你娘亲并没死,她只是改嫁了,你也别怪她,她到底还年轻。” 辛木桃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娘亲竟然尚在人世,这么多年来她曾经无数次渴望过爹娘的照拂。 别人有爹娘庇佑,她却连坟茔都无处凭吊,她娘,还活着么? 可她为何狠心到将她抛下,一个人远走他乡。 原来她是被抛弃的,木桃百味杂陈恨恨说:“爷爷,既然她抛弃了我,便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孙女儿的脾气辛远最了解,看着她惊喜过后的失落,情知她是太骄傲。 “桃儿啊,记住你娘叫冯宝珠,嫁了一户姓刘的人家,以后再见面若是愿意便叫一声娘吧。若是不愿,当是路人也好。” 辛木桃默然,终究是没再反驳。 半响,她闷闷的说:“爷爷,等过了初一,我就要回国公府里,家中的医书可以让我带走几本么?” 对待唯一亲人提的要求,辛远没丝毫犹豫,转身到了药房,从简陋的书架上抽出了好几本珍藏已久的医书。 线装的书封面陈旧,却无尘埃,页脚压得极为平整。 辛远郑重的将薄薄四册书递给了木桃,严肃的交待:“医者父母心,桃儿,爷爷行医一辈子也没参透书中奥义。你自幼聪明,以前不喜医道,如今对此感兴趣,一定要好好钻研,千万不能生出害人心思。” 土埋半截的人,辛远虽未亲历过国公府那般宅邸的生活,也能猜出其后院定然不太平。 他不希望,一直善良乖巧的孙女,因为一时偏差走了弯路。 木桃深呼一口气,双手接过医书,郑重点头:“爷爷,木桃明白,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成为您的骄傲。” 她要像那藤萝,顺着国公府这棵参天大树,慢慢往上爬,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她。 她,辛木桃,绝对不会是平庸的村姑。 辛木桃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她会让娘亲后悔的,让她知道抛弃一个如此聪慧的女儿,是多大的损失。 “三妹,你看雪压得那树直不起腰了,也怪了,每年冬天都不见树藤。” 玉荷指着路边被冰雪覆盖的大树,新奇的问。 辛夷匆匆一瞥,见怪不怪的说:“天寒地冻,木叶凋零,藤萝无处寄生,自然不见了踪影,等来年吧。” 所以,辛夷微笑,做人还是要像木棉,风霜侵蚀,依旧抬头挺胸不屈不挠。 第四十九章 天才儿童思维广 更新时间2014-7-16 12:59:08 字数:2086 爆竹声中一岁除。 临近年前,又下了两场雪,三三两两的雪花,笼罩的小山村清寒漠漠。 年味儿十足,隔三差五的有人上镇上采办年货,小孩子们欢天喜地的闹腾着。 大年三十,辛家九口人关上门,团团坐在一起,和了馅儿一起包饺子。王氏和小怜将面皮擀得飞快,玉荷和爹爹在旁边包,长平长安则在一旁摆饺子。 柴火烧得极旺,饺子馅儿的香味和炭火气混在一起,暖洋洋的。 盘好的饺子馅儿里,大部分是白菜韭菜掺杂着鸡蛋和几许肉末,这对辛家来说已经极为难得了。 要不是那三十两银子,恐怕他们今年连素饺子都吃不上,哪还能往馅儿里放猪肉。 和和睦睦的除夕夜,热热闹闹的守岁。 辛夷坐在床边打盹儿,没有春节联欢晚会,没有请戏班子闹年,空坐着唠嗑唠到来年,太考验耐力了。 兜里两文压岁钱还没捂热,就上交给了王氏。 这是吃完饺子时,辛有财领着孩子媳妇儿,去给老爹拜年时,辛夷跟着蹭到的压岁钱。 