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见有人进来,她脸上绽开一朵笑颜,迎上来道:“公子,喝酒还是听曲?可有相熟的姑娘?” 希乐环视了一下大厅,这里的装修富丽堂皇,带着浓浓的艳丽,连桌布都是选用最骚的玫红色,四条雕刻梅兰竹菊的圆柱鼎立,大厅分东西两阁,中间一条漆黑的木楼梯旋转而上,每一级都铺着红地毯,红红的描画灯笼挂在楼梯口,楼梯左右站着两名衣衫艳丽的性感女子。 希乐收回目光,看着老鸨柴姐,“我就找你!” 她一开口,柴姐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女子来找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她要卖身,第二个她要买消息。 她命龟奴退出去,轻声道:“公子请上楼。” 希乐跟着她上了楼,可人也尾随在后。柴姐带着希乐来到一家房间前,推开两扇艳俗的雕花木门,指着凳子对希乐道:“坐,我命人取酒。”一路上来,听闻希乐和可人的脚步声带着轻功底子,她隐约知道这两人是来买消息的。 希乐伸手压了压,对柴姐道:“不必了,想必你也看出我的来意。” 柴姐微微一笑,命人叫来琉璃月,“公子懂得找到这里,应该知道行情吧?”柴姐意味深长地看了希乐一眼。 希乐微笑:“只要物有所值,贵点无妨!” 过了一会,琉璃月抱着古琴而来,她看了希乐一眼,盈盈上前行礼,“奴家琉璃月见过公子!” 希乐看着她,微微一怔,随即淡淡地道:“琉璃月,很漂亮的名字。” 可人站在希乐身后却愣了神,这女子和公主的模样起码有五分的相似。傲少从哪里找来这么个相似的可人儿? 琉璃月把琴放置在琴架上,轻轻拨弄着琴弦,问道:“公子想听什么曲?” 希乐微微一笑,用手沾了杯中酒,在梨花木上写了两个字:雪瑶!无隐楼每日都能接收许多消息和秘密,柴姐都会把有用的消息一一过目,至于一些比较大的秘密,一般都是直接上报门主,其他堂主是没有资格私下处理的。至于雪瑶被掳一事,由于雪瑶的身份特殊,这个消息将会很值钱,柴姐本来没有资格过问,但是因为门主蓝傲这几日闭关,所以暂时由她来处理。 琴声淙淙,打破了一屋子的宁静。 柴姐坐在希乐对面,微微一笑,“公子既然是找雪瑶的,定能出得起价钱。” 希乐道:“你开个价吧!” 柴姐一字一句道:“十万两!” 可人双眼突出,惊道:“你不如去抢吧!” 柴姐不悦地看了可人一眼,语气当下便冷淡了起来,“你们不买,可以走!” 希乐沉吟了一下,十万两她不是没有,也不是说雪瑶的性命不值十万两,况且这冬宁楼也是蓝傲名下,钱过给他也并无不可。只是,经商有一条很重要的信念,那就是等价交换。十万两买一条消息,这条消息必须值得十万两银子。而这十万两银子是他们无隐楼冒着生命的危险赚来的,每一条消息都是刀口舔血传回来的,这消息值得十万两,那他们付出的努力也值十万两,她心尖顿时隐隐痛,外人一直觉得他的富贵得来太容易,但是也只有他或者他的属下知道这些钱赚得真的艰难。每日搜集的消息很多,但是不是每一条消息都可以卖钱,而他开始的时候,也定然经过了一段很艰苦的岁月吧。 “我买!”希乐看着柴姐,“银票明日送上,但是消息我现在要!” 柴姐冷冷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希乐从腰间取出玉牌,松开头发,随意挽起一个发髻,插着白玉簪子,眸子如同两颗黑曜石般深沉透亮,“相信蓝侍卫应该跟你们说起过本宫!” 柴姐微微一怔,取过玉牌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跪倒在地:“参见主人!” 她说的是主人,而不是公主。蓝傲创立无隐楼的时候三令五申,无隐楼的真正主人是手握紫龙飞腾玉佩的女子,包括他本人也是听命于他。只是这位背后的主人一直都没有出现,大家渐渐就忘记了蓝傲所说过的话,只一心一意奉他为主。柴姐身为堂主,很清楚蓝傲对这位主人的敬重,所以如今拿出玉牌,她丝毫不见犹豫地拜倒了。 希乐也是一怔,本想公开身份以方便行事,因为蓝傲到底是自己人,她断不会给自己假消息。想不到却突然有这么一出,对柴姐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她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她轻轻扶起柴姐,“坐!” 柴姐有些惶恐,巍巍坐下,心里猜测希乐的用意,她一开始没有表露身份,谈了价钱才出示玉牌,而这块紫龙飞腾玉牌旁边写着靖国希乐安康公主。希乐是她的名,安康公主是一个封号,正一品,是公主封号中最为尊贵的。换言之,她便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 是啊,门主出身公主府,他们早该想到门主的主人是安康公主。而她的尊贵从她的封号和名字即可看出。一般公主若是有了封号,名字基本就被忽略了。正如唐代太平公主,太平本名李令月,太平是她的封号,被封为太平公主之后,本名基本就被遗忘。因为名字远不及封号来得尊贵。然而身为最尊贵的安康公主,她却以希乐公主闻名于世,皇帝对此没有干预,可见皇帝纵容她的程度,而她自己没有在意,真可算一个淡薄名利的皇家女子。 “主人何不一早就宣示身份?属下好生怠慢!”柴姐惶惶地道。 希乐微微一笑,“你对本宫知道多少?” 柴姐回答说:“属下是门主的创立无隐楼的时候便在,创立无隐楼的时候,门主三令五申说无隐楼的真正主人,是一位手握紫龙飞腾玉佩的女子。所以,他也只让我们称他门主,却不愿生受一声主人。” 希乐的心说不出什么滋味,有喜,有苦,有甜,也有酸,各种滋味掺杂在一起,她只觉得胸腔有股酸气一直涌上鼻子,虽然不知道他做这么多的意图,但是从种种迹象看,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仿佛是为了她,这是喜。而悲的是他把每一样自己亲手辛苦得来的成果交给他,无形中一直卑微着自己的身份,他是宁愿这样暗中为她做很多事情,也不愿意走到她的面前来牵手共行,她真有这么讨厌吗?