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王爷,你就不能相信我一回?相信我能够找出真凶,相信我能够摆平这两国联姻之事?”永宁望着楚任羽的神情,心中却忽然想起江云来,此时倘若是江云在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的相信她的每一句话。 楚任羽听见永宁这样说,忽而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楼芊芊,你这是鲁莽,知道吗?你根本不清楚你需要面对的人是谁。” “皇帝又有何了不起,难道皇帝就没有喜怒哀乐,不食人间五谷?他的举措对,自然受到众人爱戴,世人敬仰;他的举措若是不对,做出了不英明的决定,就该有人站出来告诉他。否则成全了皇帝一个人,便等于毁了整个国家!两国联姻一事,皇帝做的对,我便赞成;可因为一道圣旨,如若这联姻之事便由此被草率的耽搁了,这事就做的不对,我便一定要说出来。”永宁的胸腔里有股热血,它不断涌现着,它在告诉她,此时此刻她不是在替自己说话,而是在为两国和平说话。 楚任羽看着永宁,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他语气里满是惊诧道:“楼芊芊,你是疯了吗?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我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所以才要这么说话的。王爷若是觉得我说的这些话都是大不敬,大可以上书回禀我国圣上,让他撤了我的身份,砍了我的脑袋。若真是如此,苍天必然六月飞雪,土地必然大旱三年,以证明我有多冤。”永宁理直气壮,抬头挺胸,心中顿时觉得充满了正义感,无比的英勇伟大。 此时此刻她可不是在替自己说话啊,她是在替两国数十万的黎明百姓说话。所以纵然因为替百姓说话而被冤死了,也是死不足惜。 说完这话,永宁抬头去看楚任羽的表情,只见他嘴角微微抽动,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这倒是有些让她摸不着头脑了。 “本王决定信你一回,看在你昨天晚上救了本王一命的份上。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为了你不怕死的正义,为了你心里头的老百姓,去跟他们争取来两国的合议书吧。”楚任羽嘴角微微上翘,而后移开了步子,走回了那个充斥着血腥味的房间内。 阳光刺眼,晃得永宁睁不开眼睛,可她突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被人信任的感觉还真是蛮好的。 “小姐,两位王爷都在屋内待着,您怎么不去呢?”翠儿此时不知道又打哪儿冒了出来,突然开口,吓了永宁一跳。 永宁看着她一脸雀跃地模样,心中不解,这是溜到哪儿去发现什么好事情了,让她开心成这个样子? “不经我同意,你跑哪儿鬼混去了?” “奴婢出去解手啦,看您刚才在跟两位王爷讲话,翠儿又不敢出言打扰,又不是什么能上台面的事情,所以就自己打听着府里的丫鬟,找茅房去了。您别生翠儿的气嘛,翠儿保证下次不管去做什么,一定跟您汇报一声,您看好不好?”翠儿一边憨笑,一边撒娇,永宁见她手心还有未干的水渍,便没再跟她多做计较。 “屋内有尸体,你定然害怕,就别进去了,在这儿等我出来吧。”永宁这样对翠儿说道。 翠儿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她锁着眉头看着永宁,轻声询问道:“胭脂馆李老板家的女儿死了?” 永宁点头,而后独自重新走回了屋内,但心中不免疑虑起翠儿的话来。 直到现在,翠儿才知道李姑娘去世的消息,说明刚才正堂内管家进来通报消息的时候,翠儿便已经离开了。 纵然她去解手,用得上这么长的时间吗? “燕王殿下,可派人去请了仵作来吗?”永宁见屋内几人分别坐在尸体两侧的椅子上,面面相觑,不禁觉得奇怪。 黄明燕摇头道:“还不曾,羽王又发现了新的线索。” “芊芊,这死了的人,未必是真正的李姑娘。”楚任羽伸手指着其中一具尸体道,那具尸体身着大红色的喜服,皮肤白皙,所以那脖子上流出的血迹衬得更加明显。 永宁大着胆子看过去,蒙着那具尸体的白布已经被人掀开了一角,尸体的胳膊不禁遮挡,素白藕臂有一截晾在了外面。 “仅仅凭借一具无头尸体,你怎么会知道她是不是真正的李姑娘?难不成以前她胳膊上有什么胎记,而这个人没有?”说来永宁也是见过这李姑娘一面的,就在永宁有记忆以来,清醒过来的那个屋子里。 可不过一面之缘,当时又一心都在寻找记忆上,哪里会注意到李姑娘的身上究竟有没有什么特征?此前她是高矮胖瘦永宁都记不清。 “代替你前来联姻的李姑娘,身上是被点了守宫砂,以证明自己的处子身份的。而你看看她的胳膊上,根本没有守宫砂。”楚任羽语气笃定,似乎已经在心中认定了面前这具身着喜服的尸体,并非李姑娘。 然而永宁却并不认同楚任羽的想法,他所说的话固然是一种可能,但一个消失了的守宫砂又能代表什么呢?如果这李姑娘违背了皇上的旨意,偷偷与其他男子行过房事,那这守宫砂不是自然不见了吗? “你们应该去请一位仵作来,论起验尸,在场众人均是外行。据我所知,这尸体放的时间越久,许多能够找出凶手的痕迹便也会消失的越快,到时候如果再想找到什么凶手遗留下来的线索,便也更加困难了。你们觉得呢?”永宁努力说服着他们,永宁当然希望能有个专业的仵作在永宁面前完成验尸,如此一来,曲丞相纵然想在尸体上动什么手脚,便也十分困难了。 说完这话,永宁去瞄曲丞相的脸色,希望能够找到一丝慌乱。 但是事实并未如永宁所料,曲丞相一脸平和,认真倾听着她的话,时而凝眉思索,时而点头赞同。 黄明燕冲着曲丞相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派人去刑部请仵作吧,免得安阳郡主一直心中惦记,无法踏踏实实跟随本王入宫。” 曲丞相点头称是,又亲自去屋外派了亲信赶去刑部。 为什么曲丞相会这么配合,连一句推脱的说辞都没有?难道是永宁误会了他? 趁着曲丞相不在屋内的空档,永宁询问黄明燕道:“燕王殿下,你有没有觉得今日这无头命案非常耳熟?” 他挑眉,却当即理解了永宁话中的意思,于是反问永宁道:“你是说这命案跟街上百姓口中说的无头鬼很相似?” 永宁点头,望着他的模样,笑出声来,心中暗道,知她者黄公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