剪的大红窗花透着一股喜气,贴在修缮一新的窗户上,破旧的墙壁也变得耐看了些。 腊月二十多,老屋被彻底打扫了一遍,角落旮旯里的蜘蛛网都捅没了。 正月初一按照习俗是不能扫地的,听说碰了扫帚会招来扫把星,一年都不能顺利。还不能洗头,也不能往外泼水倒垃圾。 过一个新年,辛夷得了一双棉织的新袜子,算作是讨个好彩头。 跨了年,她虚岁便增了一岁,年前十一月刚过了八岁生日,如今添了虚岁就是九岁了。 很奇妙的感觉,半年不到就增加了两岁。 辛夷一大早爬下床,将脑袋伸到水缸口,打量着水中的影子。 她好像长高了一点儿,眉毛比以前粗些,五官稍微长开了点儿,头发还是黄黄的,无精打采的耸拉着。 前世此时,辛夷脸颊上最明显的地方有块铜钱大小的疤,平日里大家都习惯先看一眼她的烫疤,也不在意她的容貌。 女人谁不爱美,辛夷自己也不爱照镜子,看脸上疤痕堵心。 洗了半年的淘米水,她的脸色比起从前白了一点点,比不上大家闺秀,至少不再是黝黑了。 一白遮三丑,兴许是错觉,辛夷自感耐看了许多。 她美滋滋的摸摸脸,万一以后来个丑女大翻身,变成美女也说不定。 相由心生,她脸上最标致的也就一双眼睛了,狡黠灵慧。 长舒一口气辛夷拍拍脸,直起腰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又扭头回床睡回笼觉了。 在她离开后,辛桂香默默从门边走出来,她在一旁看了很久。 姐妹两个相差了一岁,攀比之心总要强些。 她学着辛夷的样子趴在缸口看,秀气的眉毛弯弯的眼睛,小巧的鼻梁,偏偏下巴那一道疤破坏了美感。 雾气在眼眶中弥漫,辛桂香咬了下唇,黯然离开。 “辛三丫,辛三丫,快出来。” 响如炸雷的嗓门儿在辛家门外吼着,让一心将初一睡过去的辛夷,只得放弃这一美好心愿。 她晃悠悠的下了床,泛起了嘀咕,二虎发什么疯,大年初一在她家门口扯着嗓子喊。 换了里子的辛夷在村中并没有交好的同伴,七八岁的孩子能不拖着鼻涕跑就不错了,她真找不到话题聊。 尤其是二虎,一直莽莽撞撞典型欺软怕硬,辛夷更不可能跟他有交情。 如今被人隔着大门扯着嗓子叫,她脑袋嗡嗡直响。 出了门后,辛夷叉着腰大吼一声:“叫够了没,叫魂呢叫!” 她剽悍的样子,惊得二虎气势一弱,很快挺起胸膛硬着头皮说:“你出来下,我不叫了还不成么。” 呦呵,这牌打得不太合常理,二虎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她狐疑的问了句:“你怎么突然跑到我家门前来,又动什么歪脑筋了?” 一元初始,就有人急哄哄的闹上门,真不是个好兆头。 就在此时,树后忽然有一少年闪出身来,眉清目秀穿着簇新的冬青短袄,脖子上挂着明晃晃的银项圈。 待他站定,辛夷才发现,原来是熟人,上次被她戏耍过的林然。 天才虽不在身边,但长平两个碎嘴在,天才的传说一直没有断绝过。 辛夷对林然不算陌生,却没熟悉到能让他找上门的地步,他这是有何贵干? 二虎见林然走出来了,松了口气,朝辛夷扮了个鬼脸,一溜烟儿闪到旁边去了。 辛夷望了林然一眼,见他兀自在树下徘徊,转身便要回门。 “嗳,你要往哪儿去。” “回家啊,你看不到么?”辛夷抱着胳膊,莫名其妙的瞅了眼林然。 她一个大人,可没心思在这里跟他玩儿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遮遮掩掩总等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