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开。”永宁怒道。

    哪知道他似是根本听不懂她的话一样道：“姑娘莫要动气。不知姑娘年方几何，家住何方，可曾婚配？”

    他絮絮叨叨的话不断钻进永宁的耳朵，让人好生厌烦。

    “我跟你说，从现在起，我从一数到三，你若是再不让开，我便不客气了。”永宁没跟他开玩笑，其实她大可以一把推开他，可永宁又想起昨日的话，便嫌他脏，实在不愿意用手碰到他的衣服。

    他以为永宁在说笑，又道：“姑娘看样子还不了解在下，家父可是海城县太爷，所以纵然姑娘是个高贵身份，在下也是配得上的。”

    永宁开口缓缓数道：“一、二、三……”

    当永宁数到三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挪开半步，于是永宁用手里的梨花木箱子直接砸向了他的脑袋，见他“娘的”骂了一声，躲开了。

    呵，不是张口闭口不是孔孟之道那？原来也是知道骂人的。

    不是不顾钱财和长相么，那又何必问她年方几何？

    “江大哥，我们走吧。”永宁看到江云，想起昨夜定然喝多了在他面前撒酒疯，脸上微微泛红，跑过去道。

    她心里是急迫的，天就要大亮，少镖头就要启程，他们若是行动不快一点，怕是就要错过机会了。

    “你这脾气可不好，常人随便打人，是要报官的。”江云站起身，边推开客栈的门，边对永宁说道。

    永宁笑着道：“我又不是常人。”

    她本只是无心开玩笑的一句话，却看见江云蓦地回头望向她，一脸紧张。

    “我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徒弟啊，应当算江湖人，磕磕碰碰，打打杀杀，不是正常的嘛。”见他这副表情，永宁只得解释了一番，却不知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这句话有什么值得他紧张的吗？

    “我们接下来该去耀天镖局了吧，怎么去，走吗？”江云虽会轻功，可永宁不会，以她的脚程赶到镖局还不得大半个钟头，太费时间了。

    “有马。”江云将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响哨，两匹高头大马相伴着从远方跑来，直到江云面前停住了。

    永宁望着那两匹乌黑骏马，下意识便道：“我不会骑马。”

    “你会。”江云笃定，走上前将其中一匹牵了过来，拉着缰绳拽到她的面前，而后将那缰绳塞到她的手里。

    马儿围着永宁转圈，而后跺了跺脚，打了个响鼻儿，马头紧紧贴着永宁的身子，蹭着她，一副亲昵模样。

    这倒是将永宁吓坏了，他这马怎么跟谁都自来熟呢？

    “莫慌，它最认亲。”江云大笑，走向了另一匹马，翻身上去，那速度不过是眨眼之间。

    永宁紧锁眉头，它是江云的马，跟她是认的哪门子亲？

    可是那马见到永宁却是真的温顺起来，永宁抬脚踩上马镫，拽进缰绳，使劲儿一翻，人便坐在马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她却觉得无比熟悉。

    当永宁坐在马上的那一刻，她便挺直了身子，口中莫名喊了一声：“大飞，我们走吧。”

    那马就似听懂了一样，踏步向前奔去。

    她胯下马匹一路疾驰，跟着江云的那匹马走。

    永宁不知道这是往哪个方向去，总之不是耀天镖局。

    她想要开口问话，可是一肚子的疑惑却率先说出了口，“江大哥，我骑的这匹马名叫大飞吗？”

    永宁一旦喊出这个名字，不需江云回答，那马儿便自己“哼哼”一声，以表示在响应永宁。

    “是啊，大飞，你看它那俊俏的样子，你铁定喜欢它。”江云放缓了速度，望了永宁一眼，微笑道。

    永宁疑惑地蹙眉，他是究竟如何看出一匹马是否俊俏的？

    再者说了，什么叫这马俊俏，她就铁定喜欢它？这是谁定的规矩？

    最终，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赶到了一座山脚下，那山依水而立，纵已深秋，却还一片青葱，这样子倒是让她想起了南楚。

    “我们不是该去镖局救人吗？来这儿做什么？”待他那匹马停下来，永宁终于有机会好好喘口气，翻身下马，道出心中的不解。

    江云听了永宁的话倒是一脸疑惑，询问永宁道：“谁说我们要去镖局救人了？我们不是来参加总镖头的入葬仪式吗？这儿是万灵山，是个人杰地灵的宝地，总镖头今日就会葬在这儿。我自然是带你来送他一程。”

    永宁皱着眉头，“哦”了一声，心中自然是不乐意的。

    江云跟总镖头是旧识，照理来说送总镖头一程固然没错，可她又不认识总镖头，这个时间更重要的事难道不是应该先救下她的朋友吗？江云不经她同意，就擅自引她来这地方，真是不够尊重人。

    现在可好，纵然她再策马赶回镖局，也肯定错过了机会，只能老老实实留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江云到底有没有看出永宁的烦躁，总之是被他无视掉了。

    他牵着马匹往山上走，回头喊永宁一句，“快点跟上。”

    昨晚上他不是还跟她柔情似水，互诉衷肠来着？今早上就变脸，毫不怜香惜玉，也是一个怪人。

    永宁对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唯一能够带她离开的马匹还是江云借给她的，所以除了牵马跟上他的步伐，永宁毫无选择。

    大抵走到了半山腰，永宁就听见了哀乐声从远处传来，有喇叭唢呐，有哭泣哀嚎，总之听得人心里压抑得慌。

    “你们来了。”身后有人拍了永宁一下，吓得她整个人一个激灵，回头却见到是昨日的老者来了。

    “呼，吓了我一跳。”永宁拍着胸脯给自己壮胆，毕竟是个埋葬死人的地方，说是心里头不怕闹鬼，也是假话。

    老者跟江云聊着什么，永宁便自己先往前走，心里默默念叨着：楼芊芊，别害怕，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闹鬼呢？

    望着那树枝缠绕，永宁脑海里忽然想起表少爷的面孔，顿时吓得“啊”的尖叫了一声，松开马的缰绳，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下一秒，永宁就听到了江云的声音。

    有人给她壮胆就好，就算真的来了鬼，也有个人照应她。

    这么想着，永宁站起身，尴尬地笑着，手悄悄伸了过去，拉住了江云的手。

    反正昨儿个他不也这么自然而然的牵过她了？算他占她一个便宜。今日借她占回来，就算扯平了。

    “江大哥，手借我用一下，这地方有点阴森，我害怕。”永宁努力咧嘴笑了一下，想要表明她只是单纯的因为害怕才去牵他的手，并没有什么别的企图。

    江云“嗯”了一声，拉过永宁向前走。

    永宁从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表情，可能是她想太多了。

    老者看了永宁一眼，若有所思的模样，伸手牵过永宁方才骑的那匹马，头前带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